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寻卿千百度》第49/58页


她听见自己口中低低的呢喃,那个人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笑。他的手,冰凉,只拉好被子把她的手放在被子中又转身离去。你要去哪里?她想问,口中却发不出声,许是极度地困倦了,她阖上半眯着的眼睛又睡去。
极目远去,天地一片昏黄。小镇上不时会有商队赶着骆驼进城,驼铃声声,若不是亲耳听到,忆年很难想象在这大漠的荒凉之地,也会有如此让人精神一震的声音。
“夫人,公子回来了。”向晚府中的伺候忆年的丫鬟明荷过来说道。
“嗯。”忆年放下手中还在做的衣服,对明荷点点头,朝房外走去。
成亲以后,向晚一直外出,今日回来,已过了近一月。偌大的凌霄阁,忆年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几日的估计无聊后,她见向晚派来伺候她的丫鬟明荷在做女红,也学着做起来。
“向晚。”她叫他,脚刚刚踏出门槛,向晚却已朝这边走来。忆年一抬头,却正对上她的目光。
“外面冷,不要出来。”向晚身穿一套白貂毛的袍子,近一月不见,脸上的笑仍是没有变。他笑说着又与她进了门,明荷见此,对二人一行礼转身便出去了。
“这些天过得可好?”向晚与忆年坐下,她看起来似乎又胖了些,前些日子赶做出来的袍子很合身,脸色也比刚到这里时红润不少,许是要为人母,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风情。有些像那时笙妃身上的味道,让他一见便越加着迷。
“很好。”她并不是敷衍,以往在丹丘中一个人习惯了,只是初到这里,总有些不安。几日之后,找到事做,也就好了不少。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从针线筐中拿起一件刚缝完一双袖子的蓝色衣服问她。她的脸红了,以前并没有做过,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纰漏,缝出来的效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好。
“是啊,刚刚与明荷学的。”她觉得她在他面前露怯了,变得有些局促。
“真好,”他把那一件衣服放回针线筐中,“母妃那时候,从来没给我做过。”
忆年仔细搜寻记忆,娘亲那时是给她做过的吧,或是,在她的记忆中如絮总是一脸严肃地教她念书。来为她量身做衣服的似乎只有城中裁缝铺的老裁缝。
确是有些凄凉。可是她的孩子不会,她的孩子定会高兴地对别人说:“这是我娘亲给我做的。”想想都高兴呢。
“你希望,是个女孩?”向晚试探地问她,看衣服的款式应是女孩的款式。
“以前希望是男孩,能和楚郎一起闯荡江湖。”她没注意到向晚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现在倒希望是个女孩,安稳地过完一生,相夫教子也很好吧。”
“是啊,忆年。”相夫教子,向晚暗喜,那个夫,且当做说的是他吧。只是,她要的安稳,他如今还能给吗?
“这次回来,有什么事么?”走时他匆匆道别,只说有事,并没有道明具体是何事。如今回来,不会是没有原因。
“回来看看你,和孩子。”他戏说道,却真实把自己当做她的丈夫,可却明显看到她的眼睛一黯,只好又笑道,“其实,是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什么?”
“元夜你知道么?”向晚问她,她点点头。“当今世子,把皇帝逼下位了。”
“皇帝早没发觉么?”在她想来,皇帝再傻,也不会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吧。更何况,这个皇帝当年还让独孤惊鸿为他效过力。
“他?从拿到重生药引时就已经是个十足的傻子了。”向晚不屑地扬了扬眉,“忆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现在举国上下,兵荒马乱的,你不要出门。”
“那,你们会做什么?”她问,他却笑。他果然是小看她了,她原是关心他的,他那晚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呢。
“师父已在阳城起兵,誓要推翻他们,夺取天下。”
“向晚,若你的目标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否劝上官先生不要起事,杀了他比让天下百姓受苦强。”
是么?杀了他,怎能让他死得那么简单,那个人若是要死,一定要让他死得最痛苦。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四城祸起(下)
更新时间:2012-3-28 0:25:47 本章字数:5253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一月,云国上下都处于混乱的状态。临朝城中,皇帝不理朝政,世子逼宫,皇帝退位,元夜如今算是大权在握。可就是同时,有人在阳城起兵,以“顺天命,兴民心”为口号,自命“雁军”,揭竿而起,不到一日便占领整个阳城,与临朝城中元夜的政权对峙。元夜刚刚坐稳皇位,还未来得及调整军队进行镇压,南方苍梧、明夏两城城主却已宣布倒戈,矛头直指元夜逼宫篡位,公开支持阳城的起义军。
说变天,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事已至此,元夜才明白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不是阳城百姓因为旱灾单纯的对朝廷不满,而是有人故意借机要造反呢。原想夺得皇位后便开始治理阳城的旱灾,如今偌大的朝堂上朝臣门个个自顾不暇,生怕起义军真打到临朝城后谁也逃不出去,连商量的人都没有几个。
哼,向晚,你够狠!
翻着递上来的奏折,元夜一把将折子拍在案几上。楚无尘找不到,江湖上的势力是指望不上,看来那步棋是走错了,他有些悔。那时李逍飏进谏说,楚无尘江湖上声望极高,且九月教也算得上高手云集,他若反对,那将会是元夜夺皇位最大的绊脚石,于是他听从了李逍飏的建议,将楚无尘的身份捅得江湖上人尽皆知。现在楚无尘找不到,他连向晚的底都还没有摸清就已经失去了三座城,归墟那边的禺城肯定也在向晚的控制之中,毕竟当年是有传言他向禺城那边逃去。原以为他肯定活不过三天,如今看来,做事情真是留不得半点后患。
奏折没有加盖印戳,只写了一句话:“元夜,吾归也!弟书”宫中宫女太监们都噤声跪在一旁,他尤其没处撒,大声吼着:“让李逍飏来!”
“是。”一名太监退下去,元夜心中恐慌,也不知那奏折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宫中的。他觉得四处有无数双眼盯着他,散着明晃晃的光,照的他一阵头晕目眩。
“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他对跪着的宫女太监们吼道,烦躁地摇头。宫女太监们退了出去,留他一人独守空殿。
李逍飏形色匆匆地走到殿中,就要行礼,元夜叫道:“不用了,不用了。靖侯这些日能在临朝城中后候着就行,那一群废物,真是要气死我了。”
“谢皇上。只是这些日,臣不能总在临朝城中。”
“也对,月落城毗邻苍梧,你若不在,真不知会出什么差池。”走到殿中摊开的云国地图旁,元夜指着阳城道,“可是,你若不在,靠那些废物,守得住临朝城关么?”
阳城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顶着陪都的称号,现在陪都被占,民心大乱,军心不稳,要平息这场叛乱只怕不易。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又不是什么善类,稍有不慎天下易主也不是不可能。元夜在朝中还未树立威信,大臣也多有不服,几个信得过的人中此时也只有李逍飏还能重用。
“臣可以为皇上引荐一人。”
“谁?快说。”正是用人之际,元夜也十分想招纳贤士。
“臣的兄长李暮延,虽不精通带兵打仗,但是可以在临朝城关前布下疑阵,可暂保临朝城无虞。”
“暂保?”元夜想布阵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阵被攻破,临朝城还是难保。若要真正平息叛乱,只能铲除向晚一党。“让否让令兄来宫中见朕?”
“是,皇上,臣即刻让他入宫。”
“嗯,去吧。”
李逍飏退出去,元夜站在殿中,长叹一口气。“来人。”
“在,皇上。”太监扯着嗓子进来。
“吩咐下去,让吏部张榜,招纳天下能人志士,凡能助吾等平息叛乱者,加官进爵,另赏黄金千两。”
“是,皇上。”
但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阳城城墙上,向晚一袭白衣,临风而立。城墙上戒备森严,他极目远眺,五十里外驻扎着临朝城派遣来协助城关守卫的军队,军纪严明,进出有序。现在的阳城比禺城都要荒凉,若不是上官妙手执意要抓住时机,他并不想现在就匆匆起事。一是顾虑到阳城如今的境况并不适合长期对峙;再便是想到忆年独自一人留在禺城,他实在放不下心。前几日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回了一趟禺城,再回来却见临朝城加派的军队又增了三千。
如此对峙下去,对阳城中守卫的士兵很是不利。阳城今年本就大旱,供给多来自禺城,而禺城地处偏远,以往算是自给自足刚刚好,这些年来有上官妙手的暗中治理存下不少粮食,但也耗不了多久。现在唯有等去了苍梧城筹粮的上官妙手回来,才能再商大计。
他皱眉看了看深灰的天空,元夜现在只怕也不好受吧,他想。背着手走下城墙。
“报!”进入门厅,他正看着阳城和临朝城关的地形图,有士兵来报。
“什么事?”向晚抬起头笑看着报信的士兵,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如此,看不清摸不透,却让人心中一暖。
“临朝城关处今日黄昏时高挂起免战旗。”
“不打了?”向晚也疑惑,昨日他们两次攻城,死伤虽不大,却是很耗费力气。想了想,他还是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报信的士兵下去,他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明光道:“传金城主,今夜加强防备。”
“是,公子。”
阳城地势很高,城墙建的更高,临朝城的守卫处于低势,每次攻城都须步兵抬着云梯,先攻上城墙。阳城中的义军却只需死守城墙,不放入敌军即可。以至于几次攻城,云国国军都是筋疲力尽,而起义的雁军却正好相反,越战越勇。现在城中突然高挂免战旗,可能是想休整,更可能是想趁夜里守卫不慎之时攻下城墙。
阳城城主金梁两年前与世子元夜交恶,今年因为大旱,皇帝不理朝政,元夜又把持朝政,迟迟未拨下救济款粮。他早就心有不服,更有上官妙手的说服,便与之商量成计,共同起事。可到了如今才发现,自己进了上官妙手的套,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两年前,正是他因政见不同与世子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败兴而归。打那以后,不知为何一直大病不起,元夜又趁机对他处处打压,眼见阳城繁华一日日衰落他却出不上力。后来请了上官妙手为他治病,治病期间二人一拍即合,成为好友。今年初阳城大旱,若不是上官妙手从中出力相助,金梁自己也不知城中是否会有真正的暴乱发生。后来元夜篡位,他便想只怕大难就要临头,正准备举家南迁躲起来时,上官妙手劝他一同起事。“走也是死,留也是死。城主都走了,这一城的百姓谁来管?”上官妙手问他,他答不上。金梁从小生长在阳城,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愿离开,看上官妙手说的颇有把握,他不得不信服。果然苍梧、明夏两城也一同起事。可正在他以为真的可以夺得这天下时,却来了向晚。他难以相信城中兵统不听他的指挥,却听向晚的,更难相信一次次面对临朝城士兵的攻击,他仍能冷静淡然。
金梁暗中想过,向晚是什么人?向晚倒也不隐瞒,直接问他,可还记得多年前被烧死的笙妃娘娘还有个儿子?他当时惊得一身冷汗,若没有记错,笙妃不是人,那么眼前这个,只怕也不会是。这几日日日小心,时时在留意着要逃走。到如今他才明白上官妙手跟这个人就是一路的,他在两年前就被利用了,也不知道这两人要将整个云国搅得怎样一个天翻地覆,不知那时他还会不会有活路?
金梁一边在城墙上巡视着士兵的情况,一边恨恨的想着向晚和上官妙手不知把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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