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第90/111页


他想到还在宫中软禁的楚后楚泰,心下更加慨然,他还能保全他们吗,天空中越来越多的乌云积聚在校场上空,眼看就是一场暴雨,楚王背负着双手,没有理睬任何一个人,郁郁独行,只有张林,安等近臣听到他叹息似的一声:“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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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珉的坤阳殿中,兵变的危险已经过去,兵变给人们带来的阴霾却仍然笼罩在楚宫的上空没有消散。
琼章早已经去休息,士兵动乱刚开始,萧珉查看情势不对,便要琼章装死倒地,然后趁人不备逃到兵营里面的营帐中躲起来,因此琼章虽然饱受惊吓却没被伤到得以保全。
萧珉在其他侍女的服侍下,泡在雾气蒸腾的汤浴之中,满脑子混乱,今天事情不论是发生还是结束都太过突然,她总觉得哪里出了纰漏,到底是哪里?
她敲敲头,眼前闪过今日兵变的场景,仍然抑制不住难过欲呕的感觉。
帘拢一挑,侍女在外面禀告道:“公主,天心白将军来访。”
萧珉点点头,说道:“快请她进来。”
候在外面的天心白已经被侍女引领进来,萧珉示意侍女离开,只剩两人时,她看着天心白苍白疲惫的脸色,经此一役,她辛苦训练的新兵损失惨重,心中只怕也极为难过。
萧珉坐起来一点,关心地问道:“兵营那里料理好了吗?”
天心白略略点头,说道:“暂时把两面的尸体都埋了,军医正在诊治伤兵,我回来取些东西和你招呼一声,便要回去常驻在那里。”
她说完,转身就要告辞出去,关于这场兵变她们心中虽然都有很多话想要交流,可是她重任在身,没有办法多做停留。
萧珉看着天心白转身想要离开,突然出声问道:“阿白,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奇怪。”
天心白转回身,诧异地看着她。
萧珉说道:“我现在粗略估算一下叛军应该有五六千人,而你的新军有五万人,叛军和你的军队实力如此悬殊,怎么会有胆量在兵营发起兵变?”
天心白一怔,看着萧珉向她求证的明澈双眼,疲惫地说道:“幸好如此,他们若再准备充足一些,我们都要死在他们的手里了。”
萧珉垂下眼睛,阿白心里并不好过,还是不要在此刻纠缠她讨论此事。
天心白看到她失落的神情,歉意地说道:“玉儿,抱歉我今天真的很累,兵营里还有很多事,我改天再来探望你。”
萧珉看着她苗条坚毅的身影匆匆地消失眼前,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坐在汤浴之中,想着今日兵变种种莫名之处,想着王华溢刺死亲生父亲王若弼那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水晶帘拢轻轻一响,轻声吩咐道:“丹菁,是你吗,让我独自再呆一会儿。”
没有回复,萧珉诧异地转过头去,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袭湖水蓝的长袍眨眼间到了她的面前,一支锋利闪着银光的长剑顶在了她的咽喉之上,向前一寸,便要她芳魂归天。
萧珉惊魂甫定,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杀机骤起的男人,强自镇静地问道:“王华溢,你要干什么?”
那个想要进来行凶的男人正是王华溢,他将剑尖有向前送了一分,看到在萧珉雪白的颈项上留下了一道血迹,冷声说道:“我要杀了你。”
萧珉心头一苦,早该知道王家造反,王华溢脱不了关系,可是却被狠下毒手杀死亲生父亲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她却不能再提此事来刺激他,只能将他怒火引到别处说道:“你杀我做什么,贬黜王家与我无关,平定今日的叛乱更与我无关,你有冤仇应该找大王和世子去报,为什么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王华溢冷笑一声道:“你是弱女子?若不是你在背后操持,我们王家会到今日的地步,真要清算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
萧珉本来想将他引到楚王和楚安那里,他们身边护卫众多,王华溢自然讨不了好去,可是她转念一想,王华溢为了能逃出生天,给王家留下一条根苗,甚至能狠下心将生父杀死,当然不会再做自投罗网之事。
萧珉一边和他拖延时间,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查找能帮助自己的物品,却发现自己沉在水里没有一物可用。
萧珉觉得脖子上一凉,伸手一触都是湿意,王华溢的剑尖又向前挪了一分,森冷的眼睛没有一丝怜意,满是憎恶,看着她冷冷说道:“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死我们王家?逼死楚后和大世子?”
萧珉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王华溢看着她无辜疑惑的神情,心中恨她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却能表现的如此,继续说道:“好狠毒的女人,你故意毒杀傅鸿运,栽赃楚后,大世子失势,你仍然担心他东山再起,和楚安争权,寻机暗害他和楚后,最狠毒的是,你明明知道我们今日有兵变,却能隐瞒不报,故意让两边拼得两败俱伤,你越来越怀疑你的来历,你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要不断祸害楚国和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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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命悬一线 下
萧珉悚然一惊,强自冷静的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傅鸿运明明是你们想要杀人灭口,才在食物中下毒害死他。还有今日叛变之事,我如果提前知道,自然要禀告大王或者主动回避,何必将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
王华溢神态憔悴,眼神中恨意让萧珉看了心中一惊,他厉声说道:“果然能狡辩,今日叛变之前,我早已在兵营食物中投毒,除非我们叛军内部的人,其余楚军新兵阅兵之时都要毒发,可是他们浑然无事,不是有人提前将食物调换,又或者在食物中下了解药,岂会如此?”
萧珉心中的疑惑终于豁然开朗,难怪王家敢在兵营里公然造反,刺杀楚王,原来他们以为楚军新兵全部中毒,根本构不成威胁,却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没有成功。
她蹙起眉头,事到如今,王华溢当然没有必要来骗她,只是这背后的关键人物到底是谁呢,她脑海里所有人的形象一个个闪过,觉得几分迷茫。
王华溢知道楚王暂不治罪,只是权宜之计,他已经打算离开楚国,只是临行前一定要来杀掉萧珉,将事情问个明白。
王华溢看她表情,冷笑道:“怎么,你没有话说了吧。”
萧珉不知该如何解释,就算王华溢所说之事不是她布置的,王家衰败的确由她而起,王家是她完成任务途中的一个障碍,不得不除。
萧珉一边脑筋飞快地转动,一边问道:“杀了我,你还要做些什么?”
王华溢着急杀她报仇,不想和她啰嗦,免得被他人撞见,喝了一声:“告诉你也没用,去死吧。”
森冷锋利的长剑如灵蛇一样张着利齿向萧珉颈上啮来,不将她伤在剑下誓不罢休,萧珉急中生智,抡起早就在水下卷好的棉巾,猛地一甩,如一条蘸水长鞭向王华溢面上袭来,棉巾撩起水花四溅,王华溢眼睛不由得一眨,萧珉立刻灵活地从他剑下逃开,跳出水面,拉起挂在旁边的长袍就向室外逃去。
王华溢一击不中,快速转身,探手去抓,正好抓住萧珉的胳膊,萧珉轻轻泄力,另一手骈起双指,直点王华溢双眼,王华溢向后急闪,萧珉双脚向着他连环踢出,一边高喊道:“来人啊,捉刺客。”
王华溢大为慌乱,手中长剑一抖,挽起一个剑花,向着萧珉胸口刺去,萧珉悚然一惊,无处躲闪,与此同时,木门砰地一声撞开,来人还没有现身,一道银光射在王华溢的逸龙剑上,推着他的长剑偏离方向,恰恰擦着萧珉身旁过去。
萧珉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却没有跌倒地上,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扶住,一个令她心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公主,我来了。”
王华溢刚才一剑必取萧珉性命,却被闯入者的暗器扰乱,大为惊怒,只看见一个高大冷漠的黑衣蒙面男子挡在萧珉的身前,提着长剑向他扑来,无锋轻轻闪身,王华溢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一招,却是虚晃一枪,从他身旁夺门而逃。
无锋怎能容他逃脱,身子一动,就要向外追去,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拉住胳膊,他诧异地转过头,看见萧珉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先放过他吧。”
萧珉的一声惊呼,已经惊动了楚宫中侍卫,都向着王华溢追击而去,她知道以无锋的功力王华溢必然难以逃脱,正想要无锋将他捉回来,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伸手拉住了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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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锋虽然没有继续追击王华溢,楚宫中的侍卫已经被惊动,追兵越聚越多,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王华溢一边逃跑,一边将牙根都恨得咬出了血,他恨不得转过身去,和身后那些楚王的走狗侍卫大战三百回合,杀个痛快,哪怕最后被万剑穿心而死,也好过这种忍辱负重的痛苦。可是他却不能,校场兵变事发后,楚王一道旨意,王家满门抄斩,除了父亲献上一条命勉强洗脱了他的嫌疑,几日之间,王家将再没有别的活口。
他的命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全家上下几百口的,他刚才真的想扑过去和萧珉的侍卫厮杀一场,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那样任性疯狂,只能佯攻逃出。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飞跃上楚宫陡峭的屋顶,下面一排排弓箭瞄准了他,如飞蝗一般向他射出,奔跑中他被一支箭射中后背,硬忍着疼痛从高高的宫墙上跳跃下去。
宫墙外的草地,一个黑衣蒙面人昂首而来,王华溢一惊,想不到他来的如此快,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他提着三尺逸龙剑,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说道:“你放马过来吧,我不会束手就缚的。”
那个黑衣人说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
王华溢细看之下,这个黑衣蒙面人却不是突然现身保护萧珉的那一个,不等他回答,那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拉着他躲到了宫墙外一个小小居室,那是楚宫的浣衣室库房一流的小屋子,平时堆放着杂物。
两个人躲了一阵,楚宫中的侍卫竟然没有进来搜查,听着声音竟然被其他人引到远处去了,王华溢缓缓站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黑衣人说道:“我们是穆国贺兰公子手下。”
王华溢一惊,忘记了疼痛,猛地拔剑站起,说道:“你们是穆国的奸细。”
那黑衣人嘲讽道:“你这个中心耿耿的楚国世家公子,刚刚正是被楚国侍卫追杀,而正是我们这些穆国奸细救了你。”
王华溢胸中巨痛,无言以对,问道:“你们救我要干什么?”
黑衣人看着他,冷冷说道:“公子想要报仇吗,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何不投靠到我们公子处。”
王华溢断然拒绝道:“楚国是我的仇敌,贺兰藏更加是我的仇敌,若不是他战败了我的父亲和大世子,我们王家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
黑衣人看着他冷冷说道:“公子,此言差矣。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公子打败王将军,磊落光明,没有阴谋诡计,陷害王家。两军交战非私怨矣,而是各为其主。如今楚王愧对你们王家,你们王家不是楚国的臣子,便谈不到敌对的身份。而且天下之大,楚国势力强盛,只有穆国和楚国实力相当,穆楚相争已成定局,公子要复仇,只能往穆国去。”
王华溢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脑海中闪过父亲惨死的一幕,楚王已经对我们不仁,我们又何必对他有义。
他站了半晌,心思数转,这才艰难地答道:“王华溢愿前往穆国,投靠贺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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