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君子,我心伤悲》第1/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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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卷

  上贼船了

  那天太阳还不错,我懒洋洋地在天上飘,虽然做为一只鬼我享受不到阳光,可我还是喜欢太阳。没错,我是一只鬼。刚做鬼的时候,我怀疑自己生前是一只鸟,不然怎么这么享受飞翔的感觉。可惜我不是,生前我是一个人,死后我是一只鬼。
  关于我为什么没有去投胎。老鬼告诉我说是因为我在人世间还有眷恋的人或事。我知道是一个人,但是我忘了他是谁。遇见老鬼之前我已经独自飘荡了一段时间,忘记了很多事情,老鬼说如果我继续在世上飘,忘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最后会像个肥皂泡一样消失。虽然我忘了自己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可以肯定自己不喜欢小美人鱼的故事,所以我不想学她。
  我有时候也会想那个我念念不忘的情人,为什么我没有和他约在奈何桥头见面。关于这个,我的猜测是还没来得及,也就是说我是猝死的,恐怕不是一种美丽的死法。为什么是情人不是敌人?因为我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有点甜,有点酸,如果我还有心的话。
  老鬼是我的朋友鬼,没有名字,我们都忘了自己的名字。我称她老鬼,她叫我小鬼。老鬼懂得很多东西,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好像鬼和鬼之间更容易交朋友。老鬼告诉我说如果我看到刻骨铭心的人或事物就会想起一点以前来。于是有段日子我拉着老鬼无日无夜地在这个城市飘荡,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后来老鬼走了,我又独自到周围的城市转了转,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于是我总结,要么我没在这个城市生活过,要么老鬼在安慰我。
  老鬼走了以后,日子更加无聊,唯一的享受就是在太阳底下飘荡。可是飘久了也会没意思,当我今天第一千零一次叹气的时候,我决定到下面转一转。我慢慢地下降,突然看见好像有个人要跳楼,这让我心情好些了。可别怪我冷血,一只鬼是不在乎人死的,就像人不在乎吃肉一样。我兴奋地跑过去,结果发现那个人坐在窗台上了,于是我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慢着,不对,那不是个人,可也不是只鬼。我更有兴趣了,问道:“哎,听见我说话吗?”那人/鬼抬起头来,朝我的方向看来。我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掉下去。乖乖,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吓鬼的人/鬼。长相我没仔细看,反正也没什么看头,就跟索马里难民似的。就在我想落荒而逃的时候,有个声音说:“你看得见我是吗?”声音听起来还不错,是个女的。我扭过头来,不敢看她,盯着窗台,说:“是呀,我是鬼,你呢。”顿了顿,又说:“你看得见我,估计也不是人。”她指指窗户里面,说:“我在那里。”我定睛一看,明白了,原来她是传说中的植物人呀。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并且交了朋友。
  她说她叫夏采薇,名字倒挺好听,十九岁。我说我叫不知道,年龄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我问她怎么变的植物人,是不是车祸。她说是吸毒过量,又把我吓了一激灵。我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我问她是不是吸毒搞得这么瘦,她点点头说是。其实后来看习惯了,她长得也没有那么恐怖,眼睛挺大的,鼻子挺高的,其他的地方统统没有什么看头,割掉鼻子就可以直接去当骷髅兵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带着她到处游荡,有个伙伴还是挺不错的,她好像也挺享受这样的日子。她不大提起她以前的事情,我也懒得问,因为我也没有以前的事情可以告诉她。后来有一天我不知怎么想起来她还没有死,于是建议她回去看看。我们回到了那所医院,看见她的身体还是冷冷清清地躺在一堆仪器中间。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她说她现在只是在等着死掉。我说你没有牵挂的人吗。她说她没有牵挂的人,也没有牵挂她的人,没有人关心她,她也不关心任何人。我看着她的那个样子,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好歹我还有个放不下的人,不过现在我也不记得他了,所以我们俩也没什么分别。我告诉她,如果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死了以后就要等着去投胎了。她说巴不得早死早投胎,又问我为什么没去投胎。我告诉她我放不下一个人,虽然我现在不记得他了。接下来,我们谁都不愿说话,坐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天。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时不时回医院一趟,按她的说法是看她什么时候死。天气越来越冷,应该快过年了吧,我看见下面的人喜气洋洋地忙碌着。这几天,太阳出来得也少了,今天的天特别阴沉,可能要下雪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在上面飘,就和她一起坐在窗台上看下面走来走去的人。看得我眼睛都要酸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扭过头看到她神情古怪地看着我,问她什么事又不说。天上开始飘雪花,像碎纸片一样打着转地往下飘,我突然兴致来了,拉着她在雪花里打转转,玩累了我们才坐回窗台上继续看下雪。
  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我心里一紧,猛地扭头看向她。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告诉她,接她的人就要来了。这时,一个白影从光圈里慢慢下来。她脸上现出欣慰又不舍的神情,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我:“你想不想活着,活着去找你的他。”“当然想了,我这样游荡下去总有一天会像老鬼一样消失,连投胎下辈子和他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死了就是死了,说什么活着。”她指指病床说:“你去替我活下去好不好。”我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虽然每天飘来飘去地挺无聊,可我从来没想过再活过去。这时候,房间里的仪器嘀嘀嘀地想起来,我看见好多人跑进来。她着急地说:“快点决定,要来不及了。”我茫然地点点头。她如释重负一般,推了我一把说,快去。就这样把我推进去了。我朦胧中看见她的影子朝光圈飘去,好像听见她说,我也没什么可帮你的,你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我也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我突然想起来,她长得也太对不起观众了,还是个瘾君子,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呀。我扎挣着想起来,突然陷入了黑暗中,昏过去之前我想,这还真是上了贼船了。

  和病魔打架

  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一种排山倒海的难受席卷过全身,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我忍不住呻吟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过来,在我床边忙碌着,好像还在不停的问我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回答。这样生着气,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我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难受,不过我已经有思想准备了。我睁开眼,打量着这间屋子,看到熟悉的窗台,不禁有些失落。随即又有点牙根痒痒的,这个死小鬼,让我顶着这么丑的一个壳,家里的情况也一点没告诉我,叫我怎么活呀。一个护士赶紧上来照顾我,很仔细很专业,看的出训练有素。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能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这天我刚醒来没多久,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浑身发冷,不停地流眼泪。护士把我固定在床上,叫来医生,医生看了看我,吩咐护士给我打一针什么的,又翻翻我眼皮,不知干了些啥就走了。折腾了一阵子,我也累了,又昏睡过去。醒来后,护士莫无表情地告诉我是毒瘾犯了。我现在连灭了夏采薇她祖宗的心都有了,我咬着牙,恨恨地说:“我,要,戒,毒。”护士告诉我,医生已经制订好了方案,我只要配合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特别听话,配合医生治疗,配合护士做复健,“植物人”做得太久了,很多都要慢慢来。张护士,就是护理我的护士,告诉我说我恢复的很好,戒毒过程也很顺利。这几天估计张护士看我很配合很努力,对我也没有以前冷淡,也愿意跟我聊天,虽然还是话不多。我也不喜欢说话,以前自己一只鬼飘惯了,都不大习惯说话了。她说我昏迷了四个多月,我问她我的家人呢,她说她没见过,她说她是专门请来照顾我的。我心想,这夏采薇要么家人都死光了,要么就没人管她。
  那天我刚醒没多久,听到外面走廊里一阵热闹,并且朝着我这里来了,我心想是不是又有热闹看了。外面一阵脚步声,到门口停了下来,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我直直身想坐起来,终因力不从心而放弃。那个人走到我床边,看着我,皱了皱眉头,说:
  “你看你搞成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翻翻白眼,心想,你还真说对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我问他:“你谁呀?”
  他一愣,又皱皱眉头,说:“别闹了!”
  我认真地说:“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谁都不认得。”
  他深吸了口气,朝门外走去,低低地说了什么,又走回来看着我,我用被单遮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其实他长得应该也算不赖了,理着平头,两道浓眉,眼睛不大但挺有神,一管鼻子特别挺。治疗我的医生走进来,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些什么。我只听到了大脑,记忆什么的,心里不禁暗暗好笑。
  那个人皱着眉头听医生说完,点了点头,医生出去了,他又走回床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我是大眼,他是小眼。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说:“我是你家人。”
  “你说是就是了?”
  他冷笑一声,道:“随便你。”
  我瞪着他,心想,这个人可真够臭屁的,他不应该举事例说服我才对吗。瞪了一会儿,我败下阵来,说:“好吧,你说是就是吧,那你是我谁呀?”
  他好像有点不情愿地说:“哥哥。”
  我吃惊地张大眼:“可是你好像很,……大,的样子。”我把那个“老”字吞了回去。
  他不耐烦地说:“我比你大一轮。”
  “咦?”
  他接着道:“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过一段时间就能回家静养。我会让秦逸帮你安排,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对他说。我很忙,今天就这样。”他顿一顿,命令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出去了,我只好冲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又是一阵脚步声,外面安静了。我看着冬日难得的蓝天和好阳光,无比怀念在阳光下飘荡的日子。有人走了进来,温和而冷淡地唤我:“夏小姐。”我扭过头看着他。他说他叫秦逸,是琢之的助理,我想要什么可以告诉他。
  “桌子,谁是桌子?”
  他有一瞬间的吃惊,摇摇头道:“是琢之,他是你的兄长。”
  “哦,夏琢之。”
  他一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干笑了两声:“是啊,只记得这个。”
  他笑笑:“是方琢之。”
  “为什么他姓方,我姓夏。”
  “夏小姐和您母亲姓。”我点点头,没有深究,突然想到,那我哥哥不就是叫“方桌子”吗,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我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来。
  从他那里,我得知,那个人叫方琢之,我父母六年前都去见上帝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这样挺好的,人口简单,不然我应付那么多人早晚会露馅。秦逸问我想要些什么,我说我要好多碟片,要一个笔记本电脑,可以上网的,还要好多书,小说。他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他会尽快办好就离开了。
  后来的日子挺好打发的,不像刚开始几天那么无聊。我还是继续戒毒,复健,闲暇的时候看看碟,上上网,有时候看看书,天气好的时候张护士会推我到楼下晒太阳。
  我现在精力比以前好多了,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少。等我可以正常进食以后,营养师给我配好了每天的食谱,还时不时有人专门炖了各式补品来。有时候我会在太阳底下边打瞌睡边想,夏采薇家应该挺有钱的吧,这么好的医院,专门的护士,营养师围着我转,虽然有时候挺烦人的,不过我身体恢复得这么快他们也功不可没。不知道为什么夏采薇还要不学好,估计是有钱人家小孩的通病,她也挺可怜的,住院这么久都没人来看她,哥哥也只出现了一次就消失了。秦逸倒是时不时地来看看我,他好像对我这么听话有点诧异,我非常不齿他这种小人心态。
  那天我说他给我的小说太没劲,让他给我弄些介绍建筑的书和画报来,他有点吃惊。秦逸这个人挺奇怪的,长得还不错,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开始对我有点冷淡,现在好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看建筑的书,那天看电视看到介绍古建筑不知怎么特别感兴趣,说不定我以前是个建筑师呢,我高兴地想。

  渐渐恢复中以及新的决定

  三月底的一天,秦逸来接我出院,可把我高兴坏了。我觉得自己早就能跑能跳了,可是医生说还要巩固一段时间。虽说出院后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总比一直呆在医院里感觉好。医生很严肃地叮嘱我说虽然我从生理上戒了毒瘾,心里上的依赖并不容易戒除,所以他给我安排了心理医生,并要求我不要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我让他放心,我说我都不记得他们是谁怎么跟他们玩。医生说会给我定期复诊,反正他说什么我都答应得好好的,就怕他变卦不让我出院。
  秦逸把我接上一辆黑色的大车,我什么都没带,反正他们会收拾好送过来。秦逸说我现在去的不是以前住的地方,因为医生说最好给我换个环境,所以他们安排我住在郊外的别墅,让我安心在那里静养。我无所谓,反正哪里对我来说都是新地方。
  他还告诉我,那边会有人照顾我,张护士也会继续护理我,我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他。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让司机把车窗打开,贪恋地看着路边的春色。一路上都没见着什么人,路边的景色倒是很美,小野花争先恐后地开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股泥土的气息。我第一次觉得做人也挺不错的,有一些做鬼没有的乐趣。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停在一栋别墅门口,别墅建在半山腰。我走下来四处张望,仿佛挺远的地方才有另一栋别墅,山脚下好像还有个小湖,风景倒是不错,就是没什么人气。我也是这么跟秦逸说的,他说可以让司机载我去市区玩,时间长短视身体情况而定。我不以为然,撇撇嘴走进大门。
  我告诉秦逸说要先洗个澡去晦气,他吩咐一个叫李姐的带我去卧室。自从回到人世我就没好好洗个澡,开始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后来虽然可以洗澡了,但是每次张护士都在旁边等着,实在扫兴。我也没照过镜子,都快忘了夏采薇长什么样了,主要是自己没有勇气照镜子。这两个月长了一些肉,再照镜子不会像我刚见夏采薇那样吓一跳吧。
  我高高兴兴地洗完澡,特地把镜子上方的灯打开,准备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身体。良久,我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这个人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骨瘦如柴,其他所有能用在女孩身上的词统统用不上。枯黄的短发,皮肤干涩,比鬼还要苍白,两颊深陷,显得一双眼睛极大,身体没有任何曲线,除了骨头还是骨头。我不禁悲从中来,夏采薇,你把这样一副带着毒瘾的躯壳给我我是该谢你还是骂你呢。即使找到了他又怎样,我这个样子不会有人喜欢的。我大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我扶着洗脸池弯着腰不停地喘息着,似乎这样的激动也承受不起。气极,我抓起手边的贝壳肥皂盒子砸向镜子,满意地看到镜子里的影像被扭曲。
  有人冲上楼梯,又冲进我的卧室,我赶紧披上浴袍出去。是秦逸,他走过来看了看,脸上有种了然的神情。我最讨厌他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倒在床上不理他,他轻声地问:“有没有受伤?”我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对他说:“房子里的镜子都拆掉。”他点点头。“连玻璃都不要。”他又点头。我见他这样更生气:“还有,那些衣服都不要,我统统不喜欢。”他点点头,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不要那些,要白的,蓝的,黑的,式样简单些。”他说好,似乎这样再正常不过了。我又忍不住哭起来,像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做鬼好呢,白受了那么多苦。
  秦逸一直静静地在旁边陪着我,等到我终于止住哭声,他说:“下去吃饭吧。”我摇摇头说:“吃不下。”他耐心地说:“你的部分内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只有靠慢慢调理才能恢复正常。等身体养好了,人也就自然而然胖了。所以吃不下也要多吃些,对你有好处。”我咬着下唇,抬起头问道:“是真的吗?”他点点头:“医生这么说的。”我想了想说我换了衣服就下去。
  给我准备的食物都是容易消化吸收的,看得出厨师尽力把它做得可口,我慢慢吃完了,好在量不大,因为要少吃多餐。秦逸看着我吃完东西,又叮嘱了其他人什么,告诉我说还会来看我就匆匆忙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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