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118/199页


  “知己好友,并无男女私情。”云宣答道,“依他的说法,他与金不离只是才气相投。”
  她又问道:“那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一个是名声显赫的世家公子,一个是名满京都的妓馆花魁,若是照着戏折子来,他们若不是一见倾心,那至少会是惺惺相惜吧。
  云宣道:“向桓的姐姐向卉是个性子豪爽不拘小节的女子,她有一次女扮男装去了一趟玉珠坊,尔后与金不离相识,两人因性情相投而相交甚密。后来金不离便经常去向卉家中与她小聚,所以也便结识了与向卉同住一府的向桓。”
  苏蔷微有意外:“如此说来,向卉姐弟两人并没有与他们的叔父向东英同住?”
  若他们并非单独建府,那他们与金不离的交往的确也不太方便。
  云宣似乎对这件事也了如指掌:“他们姐弟二人在一年前便搬出来了,听说当时向东英处死了向卉身边的一个丫鬟,罪名是那个小丫鬟不安分守己有魅惑主子之嫌,大概是指责她有攀附向桓之意。与那个丫鬟关系亲厚的向卉似乎因此大病了一场,后来向桓心疼她,坚持要带她离开,向东英还曾因此大发雷霆,威胁他们说若是他们敢搬出去单住便断了他们的月钱,但始终也没有使他们改变主意。而他们现在住的那个宅子,是向桓靠着变卖字画挣来的钱买下的。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宅子是穆铭买下后又托人将它低价转卖给他们的。”
  听到此事与穆铭有关,苏蔷明白了他为何会对向桓姐弟的事情如此清楚。
  毕竟他父亲的案子极有可能与穆铭有关,想要做到知己知彼,自然凡事都要留意。
  苏蔷了然道:“如此说来,他们姐弟二人也算是有主意的,难怪向桓会自作主张去找殿下帮忙。”
  云宣赞同道:“若非如此,他也不能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了。”
  她细思了片刻,最后问道:“你说,向桓之所以求睿王殿下帮忙,会不会是他认为穆铭会公报私仇?”
  也许穆铭知道了他与金不离的关系,认为是她勾引了他,所以并不愿为她主持公道,毕竟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本不该与青楼妓馆的女子有任何牵扯。
  更有甚者,向桓可能还在怀疑她的死与穆铭和向家脱不了干系。
  “虽然向桓并不承认,但我想应该会与这个有关。”云宣认同道,“毕竟若是金不离的死与向家和穆铭有关,那睿王殿下在查明事实后也不会轻易让他们伏法,毕竟在他那里,向家终究是自己人。”
  所以向桓既要查明金不离被害的真相,又不愿向家会真正被牵扯其中,所以能帮到他的只有睿王,而不是逸王。
  那倘若金不离被害的确与向家有关呢?他又会怎么做?
  眼见便到了暮晚,云宣不得不准备起身离开,在从她手中接过卷宗的时候,他似在抚慰她般道:“向桓坚称金不离不可能与欧阳慕有男女私情,若他的确是被冤枉的,我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一事,停住了脚步后转身对她道:“对了,近日元歆可能会不□□分,你留心些。”
  药香谷的冯韵之所以背叛了顾凝和太子而转向投靠逸王,便是因元歆之故。
  他许她深情不移,以此乱了她的心志,但她在投向他的怀抱后,并非直接听逸王调令,而是只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元歆不仅从她那里打探太子与睿王的动向,而且还瞒着夺逸王自作主张地利用她在晋安城的歌舞坊为自己谋取了不少私利。
  但这次冯韵的身份暴露,逸王洛长策也因此得知了元歆背着自己做下的一些勾当,所以自然不复当初对他的信任。
  “他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略带担忧地提醒她道,“他既在冯韵身上跌了一跤,自然会想办法重得逸王宠信,所以之前才会不遗余力地跟踪我们到了长德郡,以后也不知又会耍些什么手段。”
  “我明白了,你放心便是,”她微然一笑,安慰他道,“这里毕竟是深宫内院,就算他心计再重,在这里只怕也无用武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几日,在下给向桓的姐姐改了个名字,请各位客官选择性失忆。


第143章 美人倾城(九)指婚
  欧阳慕的案子在后来的两三日都不曾有什么进展, 但宫城虽然在高墙之内,却向来也是消息灵通之地,不久后这桩涉及大理寺的一个执笔少丞与玉珠坊的头牌花魁之间的风月案子便在宫中流传开来。
  有人说那个执笔少丞对玉珠坊的花魁一片痴情,但她对他却是逢场作戏, 所以因爱生恨的他在一怒之下便将她杀人灭口;也有人说他们之间不过是简单的财色交易,价钱未曾谈拢,是以在争执之中他起了杀心。
  众说纷纭, 流言可畏。
  因为李大衡的守口如瓶和肖玉卿的漠不关心, 明镜局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们口中热议的杀人凶手便是她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但好在这件案子很快在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消失了,因为宫中又先后传出了两个消息皆让人震惊不已。
  首先, 是逸王府遭了贼。
  那一夜,逸王洛长策歇在一个侍妾房中, 夜半时竟被人偷走了一直佩戴在脖颈中的一枚玉观音,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那贼人竟还专门留了字条, 言明第二天夜里便会物归原主, 却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追捕他的踪迹。
  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虽然逸王府第二天便加强了戒备, 但那贼人居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又一次溜进了逸王府, 而且的确如之前所许诺的那般将玉佩戴在了逸王的脖颈上并全身而退, 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玄乎得不得了, 还有人悄然议论说逸王府怕是进了鬼了。
  第二件事更让人震惊。
  皇后娘娘在太皇太后的懿旨下替睿王指了一门婚,并着他在两个月后完婚。而那个未来的睿王妃不是旁人,正是曾当众向云宣赠衣表白的向家千金向之瑜。
  这似乎是众望所归又让许多人感慨唏嘘的结果。
  众望所归, 是因为洛长念与向之瑜郎才女貌,看起来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慨唏嘘,是因为人人皆知向之瑜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是云宣,她曾如此勇敢痴情,若是心想事成,免不得也是一段佳话,但如今看来,应该只能是一种遗憾了。
  苏蔷是在从尚宫局办差回去的路上偶遇到向之瑜的,后来她才听王子衿说那日她是特意到宫中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谢恩的。
  虽说是偶遇,但已经不知停在路边的向之瑜似乎是刻意在等她的。
  她一身华服妆容精致,远远看去便光彩夺目,只是虽然刚刚被册封为睿王妃,但看起来神情寡淡,并无分毫的喜悦与激动。
  虽然在远处便瞧见了她,但苏蔷并未打算躲过去,也清楚若是她要见自己,那她也无法躲过去。
  静静地待她默然地向自己行了礼,向之瑜才淡然开口,直截了当:“你知道我为何要嫁给睿王吗?”
  苏蔷垂首站在一旁,姿态端正得与其他宫人见到未来睿王妃一般无二,但虽然她不曾抬眼去看眼前人,却又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眸中的敌意。
  似乎也并未要真的等她的回答,向之瑜默了一瞬后自问自答地道:“你该清楚,我嫁给睿王,不是因为睿王,而是因为云宣。”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苏蔷依然未发一言。
  “我知道,虽然我视你为眼中钉,但你未曾将我放在眼中。毕竟连他都不将我当成一回事,你又怎会重视我的存在?”她平静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股近乎绝望的苍凉,但后半句中又似乎掺杂着令人心碎的倔强,“我知道,我此生都无法得到他的心,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的身旁,那我偏偏便要得到他的目光,要他永远都要仰视我,要他一生都无法忽视我。”
  那是在与她的那次见面时她们之间的所有对话,虽然她不曾发一言,但一切看似结束了,可其实却是重新开始。
  苏蔷隐隐有种预感,向之瑜似乎并不会满足于只做一个亲王的王妃,她的心志更高想的也更远,若不能嫁心上人,便要坐上心上人不得不仰望的位置。
  可那个位置是什么呢?
  也许,她之所以愿意嫁给睿王,是因为她觉得他能帮她实现她心中的抱负吧,她需要他的血脉地位,他恰好也需要她的支持帮扶。
  若能与向家联姻,以皇帝对向家的宠信,再加上向家在朝中的势力,睿王自此之后应该会如虎添翼,但他看起来每时每刻都在为了太子的东宫之位而筹谋奔波,可他那真正是他深藏于心的抱负吗?
  那是她不敢去碰触的暗礁。
  在向之瑜离开后,无暇去多想的她抬眼看了看北面的蓝天,那里是皇帝的寝殿乾坤宫所在的方位。
  天快黑了,这一天又快要过去了,可于她而言,于她想要做的事情而言,一切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向之瑜为了博得心上人的留意而选择嫁给她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这是她的无奈与选择,可她或许没有想到,作为一个一着不慎便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普通宫女,即便与有情人两情相悦,她与他却连见一面都难于上青天,更遑论她每日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有时忙得一天都无暇去想念他,莫说还可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筹谋。
  所以,她们之间究竟是谁更幸运,谁更不幸呢?
  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她匆匆地沿着甬道向北而去,天色渐暗,她既要趁着夜色方便行动,也要赶在明镜局的大门落锁前赶回去。
  路上的宫人都行色匆忙,无人留意她于悄无声息中已经将悬在腰间的宫牌换了下来。
  她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恰逢有两个人正从里面出来,便连忙垂首避在了墙根下。
  “恭送吴公公。”
  守门的两个小内侍点头哈腰地目送那两个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和灯笼都消失在夜色中后开始低声议论。
  “皇上今日去了柳贵妃那里,难道当真是咱家娘娘的功劳?”
  “谁知道呢,我瞧着皇上这几日也不怎么过来了,即便咱主子什么都没说,皇上可能也不会再像往日那般接连几日都歇在咱们万福宫了,柳贵妃毕竟是皇上宠了那么多年的人,岂是说忘便能忘的?再说,两位娘娘只是看起来一团和气,谁知道里面都有什么猫腻。”
  “你说的也是,男人嘛,毕竟都是在喜新厌旧的,等新的也变成旧的而新的新的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该念及旧情咯。”
  “这话若是被主子听到,也不知又要发多大的火,你可是得小心些。”
  “哼,我还不知咱家主子的暴脾气,这话岂会当着她的面说?哎,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可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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