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偷爱》第1/1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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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偷爱
  作者:一把蘑菇伞

  背景简介 ^_^
  时空背景:架空。
  国家和地区:黎国,辰国,月国,不夜城。
  黎国:秦岭-淮河以北。现中国北方地区,都城洛都(今河南洛阳),其他重要城市燕京(今北京)等;
  辰国:秦岭-淮河以南、汉水-洞庭-湘江线以东。现中国东南地区,都城杭州(今杭州),其他重要城市苏州(今苏州)等;
  月国:秦岭-淮河以南、汉水-洞庭-湘江线以西。现中国西南地区,都城蓉城(今成都),其他重要城市渝州(今重庆)等;
  不夜城:江湖独立区,为现在汉水旁的湖北襄樊。
  其他山岳河流地理背景借鉴现有名号。


  第一卷 磨情卷
  第一话 雪夜相逢

  事到如今,记得最清楚的,竟然不是他的模样,不是他的笑,不是他的好,不是他生气时沉暗的目光和大笑时飞扬的眉眼,而是不知何时的一天,他站在石桥上,突然回头,静静叫她的名字:“浮烟。”远处青山叠嶂,身后草木葳蕤,他站在哪里,纸伞边沿滴答滴答淌落着雨水,袍角轻飞。
  “我是真的以为……以为这辈子,一定是要嫁给你的……”
  辰国的皇宫里,端阳公主轻轻呢喃。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蓦然开口,声音苦涩怪异得像来自另一个人。
  够了。真的够了。从皇兄颁了圣旨她就知道一切已无挽回。不过是嫁得有些远,远到不在辰国境内,不过是嫁的人有些陌生,陌生到从未见过面,不过是要她去和亲,到底有什么不可接受?可是她无论如何没想过,皇兄竟然让范方桐来劝她。
  范方桐,卫浮烟,卫浮烟,范方桐。一个是文韬武略的右相嫡孙,一个是金枝玉叶的皇长公主,前一个家世品性才华容貌皆上品,后一个纵然什么都不是,也是受尽荣宠的辰国唯一公主。举目所见,彼此只有对方足以匹配,他们的亲事几乎被所有人明里暗里认定,似乎只等一道赐婚的诏书,然后才子佳人,鸾凤和鸣,自此白头偕老,皆大欢喜。
  正是因为这样,卫浮烟对他从不拘礼,她收起所有装模作样的端庄贤惠礼仪姿态来,同他玩,同他闹,把自己的本性拿出来给他看。放肆地直呼他范方桐,把不喜欢吃的菜丢进他碗里,骑走他最爱的大黑马不还他,偷他写的最好的字上街卖,嚣张跋扈又得意。
  到现在了,竟然说她要嫁的不是他。这算什么?她的嚣张算什么?他的纵容又算什么?
  “范方桐……”卫浮烟无力地开口。
  范方桐喂她吃饭,勺子停在嘴边,她不开口,就那么看着他,范方桐淡淡笑开,如一张宣纸上晕开了一点朱丹,有类似霞红的光彩:“我知道。我都明白。”
  十二月的燕京风雪连天,城中尚鲜少有人出门,更别说荒山老林里。所以听到笃笃的敲门声,卫浮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丫头宿月说:“咦?怎会这么早?”
  只有卫浮烟手上闲着,便提了斗篷说:“我去开门。”
  院里一株红梅开得正好,夹着风雪都能问到清雅的梅香,太冷,她裹紧斗篷走得极快。嫁到黎国三年了,慢慢熟悉这里的山水,再慢慢熟悉这里的人,却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这里冬日的极寒,每每要冻肿了脚,冻坏了双手和耳朵,然后让寒风如钝刀一般在脸上磨出暗红的印子,才能清清楚楚得记起自己的的确确不是黎国人的。
  厚重的木门颜色沉暗,她一伸出手就觉得极冷,门闩冰凉,又有些钝钝的,竟然用力都没有拔开,她皱着眉头,再一次努力拔开了门闩,门闩拔开后,看起来那么重的木门竟然很容易就被打开了,只是开门的瞬间风雪漫卷直打在她脸上,她微一偏头,又伸手拨开了吹乱在脸上的头发才向门外看去,微微有些惊讶。
  清一色的黑裘斗篷,靠前的两位和靠后的四位皆执长剑,中间那位面目威严,显然是一主六仆。
  “夜半叨扰,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只是风雪突至,难以前行,冒昧请问姑娘这里是否有闲舍方便我们借宿一宿?”一男子先开口,此人身形清瘦,面目儒雅,只他站得最近,显然是方才敲门之人。
  略略一顿,卫浮烟嫣然一笑,说:“闲舍的确是有的,但能落脚的却只有大堂一间。如不嫌寒舍鄙陋,请自行进来,门关好,不必闩了。”
  不等对方言谢,卫浮烟转身进屋。
  丫鬟宿月正在烧火,刚认识的剑客陆仲正懒洋洋地拿一块破布擦他的宝贝神剑,角落里近身侍卫焦伯正用他的宝刀劈柴。
  “柴够用了,”卫浮烟对焦伯说,然后才转过头来宣布,“来了七个借宿的。”
  “不是吧……”陆仲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锅哀号,里面热气腾腾地炖着肉汤,眼看就能吃了,居然来了几个分羹的,因此盯着几人进屋时面色颇有不善。
  焦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几个人会武,并且看起来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加上衣饰简单中透着华贵,显见不是一般人。
  卫浮烟笑着冲他点点头。
  人都来了,若真来者不善,凭她们几个人只怕也拦不住。人家恭谦有礼,反倒不便把人拒之门外。再说了,这时辰,她们等的人也快来了,真出事,双方力量也未必是悬殊。
  这个大堂原本是两件小屋,焦伯把中间的墙拆了打通另立了柱子,看起来十分宽敞。屋里只有两张矮几,旁边铺着厚厚的干草,中间的空地上烧着两堆火,各支着一口大锅,一个肉汤已经快煮好,一个水还未烧开。旁边散着几个装油盐酱醋的罐子。
  “宿月,”卫浮烟这才看见宿月盯着已经席地而坐的七人,眼神有些怔忡,“宿月?”
  宿月猛然回神:“夫人?”
  “去拿碗筷,多拿一些来。”
  果然。陆仲一脸幽怨地看着卫浮烟,不过宿月那一声喊倒是让他兴致大起。
  “说真的,怎么看你也不像已经出嫁了的人啊!不是你蒙小爷我吧!”
  卫浮烟悠闲地搅着汤说:“不信自己查呀,我难道拦着你了么。”
  “切……”陆仲不屑,“小爷我查事是要银子的!再说了,有些事不查小爷也猜得出七八分。看你野成这样没人管,估计你男人也是个不回家的男人……还是因为你野成这样,你男人才不回家的?”
  “陆仲!”焦伯冷冷看过去。
  陆仲嘿嘿一笑:“这个姓焦的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吧?倒是忠心得很。不过焦伯,难不成你杀了我,你家姑爷就回来了?不如你给我一千两,小爷我替你们把人打晕了扛回来!”
  焦伯提刀欲起,卫浮烟一把扯住他袖子,淡淡吩咐:“坐下。”
  那边的七位已经脱掉斗篷围桌而坐,正对着她的是七人之首,黑衣华贵,衣襟上有繁复的暗纹,她松开焦伯袖子时无意间抬眼,竟然看到那人正在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只是面目不怒而威,目光清寒幽深,竟似许久都没笑过。
  “陆仲,枉你自诩聪明,怎么和那些市井俗人一样看不开?若非我男人不回家,我哪里得空可以游山玩水?我多谢他还来不及!”
  陆仲讨了个没趣,再开口就是不逊:“说不定他在外面娶了妻妾儿孙满堂,你不嫉妒?”
  “啊,太嫉妒了,”卫浮烟顺口接了一句,若无其事地加盐,“哇,嫉妒地不得了啊,又要争风吃醋又要吵吵闹闹,要左右逢源还要看男人脸色,这种日子真有意思,我真是嫉妒得不得了啊!”
  焦伯第一次笑了。
  “可是,说不定他已经死在外头了。真可怜,要守一辈子活寡。”陆仲恶毒地笑。
  “你不要胡说!”宿月慌忙制止,胡乱放下一堆碗筷。
  陆仲调笑:“哎呦小月儿,你家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卫浮烟尝了尝汤,味道刚刚好,便拿了一个大陶盆开始盛,一边毫不在意地说:“我们家的规矩是夫亡妻随,他要是真死了,我就只好先下去等你们了。”
  陆仲愣愣地收了笑,沉默半天,忽然吼出这么一句:“哪来的什么狗屁规矩!”
  卫浮烟盛了一盆肉羹,冲那边七人喊:“喂,太重,你们自己过来端。”
  七人显然没料到还能有肉羹吃,为首的黑衣男子抬眼看她,微微皱着眉,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立刻有两个人起身过来,其中一个是刚才敲门说话的人,等同行的拿过碗筷,他端起肉羹笑着说:“在下柳轻舟,多谢夫人。”
  方才还是姑娘,这会儿就变成了夫人,面目倒是儒雅温存,不过即便没做到非礼勿听,也不必这样明目张胆地告诉她“我全都听见了”吧?
  卫浮烟十分无语,淡然笑着说:“何必言谢,要收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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