《朕不抽烟,朕烫头》第5/45页


  哗啦啦又跪倒一片。
  不消片刻,一身常服的周礼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看就是从被窝里给捞出来的。
  傅予湛将床边让了出来站在一侧。
  周礼取了素帕覆在祁欢的手腕,静神把脉。片刻,他眸光一变,抬头看了傅予湛一眼。
  傅予湛会意,带他去了寝宫的小殿内。
  祁欢错眼一瞧,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她这屁股连龙椅的边边都没碰到呢,就要香消玉殒了!当真是命无富贵运啊!
  她滚了两下,待腹中绞痛缓过一阵,喘着气和良言道:“去把十五殿下带来……我要见他。”
  良言迟疑:“这会儿小殿下必定还睡着,吵醒了可就要哭闹了。”
  祁欢捶床板:“他姐姐我都要去了!他闹什么闹!”
  良言一听,噗通又跪了下去,眼眶都红了:“殿下莫要胡说……”
  这头两人生离死别着,傅予湛在内室不知和周礼说了什么,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见两人如此这般,只觉得额角轻跳。
  祁欢看见他,挣扎着坐起来,泪汪汪地:“老师,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别瞒我,我……”
  傅予湛抬手堵住了她的话,神色颇为隐忍道:“你昨夜吃多了,积食。”
  “……”
  祁欢羽睫上一颗豆大的泪珠悬着,将落未落。
  殿内鸦雀无声。
  啥?
  他说啥?
  她痛得要死要活,是……积食?!
  祁欢脸色一时黑一时白。
  傅予湛难得没有发火,平声和她说话:“你初掌皇权,底下人心浮动,登基大典决不能耽搁,我让周礼给你扎针止疼,你且撑到礼成,明白么?”
  祁欢羞愧难当,咬牙说:“不用了,只是……积食而已,我撑得住。”
  傅予湛还是不放心,压着周礼给她施针。
  ……
  龙袍金冠,裙摆迤逦。
  祁欢衣饰华贵地走在躬身跪拜的群臣之间,全场肃穆。
  依照国训,新帝登基要先入太庙祭拜先祖,而后接受百官朝拜,最后在护国城墙上向子民宣誓。期间礼节冗杂繁复,很是费神。
  傅予湛着一身紫袍,寸步不离跟在她身侧,神色恭正看着太庙,余光却时时注意着祁欢略有些虚浮的脚步。
  焚香跪拜后,祁欢绷着脸立于太庙之前,沉凝的目光扫过底下恭敬立着的群臣,嗓音清丽:“大梁香火传承百年,望众卿同朕共同治理这绵延疆土!”
  下头乌压压跪倒,齐声道:“不负皇恩!”
  洪亮的声音在九重宫阙间声声回响,莫名激愤。
  傅予湛站在她身边,一并受了这跪拜,不知眼红了多少人。他低声提醒:“等会儿到了城墙上莫要靠前。”
  人多眼杂,暗地里免不了会有些刺客埋伏。
  祁欢点点头,目光穿越群臣落在远方群山间,低声感叹:“恨绵绵深宫怨女。我这辈子都要被锁在这高墙内了吧。”
  傅予湛静了片刻,道:“陛下应当自称为朕。”
  “……哦。”
  煞风景的老男人!
  ……
  上了护城墙,果然有两对人马严阵以待,将墙头围得水泄不通。
  梁国已经许久没出过女皇了,老百姓齐齐围在城下围观,场面前所未有地壮观。
  祁欢在上头勉强做个样子,挥手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撑不住了,小腹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下城墙的时候两腿一虚,险些在百来级的石阶上滚下去。傅予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一路半拥半扶地将她塞进宫辇内。

第5章

  祁欢这一场积食闹得有些厉害,之后半个多月反反复复,痛苦不堪。本就是巴掌大的脸又消瘦了两圈,却被吓得再不敢多食了。
  直到寒食节后,周礼施完最后一次针,长舒一口气:“陛下已经无碍了。”
  祁欢热泪盈眶地抓着周礼的手:“爱卿!多亏了有你!”
  周礼脸色一红,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翻脸无情,反手拽过他的衣领:“不许声张出去!懂么!”
  “……是。”
  祁欢满意了,挥挥手打发他走。
  心有余悸地摸摸肚子,谁能想到堂堂嘉元帝,登基第一件事不是肃清朝纲,也不是施行新政,而是歪在龙床上消化肠道……真是丢死个人了!
  常魏送了周礼出去,端了盘葡萄剥皮喂她,开解道:“陛下此番病症来势汹汹,说不定掺了些别的病痛呢!”
  祁欢顺杆爬下来:“就是,一定是周礼这厮学艺不精,诊断不出来,掰了个积食的借口来糊弄我!”
  常魏连连点头:“陛下龙体康健,小小积食哪能虚成这样!”
  祁欢这才痛快了,吐出葡萄籽,准备回龙床上再睡个回笼觉――这几日精神不好,傅予湛也没有督促她学习了,真是快活!
  在龙榻上滚了两圈,她忽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问:“之前听你说,周礼这段时日都住在暖阁?”
  常魏点点头:“是啊。首辅大人说暖阁离得近,方便照顾陛下,就划了个偏殿给周院判暂住。您有何吩咐?”
  说完半天没听见回音,扭头一看,祁欢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
  暖阁内。
  周礼亲手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小心吹干笔墨:“成了,日常要注意的事项都在上头了,首辅让御膳房和贴身的奴才多看几遍记下就好。”
  傅予湛接过来,由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折成三道贴身收在袖袋中。
  周礼背起手边的药箱,躬身行了一礼:“如此,下官就告辞了。这段时日多有叨扰了。”
  “无碍。”
  退到殿门口,周礼搭在门上的手一顿,还是回过头来:“陛下自小身子骨孱弱,是受不住这种毒的,往后半年都要小心调理。你若不是真心要她的命,还是用些温和些的方子。”
  无人应答。
  周礼笑,也是,下毒哪有嫌毒性过烈的,自是越猛越好。这次祁欢侥幸躲过一劫,下次哪有这好运。
  他叹一口气推门出去。
  身后傅予湛低头看着手中奏疏,目光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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