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血神兵》第25/51页


那中年美妇转身出了房间,叫上徒儿,从后院牵了坐骑,径自南去。卓清送别二人,来到赵仲谋房中,说道:“我娘和大师兄都去了闽南。”赵仲谋道:“哦,他们没要你一起去么?”卓清道:“他们去闽南办些事,我不想去,我娘也就没勉强我。你想我跟他们去么?”赵仲谋闻言不答,只微微一笑。卓清又道:“你有事问我么?”赵仲谋奇道:“你怎知我会有事相问?”卓清道:“这‘飞虹指’乃是儒圣前辈的独门绝学,这事天下皆知,你一心找寻于他,又怎能不知?但我居然会这门功夫,还教了给你,你心中一定存着个疑问,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对么?”赵仲谋说道:“你猜得不错,但我不会相问,你若肯说,自然会跟我言明;你若不想说,被我问到了,岂不为难?”卓清道:“好,我现在就说与你知晓――其实‘枪神’卓越,便是我爹!”

赵仲谋原已猜得七八分,此时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更无疑问,心道:“怪不得她小小年纪武艺便已不凡,又知道‘飞虹指’的奥秘,原来她竟是‘枪神’之女。不过听她们昨日所言,似乎她们也不知‘枪神’的下落,想来这人贪花好色,定是又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乐不思归了,清儿这才去风月之地寻找,引出了偎翠楼前出题相考之事。”卓清见他并无太大惊异之色,问道:“难道你事先知道么?”赵仲谋道:“我又怎会知道?不过我见你年纪轻轻身手不凡,本就不会是寻常江湖子弟,是‘枪神’之女,也就不觉得太过奇怪了。”二人沉默半晌,赵仲谋问道:“那你现在又作何打算?”卓清道:“我答应了我娘,两月之后回去,这些时候再在这儿找寻我爹的下落。”

二人奔波许久,渐感腹中饥饿,当下便出客栈找家酒楼吃了午饭。卓清道:“四大高手说七日之内必来悦宾客栈给付回音,我们换了客栈,要不要跟他们去说一声?”赵仲谋道:“也不知他现在何处,若想告知也无处相告,但想来他南麟帮在此地帮众甚多,我们的去处,他们自也打探得到,不须为此担忧。”卓清心想不错,但想若是回客栈去等四大高手的回音,未免也太过无聊了,不如与赵仲谋一起先去西湖边上游玩一番。当下跟赵仲谋说了。赵仲谋也是个年轻贪玩的性子,听他一说,自无异议,二人出了酒楼,径向西湖而去。

二人在西湖边的虎跑游玩半日,大感尽兴,眼见天色渐晚,便在湖边饭馆用过晚饭,寻路径回客栈。此时天色早已暗透,但皓月如镜,二人在暗黑中行来,倒也不太费力。行未到二里,忽见前面转出二个人来,合抬着口大箱子,匆匆走近。经过二人身边时,卓清心觉奇怪,不禁多看了几眼,却见前面那人回过头来,恶狠狠道骂道:“小子,有什么好看的!”卓清大怒,正欲发作,赵仲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示意少惹麻烦,卓清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计效了。就在此时,二人听得那大木箱里微微传出一丝敲击之声,若非二人耳力过人,常人极难发现。

二人心下大奇,暗想:“天色已黑,这二人抬着口大木箱子,到这西湖边上来,又是为何?”心中虽感不解,却也不便就此上前察看,当下假作不知,径自前行。转过一个弯后,赵、卓二人悄悄又从原路返回,跟在二人身后,看他们究竟做些什么?却见那二人一路不住回头张望,似乎也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将木箱抬到西湖边上,又向四周细细张望了一番,互相点点头,低声说道:“就这儿吧!”跟着便听得“扑嗵”一声,二人将木箱推入了湖中。过得片刻,湖面恢复平静,二人眼见已看不出什么痕迹,转身从来路悄悄走了。

见二人走得远了,赵、卓二人走到湖边。卓清说道:“我们下去把大木箱抬上来,看看里面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赵仲谋也正有此想,当下轻轻一笑,悄声笑道:“在下一人下去就是了,又怎敢劳动卓大小姐!”说着轻声下了湖去。卓清心知他体谅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下得湖去弄湿了衣衫多有不便,故而才这般跟自己调侃,心中不由得甚是喜欢,说道:“你可千万小心些!”赵仲谋不通水性,但内功颇有小成,潜水捞物当不是难事。所幸那木箱所在之处湖水也不是很深,刚过赵仲谋头顶而已,赵仲谋不费太大力气,便将那木箱托出了湖面。

卓清接过木箱,只觉那木箱极为沉重,心道:“这箱中所藏莫非是他们偷窃来的金银么?”继而又想,“若是金银那就无趣得紧了,也只能拿去救济城里的穷人了。”赵仲谋爬上岸来,见木箱被一把大铁锁锁着,忙从怀里取出玄匕,将铁锁斩断。

二人打开箱盖,就着月光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人,手足被缚,嘴上塞着个布团,双目紧闭,神情愤怒,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此时不知是死是活。箱底还放满了大石,直把整个木箱挤得满满得。卓清心想:“放了这么多大石,怪不得如此沉重,想是那二人怕木箱入水不沉,这才如此。”赵仲谋将那人从箱里抱出,取出口中布团,一摸胸口,隐隐尚有心跳,忙替他推宫过血。过得片刻,那人方才缓缓苏醒过来,想是他被布团塞口,湖水倒是没喝进肚里,只是窒息了片刻。赵仲谋见他苏醒,心想这人的性命多半是保住了,此处不是救治之地,还是先把他带到客栈中去再说,当下背起那人,与卓清一起回到客栈之中。

来到赵仲谋房中,那人神智已清,只是脸色苍白略见虚弱而已。那人向赵、卓二人再三致谢,问起姓名,那人说:“在下姓赵,单名一个瑗字,不敢请教二位高姓大名。”二人报过姓名,卓清道:“你怎么会被人绑了藏在木箱里的?”赵瑗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早我一人在湖边散步,忽觉后脑一阵剧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记闷棍,跟着便晕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绑了放在一只装满石头的木箱里,想出声呼救,却连嘴也被塞着。这般过了半日,听得脚步声响,又被人抬着走了数里地,跟着就被人扔进了水里,若非二位相救,想来我早已一命归西了。”

赵、卓二人听了极是奇怪,但想来这人当也不会说谎。卓清又问道:“那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赵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卓清又道:“或是你家中什么人得罪过人?”赵瑗又摇了摇头。卓清猜想不出,回头看了看赵仲谋。赵仲谋忽道:“那你家中定是极为富有了?”赵瑗奇道:“你怎么知道?”赵仲谋道:“那他们多半便是绑人勒索了,想是你的家人不肯,这才起了杀心。”赵瑗闻言沉思半晌,说道:“不是,我家住平江,离此五百余里,我又是新近才到这临安城中,旁人又怎会知我家境?二位想得可能太过复杂了,我怀里的一百余两纹银已经不见,我想他们也只是图财害命而已,并非是为冤仇而来。”二人一听,倒也觉得有理。卓清问道:“那你现在又作何打算?”赵瑗道:“现在既已如此,也只能早些回家去了,只是身无分文,还要向二位借点盘缠。”赵仲谋道:“赵兄弟你先在此休息几日,待身体康复了再走,至于这盘缠么,我二人自会替你筹措。”赵瑗谢了,二人退出房去。

次日一早,赵瑗便向赵、卓二人告辞,二人见他去意已决,似乎有甚紧要之事要办,他既不说,也不便相问,取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赵瑗谢道:“赵大哥、卓姐姐,此番救命赠银之德在下自当铭记于心,他日必以十倍相报。”赵仲谋道:“区区小事,赵兄弟不必记在心上,此去平江一路小心。”赵瑗答应了,拱手与二人作别。

送走赵瑗,赵仲谋向卓清问道:“清儿,我见你似乎对他有些冷淡,与先前大不相同,不知所为何事?”卓清轻轻一笑,说道:“你的眼光倒是不错,连这等小节都被你看透了,我对他是比昨日冷淡了许多。”赵仲谋道:“那是为何?”卓清道:“这小子存心欺骗,我又何必热情相待。”赵仲谋奇道:“你怎么知他有意欺骗我们?”卓清道:“他昨日说家在平江,当时我倒也没有细想,此时想来方知他是一派胡言。他一口临安话,又怎会是平江人氏?还有,回想起他昨天说话时言词闪烁,许多寻常之事,他也不能一口道明,想来定是有所隐瞒了。”赵仲谋道:“那你适才为何不说?”卓清说道:“我见他气宇喧昂,眉目间似乎还颇有威势,决非寻常百姓可比,我们既是帮人,就索性帮到了底,有些事他不肯说,也不必勉强,任其自便就是了。”赵仲谋点点头,心想不错。

二人回到房中,正想今日该往何处去游玩,忽见小二走进房来,说道:“赵公子、卓姑娘,外面有人来找二位,便是南麟帮的四爷。”二人闻言大喜,急忙出房相迎,走到客栈中一看,果是四大高手,忙道:“四爷亲自前来,我二人实不敢当,快请屋里坐。”四大高手点点头,也不答话,与二人一齐走入赵仲谋房中。

一入房中,四大高手尚未坐下,便道:“赵兄弟、卓姑娘,那罗通的下落在下已打探到了,据说是治县有功,得朝中的罗汝揖大人举荐,到平江盐城补缺去了;还有一事,是我手下兄弟无意中探听到的,说是秦桧府中有二个叫朱策、项符的人,想来寻二位的晦气,先前已去悦宾客栈寻过二位了,却扑了个空,现今打探到二位来了这里,准备今日下午便来找你们的麻烦。”赵、卓二人道:“多谢四爷相告,我二人自会小心应付。”四大高手道:“恕我冒昧,以在下之见,二位武艺不凡,虽不惧那二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二位还是避一避的好。”赵、卓二人道:“多谢四爷指点。”四大高手道:“赵兄弟、卓姑娘,在下话已带到,此处不宜久留,这便告辞了。二位若有为难之处,尽可到春波街南麟帮总堂中来。”赵、卓二人谢了,将四大高手送出客栈。

回到房中,赵、卓二人略作商议,均想罗通的下落既已知晓,须及早赶去盐城才是,四大高手所言不错,此番项先生等人乃是有备而来,自己二人多半难以抵敌,还是少惹为妙。当下各自回房稍作收拾,牵马出了客栈。

二人出门径向西北而行,紫燕马一骑双乘,急驰得一个多时辰,便已出了临安府地界。又再向北驰出三十余里,二人正想下马稍作歇息,忽见紫燕马蓦地长嘶一声,马头一转,直向西边一条上山的小径疾驰而去。赵、卓二人心中疑惑,暗想:“难倒又有紫燕马熟识之人在邻近蒙难么?”

山路崎岖,上山小径又时隐时现,但紫燕马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纵跃自如,奔驰更急于前。如此行出一盏茶功夫,紫燕马将二人带到山顶。赵、卓二人见所在之处颇为平整,象是人为修整过一般,四周除了矮树杂草之外,别无他物,远处二十余丈外便是悬崖,与对山相距不过数丈。二人翻身下马,心感诧异,暗想这紫燕马将我们带到此处,不知为何。却见紫燕马侧头咬着赵仲谋的衣襟,不住轻嘶,似有深意。

卓清道:“仲谋,紫燕马象是叫你骑到它背上去。”赵仲谋依言而行,上得马背,紫燕马便即回身小跑数步,忽又转过身来,面向悬崖,放蹄疾驰。紫燕马如飞一般,瞬时便已跑过卓清身边,驰出十余丈外,离悬崖已不过数丈。赵仲谋大吃一惊,急欲跳下马来,但想紫燕马极有灵性,定然不会加害自己,如此疾驰定是想跳过悬崖,跃到对山上去,此时若是冒然下马,说不定反倒被带得掉下崖去了,当下只得咬牙硬挺。但见紫燕马四蹄在山石上轻点几下,纵蹄一跃,待得四足落地,已稳站在对山之上。紫燕马这一跃尤如长虹贯日,仿佛玉龙经天,直看得卓清瞪目结舌,一颗心似已窜到了喉咙口。

赵仲谋跳下马来,紫燕马又飞身纵过悬去将卓清带了过来。二人见紫燕马如此作为,必有深意,当下便跟着紫燕马在山间缓步前行。二人见那峰上古木参天,荒草茂盛,似是人迹所不至,环见山顶四周,尽是峭壁断崖,绝无上峰之路可寻,心想:“怪不得紫燕马要绕道对山,原来此间悬崖孤立,除此之外别无上峰的途径。”紫燕马在崖边转过一个弯,峰回路转,二人眼前忽见一块峭壁,上书斗大的三个字:惊天崖。字下三丈,刻着许多小字,旁边还绘有二十余个姿态各异的图形。

二人大奇,心想这些图形字迹难道是前辈武林异人留下的武学瑰宝么?忙走近细看。只见那些文字之先写着“惊天三式”几个字,其后写道:第一式地动山摇,跟着便是二百余字的叙述,细细讲述内力运转的奥秘和招式变化间的技巧。二人一见之下,只觉式中所载,正是自己从未涉猎的武学境地,不由得欣喜万分。当下便依式演试一遍,只觉此招威猛绝伦,奥妙无穷。于是再看这第二式。这一式名为石破天惊,内息运转之法与第一招倒也相似,招式的变化却更为繁复,二人直用得大半个时辰,才将这一式中的精要尽数领悟,一试之下,只觉威力更胜于前。这第三式名为天崩地裂,对内力的运转和招式的变化却无太多的叙述,只是要求习练者将自身内力尽数积聚于掌底,不论对方招式如何变化,都须将内力从这记简单的招式中递出,以至拙而胜至巧。二人潜运内力,依式而行,双掌递出,居然将崖边一块七尺见方的山石打得粉碎。二人不禁相顾骇然,心想这三式果不愧称作是“惊天三式”,在这极具天地风雷之威的三式之下,又有谁人能直缨其锋呢?

二人得传武学秘典,欣喜不已,饮水思源不禁想看一看这倒底是哪位武林前辈所留下的绝学,但石壁上除了这些文字图形之外,别无一字相留,峰顶山石之间,也无前人遗迹可寻,二人不禁深以为憾。

二人学招,不觉已是大半日,眼看天色渐暗,紫燕马走近身来,衔着二人衣角不住地示意。二人心想也该下峰去了,当下便遂一上马,让紫燕马带过了悬崖。下得山来,紫燕马一阵急驰,来到数十里外的一座小镇之中。二人随意找间客栈歇息一晚,次日一早,便即上路。

二人行出三十余里,忽听得前面树林之中,隐隐传来阵阵打斗之声。二人好奇,当即驱马入林,心想不知何人在此打斗,若是过路百姓遇上了山贼盗匪,自己二人既然遇上,自也不可不管。紫燕马入林不过百余步,远远便望见前面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山岩峭壁之下二人倚壁而立,身前围着三十余名手执钢刀的官兵。

只见二人中前面那人身形魁梧,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看年纪似乎已在七十开外。此时那老者双手各持一支铁锏,左支右挡,上下飞舞,将身前围攻官兵的诸般兵器尽数招架过去,每一招递出都是劲力威猛,势如雷霆,直打得兵刃“乒乓”作响,偶尔还夹杂着他声若铜钟的怒吼,一招一式间,似见廉颇之勇,马援之雄。但他毕竟年已老迈,孤身对敌,使得又是这般钢猛的招式,久战之下早已力不从心,只是一意护着他身后那人,强支御敌而已。老者身后那人,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作寻常乡人打扮,眉清目秀,顾盼之间倒也颇具威势,此时双手反背在后,注视着身前剧斗,神色镇静,只在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丝忧虑之色。二人一见此人,不禁一齐心道:“原来是他!”原来此人便是赵瑗。

赵仲谋心想:“看这情形,二人定非寻常之辈,赵瑗虽然刻意隐藏自己身份,不肯推腹相交,却也无可厚非,此时见他落难,我二人又怎能袖手?”当即驱马近前。就在此时,却见人群中一名官兵越众而出,赶到山壁前,提刀便向那老者砍来,那老者忙举锏相迎,孰料那人单刀忽地一转,径向那老者身后的赵瑗砍到。这招颇为神妙,那老者始料不及,怕伤了身后之人,顾不得自己身前三刀之厄,疾回右手铁锏相救,左手单锏护住自己要害,只听得“当”地一声,铁锏架开了赵瑗身前的单刀,就在同时,他左手铁锏拦不住三把钢刀,终于让一柄单刀重重地砍在了右臂之上。那老者右臂顿时血流如注,一支铁锏落在了地上。

赵、卓二人见形势危急,忙驱马疾驰,却见那老者左手单锏回护,正欲拼死力敌,忽听身后赵瑗说道:“金老公公,不必再打了,我们认输,让我跟他们回去便是了。”“不行!”那老者大声喝道:“但教我老金头三寸气在,绝不能让公子落入他人之手!”言罢舞锏愈急,便在此时,一人单掌透隙而入,在那老者胸前重重拍落,直打得那老者鲜血狂喷,手中锏法也已渐趋散乱。赵、卓二人此时已离石壁不远,见那老者拼死相抗,白须映血,根根戟张,不由得相敬不已。赵仲谋眼见与众人相距已不过十丈,忙纵身从紫燕马上跃起,身在半空之中,径自出招凌空向众官兵递出,大声喝道:“你们这许多人合力欺侮老少二人,又算何能耐?且接我一招!”

赵瑗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二人,高喊道:“赵大哥,卓姐姐,快来救我!”赵仲谋一招出手,身形从众人头上跃过,落在那老者身边,急切间也想不得许多,左手顺势划个半圆,右手一掌蓄势而出,正是昨日初学的一式得意之作“石破天惊”!众官兵抵挡不得,被掌力震倒了数人,余下众人眼见来人如此勇悍,一时都不敢再行攻击。卓清在马上叫道:“仲谋接枪!”提枪一掷,径向赵仲谋送来。赵仲谋信手接过,将银枪平伸在前,说道:“你们为何还不动手?”但见一名官兵举手一招,十余人一齐提刀而上。赵仲谋一招“横扫千军”狂卷而至,劲力奇大,当先众人钢刀一齐脱手,身若雷震。

众官兵眼见大功将成,却无端杀出个程咬金来,救了二人,心下似有不甘,又奈何不得,一人说道:“你们两个是何人,居然敢管我们官家的闲事?”赵仲谋高声道:“却不知我这两位朋友所犯何事,诸位要拿他问罪?”那官兵说道:“这二人是朝廷要犯,我等奉命捉拿,余事一概不知。”赵仲谋心道:“却不知赵兄弟犯了何事,引得这许多官差前来捉拿?但想来官差诬良为盗之事也所见不鲜,此时我们既已插手,这老者为我所敬,赵瑗又是旧识,岂能因他一言而退。”当下说道:“这闲事我二人算是管定了,你们若是不服,尽可上来教量,闲话休提!”众官差见他武艺高强,自己虽仗得人多,却还是敌他不过,眼见自己若再不识趣,他一怒之下将先前那几拳打实了,自己不死也得落个重伤,所幸见风使舵,欺软怕硬原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一人当下说道:“好小子,有种你等着,我们叫了帮手便来。”言罢与众人一齐出林“搬兵”去了。

赵瑗见众官差退去,急忙上前向赵、卓二人道谢。赵仲谋点点头,见金公公此时已然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忙伸手将他扶起。金公公说道:“今日若非少侠相救,我家公子定为奸人所擒,请受老朽一拜!”说罢,就要起身行礼。赵仲谋对他好生相敬,忙将他一把扶住,说道:“金老公公宝刀未老,若非对方人多,您也尽可抵敌得住。”金公公闻言大笑,说道:“少侠替老头子圆脸,那可真多谢你了!”一言未毕,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赵仲谋忙道:“金公公别顾着说话,让我替您看看伤势。”却见他轻轻一笑,说道:“老头子了活了七十几岁了,早就该死了,只是此时若死,却有一件大事未免放心不下。”赵仲谋见他年纪老迈,受伤又是极重,性命只在旦夕之间,自己先前说替他察看伤势也只是聊以安慰而已,此时听他如此说,急忙问道:“金老公公有事尽管吩咐,但教有效力之处,在下自当尽力。”

金公公神色大喜,喘息道:“我是不行了,烦请二位将我家公子送到平江。”赵仲谋点点头,说道:“赵兄弟与我二人原是旧识,便是您老不说,我也定会护卫他周全。”金公公说道:“那就有劳二位了。”言罢拔出身边匕首,一刀刺进了自己胸口。三人做梦也不曾想到他竟会自戕,急围到他身前,只见他胸口匕首深入,血如泉涌,一时尚未断气,但多半已无回天之术了。赵瑗蹲在他身前,垂泪道:“金老公公,您又何必如此呢?”金公公轻轻一笑,低声道:“我知公子义薄云天,必不肯舍我而去,在此紧要之时,我又怎敢拖累于你。”忽又缓缓转头向赵仲谋说道:“望少侠勿失信约,千万将我家公子平安送到平江。”赵仲谋点点头,说道:“老人家放心,在下定然践诺。”金老头微微一笑,似已无憾,一侧头就此死去。

赵仲谋心想:“这老者为了不拖累赵瑗居然甘心一死,想来赵瑗身份也定非等闲可比,此时处境危险万分,我既已答应送他去平江,自须小心护他周全,还是及早上路的好。”当下三人一齐动手,在林中泥地中将金老公公草草葬了。赵瑗一转身,见自己与金老公公先前所骑马匹尚在林中吃草,当下便跑去牵了过来。赵仲谋道:“赵兄弟你上马吧,我们这就赶去平江。”“好!”赵瑗应道:“卓姐姐若是无马,就乘我这匹吧。”说着向身边另一匹马指了指。卓清点点头,心想:“有他在侧,我与仲谋也不便再合骑一乘,再说紫燕马神骏非凡,便是我二人合乘一马,他也定然追赶不上,让他单骑在后,只怕危急之时救助不得。”当下三人上马,一齐出林向平江而去。

北行二日,三人来到一处市集之中,向乡人一问之下,方知此地已是江陵境内,距平江已不过半日的路程。赵仲谋忽想起大宋开国的故事,不由得感叹不已,向赵瑗问道:“赵兄弟,你可知一百六十年余前,在此江陵境内发生过何事?”赵瑗说道:“赵大哥所言,想来必是太祖爷以三千精甲大破南唐八万大军的江陵之战了。”赵仲谋说道:“正是。当年太祖爷武功之盛,胆气之豪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叹我大宋转眼十朝一百六十余年,竟无一帝复有太祖之勇,想来定是太祖爷的那些龙子龙孙们坐上了龙椅之后,贪图安逸享乐,不复再有宏图远志,积弱之下,才有了今日外夷猖獗,神州半壁沉沦的局势。”赵瑗闻言轻轻一笑,说道:“赵大哥话虽不错,却是骂错了人,自太祖爷以下九帝,原无一人出于太祖之胄,若是要怪,须也怪不到他老人家上头。”赵仲谋一想不错,笑道:“不错,太祖传太宗,其后的八位皇帝尽出于太宗一系,原是怪不得太祖爷的子孙。”

赵瑗神色抑郁,仰头自语,极富感慨地说道:“那太祖爷的子孙之中,也未尝没有英武俊彦之士,若能身登大宝,便算不复有太祖爷之英明神武,但守成保业,当也不在话下。奈何此等之人,大多卓见超群,鹤立于凡鸟之外,不为庸主所容,故而也只能空怀壮志,消磨潘鬓了。”言罢,长叹不已。赵、卓二人见他言语间似有风雷之翼而未展,冲天之志而难伸,又仿佛熊困渭水,龙卧隆中,不由得对他顿生相敬之意。

三骑一路急驰,到得酉牌时分,已进了平江府盐城之中。三人找了间客栈投宿。用过饭菜,赵瑗早早回房歇息去了,赵、卓二人商议,决定夜闯县衙,去罗通府上打探一番。

此时天色早已暗透,二人寻路来到盐城县衙门前,见四周都有官兵守护,护卫得极是严密,当下绕到衙后,寻个阴暗的所在,越墙而入。二人见衙内屋舍俨然,足有三十余间,更不知该往何处找寻罗通的踪影,忽见东边一间屋舍内灯火通明,便悄声赶至近前。赵仲谋轻轻捅破窗纸向里一看,但见房中甚是宽敞,左右并列着两排书柜,正中摆着一张书案,一人背身端坐案前,身形肥胖,衣着华丽,似乎便是先前在海棠画舫中所见的罗通模样。赵仲谋心下再也按耐不住,一脚踹门而入,大喝道:“罗通,你拿命来!”言罢凝枪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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