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霰》第9/113页


当她再睁眼的时候,看着他沉下的脸。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问:“怎么伤的?”

她一怔。

“翊坤宫,有人为难你?”

她不说话,摇摇头。

雍正也不再问,眼看向别的地方,眉一直是皱着的。他皱眉的时候,拇指轻轻摩擦她足心的伤口。

她感觉到一点凉意,不知什么药粉涂在结痂处。雍正的手里是摊开的纸包:“旗人狩猎,随时都会受伤、流血。进了关,坐了天下,祖宗的习俗不能丢,随身的荷包,都配着外伤药。”

那些呈红的、鲜嫩的,刚刚结起的疤,包裹在被弓箭磨砺过的粗糙虎口里,凉丝丝的痒,舒适的想睡去――

当她迷迷蒙蒙时,他却移到她的身边,再次执起她的手。

霎时全无睡意――

在劫,难逃。

第六章

6

腕上套着念珠,小佛堂供着佛像。他是参禅理佛之人,佛说□障道,舍爱得道。可他不是佛!

青铜古彝香烟袅袅,百合香里,曼陀罗、羊踯躅、醉仙桃……薪火相传的宫廷秘制催情药。氤氲在若有似无的香气里,渐渐不能自持。

何况,床上躺着水一般的女人。黑的长发白的肌肤,水一样流动,水一样清纯――没有裙衫,没有粉黛,没有簪环……黑与白,纯璞而肃杀的妖艳。

他的掌心潮热了,她企图在潮热间抽出自己的手,他一把攥住,攥紧。

他低头吻她的前额和脸,她闭了双目转开脸,发丝随即四散―― 一段颀长而白皙的脖子。他沿着那颀长和白皙一路细啮――

她心灰意冷,绝望地挨着等着那戮心灌髓的一刻。如芒在背,如窝针毡,胸口剧烈而惶恐的起伏着。突兀的起伏的锦被是一个诱人的魅惑,他用牙齿轻轻叼开她齐胸掩着的被,细细密密的吻,手探进去――

却是怎样也不热。怎样的抚摸也撩不起她的热。

他吸了一口气,眉角抽动。自藩邸,至大统,从没有女人如此的抗拒,与他,何尝不是一种新奇。

自己解了纽襻儿,卸下御带。衫子丢在一旁,他赤膊躺进被里。这回,她完全覆在他身下――恣情遂意了。他负着万钧力,五内如焚,偏偏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她在他身下,一动不动,一声不吭,麻木如石,冷硬如铁。

他吻她覆下的长长睫毛,嘴唇僵住了――细微的凉湿。

他撑起一些身,皱了眉:“入宫,你是不情愿?”

隔了一会儿,她静静的:“无怨无尤。”她的眼睛在别处,不看他,心也不在他。这让他稍稍动了一些气。

门外陈福禄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皇上,是时候了――”

他不理。吻得粗重些。帝王的霸,男人的欲,重重落下。他的手――

突然停下。他有些愕然,她的眼睛依然瞥开,涣散的张大。眼角,一滴水,聚大,聚到承受不起,流下来,细细的,顺着脸颊,悄无声息。

他的心跳了。拨开多少年的沉雾,就像少年时,扯满弓,箭在弦上,箭头对着的,清晨林间的一头幼鹿。□黑幽怨的大眼睛,清澈无暇的澄净。

美丽的、食草的、驯良而执拗的生灵,就像此时躺在他身下的她。她的眼睛看进他心里,看进他的膏肓,一疼,有什么在那里扎了根。他不知道,扎根的,是一生一世解不开的蛊。

他‘呼――’地翻起身,背对她,无声喘息。

好久,他恢复如常。平静如常,才肯回转身。

芙惆在他的注视下,向床里缩了缩。

他淡淡道:“晚了,都倦了,你就在这歇吧。”

那眼神仍旧惊悸,偏偏装怯作勇强自镇定。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披上外衣,探身向前,想将她周遭凌乱的被子围好,她连忙自己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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