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寻卿千百度》第48/58页


又到一个新的地方,忆年掀开帘子,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忆年喜欢这里么?”向晚见她向车外张望问道。
“很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着便觉胸中开阔。向晚一直住在这里么?”
“呵呵,是啊。你喜欢就好。”
马车驶入一个城镇,叫卖声和人语声渐起。明光在外叫道:“公子,你出来看看。”
向晚掀开帘子出去,却见一群乞丐围在车旁不肯离去。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再看去墙角,已有人饿得站不起来,昏睡在墙角的阴影里。
“怎么回事?”向晚皱眉,“先给他们些钱,让他们自行去填饱肚子。今日回去便在城郊搭草棚,明日开始施粥。”
“是,公子。”明光先策马而去。马车缓缓前行,那些乞丐仍围在马车周围不肯散去。
“这是,逃难么?”向晚坐回车中,忆年问道。方才向晚的吩咐和车外的情形她全都听见看见了。
“是吧。前些日子听说阳城大旱,颗粒无收,看来是真的。只是不知皇帝和世子在干些什么!”眉间略有怒色。
“若向晚来做天下之主,会置这些人于不顾么?”
“我?”
“说笑罢了。”忆年笑笑,“谁都想坐那个位子,可那个位子只有一个。若是坐在那里的人都如向晚这般心怀百姓,自是不错的。”
这话在她口中真的不过说说而已,却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完全不配!若可以,他倒更愿意与眼前这个人分享天下。
马车停下来,一排仆人已站在门前恭候。忆年在向晚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院落门庭上,四处都是张灯结彩。院门上的匾额写着:“凌霄阁”。
“恭迎公子、夫人回府。”忆年疑惑地看着向晚,向晚却只是对众人笑着,硬牵着她进了门。
“忆年,我们要先骗过师父。”向晚在她旁边低声说道,她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凌霄阁中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四处也披起红绫,看样子已是在准备婚事。向晚牵着忆年走到正厅,厅中已坐满了人。忆年一时有些害怕,脚步也顿了下来。
“别怕,都是家里的人。”
走到正厅,忆年觉得似乎每个人都在审视她,她像是被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连头也不敢抬。
“哈哈,我说是谁让我们家公子这般着迷,原是忆年姑娘。”声音有些熟悉,惊得忆年连路都走不好。一个趔趄,若不是向晚在一旁,险些摔倒。她抬起头,只见正厅中间坐的,正是上官妙手。
早该想到的,千秋和向晚都称那个人师父。千秋的师父,不正是上官妙手么?
“上官先生,好久不见。”忆年笑道,虽不知如何是好,却认定了不能手足无措。“上次上官先生为忆年取出穿肠蛊还未来得及道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姑娘,不,日后就是夫人了。夫人客气了。”上官妙手说着,目光却瞟向一旁的向晚,“公子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成了亲后该好好做事了吧?”
“是,师父,向晚定不负师父所望。”向晚笑着,之前一直不敢对上官妙手讲明要娶的人是忆年,如今他见到忆年没有反对,便算是同意了,那么成了亲后,一切便开始步入正轨。
元夜,慢慢便有他受的了!
红烛映画屏,忆年一身红装坐在床上。今日,她是别人的新娘,满眼喜庆的红色,心中却只剩下荒芜。门外还有宾客的欢笑声,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他们只是在为他们的公子高兴。
拜天地时,一晃神,她便觉得与她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楚无尘。心中微微一痛。
诸神啊,我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暗自垂泪时,却听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忆年。”是向晚的声音,她忙伸手擦干脸上的泪。他走到她面前,声音颤抖的仿佛要流泪,“你可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好久。”
他掀开盖头,却见到她眼角的泪痕。
今日,这个世界为他,红得触目惊心。只有她,在偷偷哭泣。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四城祸起(上)
更新时间:2012-3-26 23:08:35 本章字数:5870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向晚有些无措,万没有想到盖头下的她会是这般模样。绝美的妆容仍是掩盖不了她的悲伤,或是,就算走得再远,她心中装的也还是楚无尘,不会是向晚。即使那颗心蒙上了尘埃,那里面仍然只会是楚无尘,不会是向晚。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向晚掀起盖头的手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下来。
“宾客们都走了么?”忆年自己拿下大红的盖头,在桌上端来一杯茶给向晚,“给。”
向晚接过水,双眼仍离不开她。今日的她,在他眼里,好美好美。他饮下一口茶,说道:“还没有全走,不过师父在应付。我,来看看你。”大红的喜袍穿在他身上略显刺眼,他还是习惯那一身白裳,不过这一生也只会穿一次吧。
禺城的夜晚分外地冷,忆年迎风站在窗前。一抬头,便看到那轮明晃晃的孤月
“忆年。”向晚看着她的背影,一身火红,满是孤寂。他突然语气中满含歉疚地叫她,忆年回头,他才道,“准备得太过仓促,委屈你了。”
“没有。”忆年抚着小腹道,“只是让你日后受难了,我真的除了谢谢,无以为报。”
“忆年,还记得回月落城的路上你说过什么吗?若再见,定不会与我客气。我说过,我不过是在做我愿意做的事,你懂么?”
她懂,只是一直在选择不懂。自从看到他房中挂的那副画时她便什么都明白,似乎每一次从昏睡中醒来,她都能看到他的脸。只是,为了孩子,她选择自私,装傻。她心中早有一个命中注定会相守生生世世的人,哪里容得下别人。
“忆年,我知道很多事情已成定局,我们都无法改变,比如,楚……比如,他的死。可是,有些事,我们可以改变,只看你,想不想变。”他心有悲戚,却难说出口。
“可是,我不想变。”她柔声说着,却像是用冰锥在他心上刺下一条长长的伤口,他又疼又冷。
“忆年,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你不问我我到底是什么人,是因为你信任我,是因为我对你做的足够好,让你能够放心我在你身边。现在我才明白,从来无关信任,你不过是一直都不在乎。”
“不是的,向晚,我疑惑过。在月落城初见你时,我就是因为疑惑才趁夜逃走的。后来,我也怀疑过,但是我不敢问你,只是,说来可笑,怕你伤心。”
大婚之夜,相互猜忌,忆年心中并不好受,她甚至暗暗思忖,这样的做法是否合适。
“如若现在问不算迟的话,向晚,我想问,你到底是谁?你和上官先生在干什么?”忆年斟词酌句小心翼翼将话说完,“第一次见面后,我从来不觉得你会对我不利,一直当你是朋友。”
哈哈,这便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朋友而已。向晚在心中苦笑,满眼都是讽刺的红色,红烛滴泪,灼伤了他的心。
“你想知道?”
“我想了解你的世界,我不想与你脱离太远,下次见你时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会。”向晚坐到那张不知被铺了些什么的红床上,向一旁挪一挪,示意忆年坐下来。忆年没有推辞,走过去坐下。
他觉得离她又近了些,若仅看地上那烛光中的影子,是真的像一对相偎的鸳鸯。
省去那些痛苦的细枝末节,向晚只轻飘飘地对她说,他的姓,云初――只是很多年没有用过,他都快忘了。云初是云国的国姓,这一点不用向晚提醒忆年也明白。他是一只半妖,父亲是当今皇上,母亲是多年前风光一时的笙妃娘娘。向晚没有介意忆年惊骇的目光,坦然说道:“母妃是条白蛇,国师没有说错。可是,他们凭什么就要烧死她?”师父说过,母妃当年什么事都没做错过,唯一错的,就是爱了那个可恨的男人,那个心中只有天下,没有她的男人不配拥有天下。
“那么多年来,师父唯一做过的事便是帮我,搅乱他的天下。”向晚眼中闪着金色的锋芒,“师父一直说,要用他心中最珍贵的来换我们心中最珍贵的。”
“向晚,你可以搅乱他的天下。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她眼泪婆娑,坐在他身旁,想起那白白流走的两千年,心中猛地有些触动。“向晚,他会不会还没有死,只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等我?”
“若如此想会让你好受一些,便当是如此吧。”向晚笑笑,“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出去帮师父应付一会儿。”
“嗯,你也早些休息。不要太累。”她心中仍想着楚无尘还没有死,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她。向晚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走出房间又掩好门。
若楚郎回来,却见她已嫁作他人妇,会不会就此不再理会她?若楚郎真的没有死,向晚,会放她走么?忆年摘下头饰,和衣躺到床上,烛光晃晃悠悠地荡在她眼中,困意袭来,她轻抚着小腹,慢慢地竟睡着了。
朦胧中,忆年听见声响,床前的影子那么熟悉,她睁不开眼,只在困意中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住那个影子。
“楚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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