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抽烟,朕烫头》第6/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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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躺了两天,祁欢终于又活蹦乱跳了。可是没蹦哒两日,就被傅予湛拎进了御书房。
  面前整整一摞的奏折。
  祁欢沉默两秒,提着裙摆一点一点往后退。
  傅予湛拿出那把无所不在的戒尺,啪嗒往桌上一搁,淡淡看过来。
  祁欢:“……”
  她恨!
  蔫了吧唧在桌前坐下,死鱼眼往一小臂高的桌案上扫过,视死如归地抄起一支红朱砂:“来吧。”
  不就是一个“已阅”么,谁还不会写似的。
  见她这般架势,傅予湛倒没说什么,从案头拿了几本折子递过去。
  前边的几份倒是简单,不外乎溜须拍马赞颂新帝的。
  祁欢随便扫了两眼,手中狼毫翻飞,潇潇洒洒两个大字。
  写完还慢悠悠吹了吹墨水,面有得色地往傅予湛面前甩了甩。
  傅予湛平静地接过来,另抽了一本给她。
  是御史台上的折子,弹劾的是祝侯爷家的小公子,祝知年。
  祁欢噫了一声。
  傅予湛眸光撩过来:“陛下认得?”
  可不认得嘛。
  四年前,两人还曾有过一纸荒唐的婚约。
  ……
  彼时丰乐公主还没远嫁,正是缠傅予湛最紧的时候,成日往宫外的太傅府去。
  奈何郎心似铁,回回碰壁。
  祁欢非常不幸地便成了这位公主的泄愤靶子,日子过得异常艰辛。她甚至动过把傅予湛打晕灌药塞进丰乐寝宫的念头。
  计划还不及实施,傅予湛就拒婚了。
  这个节骨眼上,祝侯爷御前为幼子求娶丰乐。丰乐自然是不愿意的。
  中间几番波折,竟是定下了祁欢。
  ……
  往事一经回首,多少有些不堪深思的细节。
  祁欢摸摸脖子,含糊道:“见过几次。”
  说罢不再看他,埋头读折子。
  一行行,祁欢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气得咬牙切齿。
  折子上声泪俱下控诉祝侯爷家的小公子,嚣张跋扈吃喝嫖赌,强抢民女给告进去两次,地牢门锁还没关上,后脚祝侯爷穿着官服就来领人了。
  这回更甚,狎玩民女闹出好几条人命来,民众血书不下百人,侯爷轻描淡写就压了下来。
  折子最后,御史台大人刚正不阿地抨击这一家腐败的名门望族,强烈请命肃清朝纲。
  傅予湛在一旁,轻描淡写问:“陛下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祁欢冷哼一声:“祝知年这个小禽兽草菅人命残害妇孺,自然要一命换一命。至于他那个侯爷爹爹也不是个好东西,自以为权势通天,徇私枉法的勾当可是熟练了,我看就该罢了他的官,当众游街。”
  听罢,傅予湛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可知道,祝麟安的爵位是如何得来的?”
  祁欢直觉他要说些不爱听的话:“不想知道!”
  傅予湛继续:“当年仁和帝执政时,汴京曾爆发一场瘟疫。彼时祝家的当家人还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学士,兀自请命去往疫病村,凭着祖上留下的一个方子制止了这场天灾。仁和帝感其德行,留了个世袭爵位于祝家。”
  祁欢哼了声:“那又如何,陈芝麻烂谷子的功德,难道能用一辈子吗?”
  “自然不能。可那祝家得了爵位后青云直上,曾出过两任相爷,三位驸马,早与皇室绑作一体,便到了如今这一代,祝家老大也在京中身任要职。陛下认为这样深的根基仅一个不成器的儿孙就能撼动吗?”
  “那你说如何?”
  傅予湛拿过她手中的狼毫同奏章,敛眉批注。
  祁欢凑过去看,火蹭地一下冒出来:“罚俸半年,就这?!”
  “是。”傅予湛淡淡搁笔,还不忘给她上一课,“陛下既为天子,便不可拘泥于眼前,世家背后的盘根错节才是要紧。”
  祁欢气笑了:“傅卿说得极是,几个女子罢了,怎比得上你们豪门勋贵的利益来得重要。是朕眼皮子浅了。”
  说罢,蹭地站起来。
  “去哪?”
  “傅卿对批折子很有一番心得,朕乏了,就交给傅卿吧!”
  傅予湛情绪没什么波动,淡声道:“也好。”
  “!!!”
  祁欢手中剪子嘭得往桌案上一拍,气鼓鼓地拂袖离开了。
  ……
  御书房的珠帘还在劈劈啪啪晃动着,常魏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自家公主如此剑拔弩张的一面,已经好些年不曾见到了,还有这把暌违多年的剪子……
  剪子!
  常魏一个机灵,拂尘一甩就要上去销毁赃物。
  却被一双手抢了先,拿过这把微微生锈的“凶器”。
  剪子原是宫女们做女红时用的,握手处缠着一圈圈的红色棉线,双刃被磨得圆润光滑,倒像个用于把玩的艺术品。
  傅予湛仔细看了会儿,竟是笑了,先前的一点郁气尽数散去。
  他抬头,对常魏道:“这么些年了,这把剪子她还随身带着?”
  常魏讷讷点头,心想,首辅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过了一会儿,见他面色已经如常,低头开始批复奏折,略踌躇了下,觉得自己理应为陛下同首辅的良好关系出一分力。
  他轻柔出声:“傅大人。”
  傅予湛抬头:“何事?”
  常魏:“傅大人恐怕不知陛下与那祝家小儿的陈年往事。”
  “当初大人离京不久,祝家小儿曾向先帝求娶丰乐公主……后来都到了纳吉纳征的地步,那人却在青楼同人抢花魁,期间大放厥词诋毁我们公主,全汴京都传开了,婚事这才不了了之。”
  “首辅说的利害关系,奴才都懂,陛下怎会不知呢,不过终究意难平而已,大人多担待些吧。”
  听罢,傅予湛抿着唇,眸光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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