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古利萨雷》第11/46页



只有单独跟他角斗,可能还有成功的希望。

塔纳巴伊看准时机,让溜蹄马全速飞奔。古利萨雷的整个身子贴着地 面,那大地似乎要撞上落回了。于是,后面的马蹄声和呐喊声一下子落后了, 远去了,而眼红鬃马的距离越来越缩短了。那马,因为载着重物,所以赶上 它并不怎么困难。塔纳巴伊拨过溜蹄马,转到红鬃马的右侧。因为死羊由骑 手的腿夹着,正挂在马的右侧。瞧,两匹马已经并驾齐驱了。塔纳巴伊认马 鞍上弯下身来,想拽住羊腿,把羊夺过来。但是哈萨克人敏捷地把战利品从 右侧一下扔到左侧。两匹马继续朝太阳的方向飞奔。此刻,塔纳巴伊得稍稍 放慢速度,以便从左侧靠上去。很难驾驭溜蹄马,让它离开红鬃马,但最后 还是巧妙地绕了过去。可是这个穿着破上衣的哈萨克人又把死羊扔回到原来 的一侧。

“好小子!”塔纳巴伊火辣辣地大叫一声。

两匹马继续朝太阳的方向飞驰。

再要冒险就不行了。于是塔纳巴伊把溜蹄马紧紧地贴近红鬃马,自己 扑过去趴到对方的鞍领土。那人想挣脱开去,但是塔纳巴伊死活不放。溜蹄 马的速度和灵巧使他差不多躺在红鬃马的脖子上了。他从右侧行动很是得 劲,他腾出双手,够着了死羊,使劲执将过来。一下子,他就把山羊夺过一 半了。

“抓紧了,哈萨克老弟!”塔纳巴伊城了一声。

“胡扯!老乡,我不放!”那人回答。

于是开始了一场飞马上的争夺。两人扭成一团,犹如两只雄鹰撕食一 只猎获物;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象猛兽似的咆哮着,怒吼着,互相恫吓 着;他们的手指在一起,指甲里都渗出鲜血来了。扭成一团的骑手把两匹马 紧紧连在一起,它们并蹄狂奔起来,象是急急地去追赶那如血的残阳。

感谢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的骑手们留下如此剽悍的竞赛!

此刻,死羊落在他们中间。他们在两匹飞骑中间悬空拽着它。好戏快 要收场了。双方已经不再出声,只是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死命拽着山 羊,都想抢过来,夹到自己的腿下,然后挣脱出来,飞速跑开。哈萨克八年 轻力壮,他的一双大手,十分有劲。

另外,比起塔纳巴伊来,他到底要年轻得多。但是经验,这是无价之 宝。塔纳巴伊出其不意,从马链中抽出右脚,顶住红鬃马的腰部。他把山羊 使劲往身边一拽,同时用脚猛蹬对手的马,于是那人的手慢慢松开了。

“坐稳了!”得胜者又及时警告了对方。

这一蹬,塔纳巴伊差点没有飞下鞍来,但他还是稳住了。欢呼声脱口 而出。他让溜蹄马来个急转弯,猛跑开去,把决斗中夺来的当之无愧的战利 品紧紧夹在马楼下面。而迎面已经有一大帮狂呼『乱』叫的骑手们飞奔过来。

“古利萨雷!古利萨雷抢着了!”

一大群哈萨克人冲上来重新争夺。

“哎!截住塔纳巴伊,逮住他!”

此刻最要紧的是避开再次争夺,让本村人赶紧把他围在中间,掩护起 来。

塔纳巴伊又一次掉转马头,甩开哈萨克人,跑向另一方去。“谢谢你, 古利萨雷!

谢谢你,好样的!”他心里默默地感谢着溜蹄马。因为古利萨雷就着身 子的细微的倾斜,忽东忽西地飞奔着,每回部躲开了后面的追逐。

差不多贴近地面,溜蹄马又来了个急转弯,从一处很难过的地方冲了 出来,径直向前飞奔而去。这当儿,塔纳巴伊的本村人飞驰过来,在他的两 侧摆开,又堵住了他的后路,紧紧地围成一团,一起飞逃开去。可是,追赶 的人马又截住了去路,又得掉转方向,又得飞跑开去。一群群你追我赶的骑 手们,恰似一群飞雁忽然间扑腾着翅膀急驱而下,在广阔的草原上飞驰着。 四野里扬起团团尘埃,回响着阵阵喊叫声。有的连人带马摔倒了,有的从别 人的头上一跃而过,有的一瘸一拐地去追赶自己的马匹――但是无一例外, 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比赛中谁也不用承担责任。本来嘛,冒险与勇敢, 原本是一对孪生兄弟……

落山的太阳只『露』出个边缘,天快断黑了。但是,“阿拉曼”在颇有凉意 的苍茫暮『色』中继续进行,飞奔的马蹄把大地擂得打颤。此刻,已经没有人再 喊叫了,已经没有人再追赶了。但是,沉溺于狂奔疾驰的骑手们,仍然在继 续驰骋。散成一线的飞骑,伴随着万马奔腾的节奏和乐声,象一排乌黑的波 浪,从一个山『色』冲上另一个山包,滚滚向前。

是否此情此景才使得骑手们个个全神贯注,默默无语呢?是否此情此 景才产生了哈萨克的东不拉1和吉尔吉斯的科穆兹2那低沉呜咽的琴声 呢?……

1哈萨克民间弦乐器,形状象半个西瓜加上长柄,有四根弦。

2吉尔吉斯的一种民间弹拨乐器。

已经快到河边了。河面在一片黑糊糊的灌木丛后面闪着幽暗的银光。 离河已经不远了。过了河,进了村,比赛就结束了。塔纳巴伊和他四周的骑 手还是紧紧地挨在一起飞奔。古利萨雷围在中间跑着,如同护航舰簇拥下的 主力舰一般。

但是古利萨雷已经累了,已经系极了:这一天太过艰难了。溜蹄马已 经精疲力竭,它身旁的两个神骑手紧紧抓住它的马劾。不让它倒下。其他的 人在后边,在两侧掩护着.塔纳巴伊。而塔纳巴伊已经趴倒横在马鞍前的山 羊身上了。他的头东歪西倒的,他好不容易才支撑住,没有从马鞍上掉下来。 此刻,如果没有旁边护卫的骑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溜蹄马,都已寸 步难行了。可能,在从前,人们带着捕获物选定时的情景就是这样;可能, 人们去抢救被俘的受伤的英雄时就是这样……

瞧,河到了。瞧,那牧场,那宽宽的砾石浅滩,在夜『色』中已经隐约可 见了。

骑手们飞马冲进水里。河水象开了锅,立即变混浊了。黑乎乎的水花 四下飞溅,马蹄声震耳欲聋,骑手们忙把溜蹄马拉上岸来。结束啦!胜利啦!

有人从塔纳巴伊的马鞍上拖下死羊,跑进村子。

哈萨克人停在河对岸。

“谢谢你们参加了赛马!”吉尔吉斯人向他们喊道。

“祝各位身体健康!咱们秋后再见!”他们围着话,随后掉转马头,回去 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塔纳巴伊正在人家作客,而溜蹄马同别的马一起拴 在院子里的马桩上。古利萨雷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疲累不堪,也许只有驯马 的第一天有那么点劲头。

不过与今天相比,那就算不了一回事了。这时候,屋子里正七嘴八舌 地议论着它呢。

“来,塔纳巴伊,咱们为古利萨雷干一杯。要没有它,咱们今天可赢不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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