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火行动》第21/64页
邦德将摩托车开到路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动静,又看看左边。就在他的目光往左边移动时,他看到另外一辆摩托,那是一辆哈雷大卫森,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后座上坐了一个人。他想拦住那辆摩托车,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辆摩托车呼啸着从他后面冲上来,擦着他身边超了过去,旋起的一阵强烈的气流几乎将他掀得人仰车翻,气得他破口乱骂。
自那一刻起,一切似乎都在以慢镜头发生。那辆摩托车的出现虽然引起了邦德的警惕,但他还没有完全认识到它所带来的危险。他刚刚稳住自己的摩托车,就发现那辆摩托车又加大油门,拦在他的前面驶到了马路右边,逼得他来了个急刹车。
他望着那辆摩托车的背影,无可奈何地看着它疾驰向前,然后驶到路边,到弗莉克和多麦克面前略微放慢了速度。紧接着,只见后座上的人伸出一只手,戴着手套的手里握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事后,邦德可能会指天发誓地说他听到了那3声枪响。他当时无疑是看到了驾驶摩托车的人趁彼得・多麦克中弹倒下的一刹那闪电般出手抢走了背包。 彼得・多麦克被3颗子弹击中面部,仰面倒下时整个头部都笼罩在一团鲜红的血雾之中。他看到弗莉克这时的表情宛如一尊面目狰狞的雕像,嘴巴张得大大的作怒吼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喷火筒。他还看到她伸手取背包里的枪,然后倒转身,露出一副宛如子弹是击在自己身上一样的痛苦表情。
邦德以为弗莉克也中了枪弹,因为她面前似乎也飘着血雾,脸上也血迹斑斑。她的手枪从背包里拔出一半,那辆摩托车已经呼啸而去,钻入车流之中。
他拧开油门,胜利摩托车向前冲去。反正,他知道他的这辆摩托车要比那辆哈雷更灵敏。不管已发生什么事情,此时塞满他脑海的唯一念头是追回那背包。
塞维利亚市中心街道上车水马龙,邦德只能偶尔从车缝中瞥见那辆载着两个人的摩托车的背影。他必须拼尽全力保持高速行驶才能盯住那辆摩托车。好在他那辆胜利牌摩托车操作十分灵便,他得以见缝插针地在那宛如一条不见首尾的长蛇一般密集而行驶缓慢的车流之间曲折穿行,时而左弯,时而右拐,像进行障碍赛车似的在一辆接一辆汽车之间狭窄的缝隙中飞驰。他一心只想着尽量靠近那辆哈雷摩托车,换了是他在执行任务的话,后座上的人早已跳下摩托车带着背包徒步逃走了,但当他追近那辆摩托车时,却发现那两人都还在车上,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时他们已离开市中心,驶至老城墙的外围地带了。不到一刻钟之后,他们已经驶出市区,进入开阔的旷野地带了,路上的车流速度比较稳定了。
现在他和他的猎物之间大约有半英里距离,他后面似乎有警车鸣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这时他的速度几乎达到每小时一百英里,这意味着他所追的那辆摩托车行速已超过每小时一百英里。他忽然想到,那辆摩托车载着两个人,车子的转矩一定会达到危险的程度。
实际上,邦德自己都已经觉到车上和身上所受的重力作用。摩托车加速行驶,越跑越快,有时车轮腾空翻飞,车身弹跳起来,尽管戴着头盔和面罩,他的身体有时却被本身重重地撞击着,他发觉自己的大脑远在接近其它车辆之前就已发出操作指令。
他们上了一道长长的斜坡,邦德感觉到发动机有些力不从心了,赶忙将车速调低一挡,同时加大油门以保持速度。慢慢地,他意识到自己离敌人越来越近了。
现在他们驶上了一段三车道的公路,前面再没有迎面驶过来的车辆,主要的危险是有些轿车和卡车不打信号便突然改换车道。摩托车的速度和力量实在不可思议,令人振奋,他不得不一次次地收摄心神,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面那辆现在距他不过200码远的哈雷摩托车上。
他看到那辆摩托车没打信号便突然来了个右转弯,本身成45度角倾斜,车上两人的身子也歪向一边,但很快车身便正了过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擦着迎面过来的一辆车的车头横过马路,沿着一条岔道消失了。
邦德发出转弯信号,却发现紧跟他后面开上来一辆重型货车。他大开油门,擦着货车车头横过马路,转到最右边的车道,耳边传来那辆货车紧急刹车时刺耳的声音。转眼已挨近公路的出口,他发觉后轮开始丧失附着摩擦力,滑向外边。于是,他先放慢速度,再按住刹车,将摩托车拉直,冲过出口。
现在他知道他们行驶的方向了,因为他瞥见了一个绿底白字的路牌上写“古意大利城遗址”。他们正驶入古罗马帝国的发祥地,曾是哈德良和图拉真这两位皇帝出生地的古罗马城遗址。 前面有个售票站,旁边立着一个大招牌,上面用4种文字写着遗址已关闭。他还看到那辆哈雷摩托车冲进出入口时亮起了刹车灯光,因为它一进出入口就下了一个斜坡,随后又驶上了一条通往那片山坡古建筑群遗址的小路。他的右边展现出一幅壮丽的图景,前方不远处那个坡度很大的盆形凹地就是古意大利城的圆形剧场。他正在欧洲的一个历史摇篮中追逐两名现代杀人凶犯。
邦德又一次加大油门想进一步拉近距离,但此地根本不适于高速行驶,他看见那辆摩托车突然左转弯,拐入了一条狭窄的大卵石铺的街道废墟,但当他到达拐弯处时,却不见了猎物的踪影。他关上油门,让摩托车发动机空转,同时竖起耳朵听那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但周围的世界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他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突然想到一种最糟糕的可能性――哈雷摩托车上的两人早已预作安排,要在这个罗马古城废墟的阴影之中来一场伏击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已经输了,不如立即抽身退走,免遭更大损失。
他想起自己平生还从来没有哪一次执行任务时打过退堂鼓,一边想着一边就伸手从皮衣里掏出手枪和一盒备用弹夹。他关掉摩托车发动机,后背紧贴着道旁残存的古建筑的摇摇欲坠的断墙,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他本能地感觉出敌人可能正在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位置距离街道尽头大约有20码远,当他走完铺卵石的街面,来到一个三岔街口时,敌方向他射来了第一颗子弹,只听得叭的一响子弹射在紧挨他脑袋左边的一块石头上,在石头上钻出一个圆锥形小洞,弹出的粉尘撒满了他的护目镜罩。
他急忙向右一闪身,翻起护目镜罩,紧握着手枪,一个大鹏展翅,纵身跃入与卵石街垂直的横街里。
他发现左边有动静,马上原地转身朝那方向连射两枪。那人身法倒也奇快,在第一颗子弹射到他所在位置时迅速向后一闪身,跳进一个胡同里,间不容发地躲过了两枪。
他知道那两人是想对他进行两面包抄,于是又转身,从左向右旋转着接近刚才失手没击中的目标。当他第二次转到左边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一个移动的身影。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双手抬起至射击位置,将手枪准星对准黑影的胸部。
他射出的两发子弹全击中了目标,洞穿了目标身上的皮衣,并带着一团令人作呕的血块钉进了目标背后的墙上。现在双方是一对一的比拼了。
他再一次转身向左,来到一条与他停放摩托车的那条街平行的街道的街口,这条街上的断壁残垣零零落落,参差不齐。邦德心里愣了一会儿,一时间似乎觉得看到了那些曾在这儿留下欢声笑语,演出过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故事的老少男女鬼魂,而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个鬼魂的世界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大步前进,手中枪处于随时待发状态,准备除去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任何障碍。
街面上空荡荡的,但他明白自己要搜索的那个人完全可能正蹲伏在某一堵断墙背后,街道的路面开始转变角度,他的视野顿时开阔了,一眼望到了这片残砖断瓦的尽头,看见了远处的瓜达尔基维尔河平原的壮丽景色。就这一会儿的分心却差点儿送掉他的性命。两颗子弹突然嗖嗖地从左面飞来,打破了周围这片世界的寂静,擦过他的耳边射到后面的石墙上,打得碎石乱飞。
他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开枪还击,在随之而来的一片静寂中,他听到那排砖石堆后面咚咚远去的皮靴声。
他沿着残破的古街奔过去,一边跑一边给手枪换弹夹。当附近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点火启动的声音,他感到一阵极端的失望。第二个凶犯已骑上他的那辆胜利摩托车,他疾步奔下缓坡,来到废墟边缘时仍双手握住手枪。他看见摩托车出现在他左边,正朝坡下的平原地带慢慢移动着,一会儿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当他来到空旷地带时,他又看见了摩托车,它正冲下一个草坡,直奔古城的圆形剧场遗址而去。圆形剧场遗址如今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场地,坡上设着一排排石凳子,底下是一大片表演场地。胜利摩托车此时正沿着石凳间的一条纵直通道颠簸行进,骑车人拼命想加速,但由于坡度太大,又不得不经常刹车以免翻车。
用手枪打摩托车上的人距离实在是远了一点,但他枪法纯熟,举枪瞄准时双手纹丝不动。事后他意识到他这次一定已连续发射了一整盒子弹。他感觉手枪在手中不住地弹跳,看到摩托车周围炸起的尘雾,继而看见两发子弹射中骑车人背部,震得他身子腾空而起,又跌回鞍座,软软地瘫倒在车把上。当失控的摩托车滑向一边时,邦德出于本能又朝目标补了两枪。
摩托车翻倒时那人身子仍伏在车上,背包的皮背带挂在右肩上,包袋贴着左边屁股,就这样连人带车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滑向圆形剧场的表演场地。
邦德射出的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油箱。
他先看见火苗从摩托车上窜起,随后听到爆炸的响声,起初似乎还只有一点闪烁不定的小火苗,接着便化作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迅速吞没了摩托车、骑车人和他身上的背包。
邦德飞步向前,顺着石凳间的一条纵直通道奋力冲向火堆。在这个曾上演过许多根据希腊古典戏剧翻译过来的粗鄙戏剧和一些更为粗俗下流的罗马戏剧并引得成百上千的观众哄笑喝彩的地方,他想象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喊着为他加油。当他赶到摩托车周围燃起的已吞没了那个骑车人的火堆旁边时,他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呼喊声并非自己的想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但却是那些已围绕着剧场边缘排成一圈的西班牙警察发出的。
当他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进火堆中拉出那只已经烧黑了,再过一会儿便会烧成灰烬的背包时,鼻腔中充满一股烧肉的味道。
第十节 卡西和安娜
尽管“小太阳1号” 事先和西班牙当局进行过接洽,邦德还是受到西班牙警察反复的盘问。 在这个平常只会停放游客汽车的地方现在却停放了6辆警车,两辆救护车和若干辆警用摩托车。
那些警察对待邦德十分无礼。尽管邦德对他们说他们应该同他能说出名字来的一些西班牙情报部门高级官员取得联系,他们还是不由分说地将他视同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对待。不管他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拿走了那只烧黑了的背包,还说那可以用作罪证。他的那把蝮蛇式自动手枪也被缴去,并且被当成杀人犯的凶器处理。
他们将他带到塞维利亚警察总局。在那儿的一个审讯室里,邦德见到了弗莉克,她正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紧接着,他们两人接受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讯问,审讯者是两个穿便衣的人,他们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不停地抽着气味难闻的西班牙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