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第193/270页


  贺缨跟馨宁已经发展到彼此眼不见为净的地步。
  这日馨宁手持慈宁宫的对牌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进了宫。
  太后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才半个月不见,馨宁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睛里有着挡也挡不住的憔悴,她的目光甫一迎上太后,未语泪先落,怔怔的上前两步,跪在太后膝下,泣不成声。
  她知道错了。
  当初就该听太后的话儿,嫁不成贺纶便把要求放低点儿,反正世家的年轻子弟,只要不是嫡长子,怎么也能挑出一个愿意娶她的。以她的乡君之尊嫁过去不管怎样也不会比现在差呀。为何她……为何她就钻进了死胡同,非要嫁给姓贺的男人?
  蹉跎了自己还陷入了旁人的圈套,最终倒是真嫁给姓贺的了,然而还不如不嫁!
  贺缨,就是个人渣!
  此时此刻的馨宁总算有了一点儿觉悟。其实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爱慕了多年的贺纶喜欢章蓉蓉和汤媛!这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祗,凭什么旁人不费吹灰之力即拥有?
  也不甘心素来跟自己走得近的贺缄目光渐渐凝结在别的女孩身上!
  在馨宁看来,自己失败的原因并非摇摆不定,而是汤媛!倘若没有汤媛,此刻的她起码能跟贺缄在一起,且也不用再为“贺纶被这样的贱婢霸占”而心痛。
  于是她越来越悔恨,恨到最后一腔怨毒无处发泄,竟开始扎小人诅咒汤媛,恨不得她毁了容才好,免得掏空贺纶。
  虽然她未能把汤媛咒死,但到底是咒的她从王妃降成了郡王妃,想想就解恨,然而就算是郡王妃也是便宜了贱人。
  凭她,给贺纶做个暖床的都是抬举。
  于是在汤媛的对比下,馨宁对章蓉蓉的仇恨就显得相对弱许多,不过贺缨作为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却终日对着章蓉蓉流口水,也是恶心透顶。
  世上为何要有汤媛和章蓉蓉这样狐媚妖道的贱货?
  总之,比自己有魅力的女人都是贱货。当然,馨宁本人并未意识到自己可怕的逻辑,因为她陷入了死胡同。
  慈宁宫内,憔悴不已的馨宁哭道,“成亲以前,他有那些龌龊的念头也就罢了,可现在还是死不悔改!娘娘,我跟他一个月在一起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两回,且哪一回不是被别人榨干了再来找我,结果还把不能怀孕的事怪到我头上,甚至为了证明别的女人比我会下蛋就宠幸了一个洗脚婢,等那婢子有孕再一碗药灌下,他简直就是个变态!”
  一开始她嫌弃贺缨恶心并不想跟他同房,后来觉得他技术不错。女人一旦品尝到了其中的快乐自然也会有需求,谁知贺缨就玩腻了她,开始出去鬼混,馨宁恨不能杀了贺缨。却说昨晚他终于肯回家了,喝的烂醉如泥,一口一个“蓉蓉,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嫁给他,那任茂星除了一个帝师嫡孙啥都不是,家里早就有通房”,当时馨宁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等她醒过神才发现贺缨已经被她抓的体无完肤。
  幸好他睡死过去,馨宁自忖闯了祸,一早就溜进了宫,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
  听闻贺缨又开始跟章蓉蓉“牵扯不清”,太后眉头微皱。
  好在她的脑子终究比馨宁多几道弯儿,自从贺缨做出无礼的举动,章蓉蓉就没敢靠近贺缨方圆五百里。再一个,也是太后最不想承认的,章蓉蓉除非眼瞎了才会看上贺缨。
  所以应该不是章蓉蓉还在勾引贺缨,多半是贺缨贼心不死。
  她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馨宁,夫妻之间有问题,不要总想着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原因,很多时候,男人才是那个祸端。你得学着了解他,约束他,而不是一味的互相斗气。章蓉蓉但凡想给贺缨一点儿机会,今天也轮不到你坐在这里哭诉了。”
  真相虽然残忍,可她也不能再放任馨宁不管,其实这丫头只是蠢了点自私了点,却也不是无药可救。
  听见这样的话,馨宁的心都碎了,她泪眼朦胧望着太后,“娘娘,难道我命该如此吗?也是,毁了我一生的并不是章蓉蓉,而是那个从一介洗脚婢变身郡王妃的汤媛。娘娘,阿尧心里好恨呐……”
  她的委屈,太后如何不知,当下也是红了眼眶,“可怜的孩子,这都是命啊。男人有时就是这么贱,所以宫里往往都是卑贱女子更容易一夜冒出头,因为她们下作惯了,压根就不觉得献媚邀宠羞耻,但献媚邀宠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要知道再高贵的女子,最终还不得要取悦丈夫,所以你不妨也试着放下骄傲,体贴些许,当务之急就是拢住丈夫的心,对不对?”
  馨宁哭的越发伤心,“娘娘,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不甘心……”
  “你不甘心,哀家也不甘心,章家肯定更不甘心,你且等着吧,老五扔掉这枚棋子不过是早晚的事。”
  真的吗?一想到贺纶终将抛弃汤媛,馨宁的泪雨才渐渐止住,总算拨开阴霾看见一丝微光。
  远在锦州的汤媛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别人恨之入骨的魔障。
  连太后娘娘都断言贺纶总有一日会与她分手。
  这厢总算逃回屋,汤媛努力自持的脸色就变了,慌忙关门拉上帷帐。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被窝,也不敢闭眼,唯恐贺维使个什么奸计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以他的本事溜进来应该很简单,早知如此,她就该逼迫女宿一直女扮男装,然后混入内宅守在附近,不过这样的想法终究也只能想想,却是万万无法实施的。
  试想一下,身为已婚大姐的她……以状况不明的害怕为借口让一个美貌少年日夜守在起居室里,不是变态是啥?恐怕女宿本人都接受不了,正常人都会误会啊。
  现在倒是有了正当的理由却为时已晚。
  不行,她得想个借口开溜,也不行,明通和鬼宿还不能动呢!
  汤媛如坐针毡,抓着头发翻来覆去,期间不知不觉睡了一会儿,竟梦见贺维从床底冒出头,眼神诡异,表情狰狞,吓得她抱起枕头劈头盖脸一顿拍,边拍边喊救命,直打的他口鼻流血。他擦了擦血,一指头戳倒了她,捏住脖子就咬。
  别,别,啊,疼!她捂住脖子惊醒,满头大汗。
  如此胆颤心惊的熬了一上午,午膳那会子她才忍着不适参加骆家为她举办的欢迎宴会。
  中途又遇上了忠王世子贺齐与贺维。
  她面色苍白,强笑着寒暄两句,就此各找各妈。
  贺维垂眸,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万没想到她的自尊心这么强,不过是被人嘲讽了一句就变成这副鬼样子……嗯,也许不是因为自尊心,毕竟有自尊的女人也做不出以喝依兰酒取悦男人的事。她可能就是单纯的害怕,害怕被贺纶抛弃。
  虽然觉得她活该,但这么可怜的一个人若真被贺纶抛弃了,后半生基本也就是守活寡,贺维皱了皱眉,看向正要离去的汤媛,“放心吧,你只要继续发挥自己的长处,五弟不会亏待你的。”
  声音极小,唯有汤媛才能听清。
  “我……什么长处?”抬脚走了一步的汤媛忽地顿住,转身漠然看他。
  自然是喝依兰酒的长处。贺维笑了笑,“讨好人呀,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很擅长做小伏……”
  她不欲再听下面的话,垂着眼皮头也不回的离去,留给他一抹清冷的娇影。


第178章
  作者有话要说:  骆家的门房打开热乎乎的食盒,端出白米饭和红烧肉,府上有宴请,下面的人也能跟着吃好的,今日有三个荤菜,可惜还不等他大快朵颐,就被正门的铜环震的一跳。
  骆家的正门一年也开不了几次,基本都赶在骆家老爷经商从外地回来之时。也不知是哪个脸大的,上来就一通敲。
  门房从角门露出头观望,好家伙,果然脸很大,试问锦州还有谁的脸比商知府更大!
  “嘿哟,小的见过大人,什么样的如意风竟把您给吹来啦!”
  骆家那镶了铜兽的如意大门吱呀一声朝两边分开。
  房门咧嘴笑,不料商知府瞅都没瞅他一眼,兀自整了整管帽,微微弓着身,无比热情的邀请左后方一个年轻人先行。
  这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俊美的不大像真人,通身散发着慑人的气质,门房只看了他一眼就下意识的垂下头。
  十月十七这日,怀平郡王下榻锦州骆家,几乎是同一时间跋山涉水赶了六个时辰的锦州卫轻骑也来到了城门口,另一波肃清队伍则直接奔向宁远卫指挥所。
  宁远卫指挥使李林山蓄养私兵,勾结乱党,意图行刺怀平郡王的消息一夜之间仿佛长了翅膀飞遍大江南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侥幸逃脱的指挥同知,也就是李林山的得力心腹肖大川犹如丧家之犬,连夜逃窜,幸而庚王的属下早已在兴水县附近等候多时。惊魂未定的肖大川在庚王人马的护送下成功逃离,一路惊险万分,于黎明之前赶到了沙河驿。
  肖大川声音哽咽,“庚王的救命之恩,肖某唯有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方能报答。三位侠士更是人中豪杰,肖某铭感五内,敢问侠士高姓大名,来日当有重谢!”
  对方朗声大笑,“肖大人不必如此,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
  他们奉庚王之命前来营救。
  “敢问庚王可有什么话要交代卑职?”肖大川一想到事情办砸了难免不安。
  “庚王请大人配合我等做两件事。”
  “哪两件?”
  “一则配合我等逃离锦州都指挥使司的范围;二则快些上路。”
  三位大侠将刀子整齐划一的戳进肖大川的肋下,搅了搅,再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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