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126/199页
不多时,她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正拄着拐杖蹒跚地向碎雪楼对面的人家而去,看样子应该是那一家的老人。
虽然他行动不便,一双腿颤颤巍巍的,但他家门口的那个摊主却分毫没有要上去帮他一把的意思,所以他应该与这一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苏蔷心中一动,付了茶钱后,赶紧站了起来。
她一路小跑着朝碎雪楼的方向而去,那两个站在墙根下的男子看到她过来,立刻警惕起来,但刚想要过去将她拦下,却见她跑到那个老人身边时停了下来并扶住了他,看起来并不是要来这个酒馆的客人,所以慢慢地便退了回去。
余光瞥见那个摊主似乎还在盯着自己看,苏蔷便对那个侧着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老人家笑道:“太爷爷,让晚辈送您回家吧。”
老人虽然面露感激,但仍是一脸困惑:“小姑娘,你是?”
苏蔷笑着答道:“您又忘了吗?我是那边胡家的二丫头,前几日我们还见过面呢。”
这个身份自然是她胡诌的,不过她刚才在茶棚中时便听到许多人都姓胡,猜想许是这里很多人家都是这个姓,所以便拿来用用。而且老人家大都记性不好,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
好在老人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片刻,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慈眉善目的笑道:“原来是胡家的二丫头呀,才几天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呢,越看越像你娘亲年轻的时候。”
苏蔷心中一松,说说笑笑地扶着他向那个摊主身旁的大门而去,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也没有引起那个人的怀疑。
进去后,她发现老人的儿媳与孙子也在家,便在他们将老人服侍着睡着后与他那位面相和善的儿媳道明了来意。
“什么,放火?”已过不惑之年的妇人听了她的话后,神色大惊,恼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当真烧了院子,这该如何是好?再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无端地闯进了我家,又让我们烧了自家院子做什么?”
“伯母,我方才向您解释过了,我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主子说什么,我做什么便是。哪有问为什么的道理,若是多言,只怕这条命就没了。我自小便没了父母,还请伯母可怜可怜我,应了我这个无理的要求,”苏蔷边哀求,边将一只用黑色绸布包裹的镯子塞到了她的手中,“这只镯子价值不菲,是我主子吩咐送给您的,等事成之后,主子还有重谢。况且,不过是弄一些浓烟出来而已,不会坏了贵府的一花一草,只要让人误以为咱们家着了火,吸引其他人来救火便可以了。”
在手接触到那绸布时,妇人的脸色便缓和了一些,待打开绸布摸了摸那只镯子后,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惊喜来。
苏蔷见她如此神态,便知道她也是个识货的人,心想这件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她出宫时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钱,首饰也只有云宣送她的梅花簪子和睿王送的这只镯子,两者舍其一,她自然是留下簪子的。
更何况这也是一个能将睿王府的镯子处理掉的大好时机,毕竟拿镯子换来他们三方的平安无事是一件极为划算的事情,即便睿王问起,她也问心无愧有理有据。
果然,小心翼翼地又将镯子重新包好后,那妇人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怜悯地对她道:“那些大户人家成日里就知道没事找事,还莫名其妙地要拿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开心。但是我们虽然穷,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八成是你家主人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所以才想着法子将外面弄乱,好让他自个儿脱身吧?这种事情我也是见识过的,不过最可怜的还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无论什么荒谬的事情,主子既然吩咐了你们就得去做,真是可怜得紧呢。罢了罢了,看你的模样,应该和我那个刚出嫁没几天的小女儿年岁差不多,我也便不为难你了,这次就按你说的办吧。”
果然还是钱财更好用,当真胜过千言万语,苏蔷欣喜非常,连忙道谢:“伯母真是个大好人,此生定会福寿双全的,您放心,等这件事办妥之后,明日我家主子便会另送出酬劳过来,只不过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打扰老太爷休息?”
那妇人笑得更开心了:“我家公公年岁大了,耳力也不太好,而且方才又出门溜达了一圈,身子正是乏的时候,他此时既然睡下,就算外面天塌下来也是不容易醒来的,不会有什么妨碍的。不过,你还记得惦记着我家公公,看得出来你也是个仁孝的好姑娘,既要帮主子办事,又还记挂着我老人家,那我也不再问你家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目的了,免得为难了你。”
苏蔷忙不迭地道了谢,又为难道:“只是我家主子吩咐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旁人传出什么闲话来,所以若是有人问起……”
那妇人善解人意地接着她的话道:“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的小儿子又调皮捣蛋了,反正他也正是闯祸的年纪,不会有人怀疑的。”
其实,即便他们家会为自己保守秘密,元歆的人亲眼见过她,若是起了疑心,只怕也不难查出此事有她从中作梗,但既然有机会能为自己避免一些麻烦事,她还是乐于试上一试的,更何况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在这里伪装走水的假象,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元歆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里就在碎雪楼的对面,若是有什么动静,云宣一定会察觉到,而且到时所有人都会挤到这里来,自然不会再有人留意到对面的酒馆中有什么人进出。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
那妇人也算厚道,既然收了钱,办事极为利索,很快便招呼着他那个年纪七八岁的小儿子在院子里放了一大堆半干半湿的柴火,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起来。
不多时,院子里便顺着风势腾腾升起了一股浓烟,四下漫了开去。
那个小孩子得了母亲的授意,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叫大嚷着道:“不好了,我家着火了!不好了,我家着火了!”
苏蔷紧随着那个孩子出了门,当她的双脚刚迈出大门口时,在门前摆摊的摊主已经听到了动静向里面张望,神情既惊讶又警惕。
她之前已经向这家院子的女主人确认过了,虽然这里一直都有一个卖伞具的摊子,但今日的摊主却换了人,所以应该正如她所料的那般,这个人的确是元歆所安排的。
虽然已经被他留意到了,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苏蔷只当没有注意到他,佯作去追赶那个小男孩,顾自朝大街上跑去了。
经那个孩子一阵吵嚷,大街上立刻有许多人熙熙攘攘着朝这边围了过来,虽然是逆行,但她很快便融进了人群中。
只不过就在她赶上那个小男孩,并顺便弯下腰向他道谢时,余光却瞥见一个人也逆着人流而来。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她却还是认出来那个男子正是守在酒馆外的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心下不由得一惊。
那人的动作很迅速,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即便自己借着大乱而逃,如果他的目标当真是她的话,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周围又乱,只怕也是跑不了的了。
正在她正在快速地思索自己究竟该如何脱身时,突然有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一个冷冽而平静的男子声音突然响在耳边,让她莫名地镇定了许多:“跟我走。”
第152章 美人倾城(十八)交心
被人拉着手腕一路往前跑, 又因为前面不断有人迎面而来,所以即便苏蔷极力想看清眼前拉着她的人是谁,却始终没有如愿,而且那人的力气很大, 没有留分毫让她挣扎开来的可能。
当他们在一条苏蔷并不知方位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后,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站好,才有机会看清这个帮助自己摆脱了元歆的人究竟是谁。
松开了她的手腕后, 眼前的男子背手而立, 眼神清冷神色肃然,虽然眸底似乎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他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是不易亲近且桀骜孤冷的。
苏蔷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男子的唇角一勾,天生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没有想到刘家村一别, 我与姑娘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帮她解围的这个人不是旁人, 正是在刘家村时被冤枉为杀害刘颖凶手的男子。
虽然他也算是故人, 但再次重逢时苏蔷平未有分毫的惊喜之意, 心中反而更多的是惊疑:“阁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方才已经问了一遍了, 我之所以没有回答, 是因为不愿意回答。”那人平静道, “所以就算你再问一遍, 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这里很安静, 甚至听不到一点喧哗的人声, 应该已经离碎雪楼很远了,苏蔷心中记挂着那边的事情,也无暇继续与他纠缠, 便在道了谢后打算赶紧回东街,也好探听消息。
这么着急做什么,经你这番闹腾,就算是天大的阴谋也都无法再进行下去了。“”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不过虽然你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确让人很佩服,但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缺点是没有想好自己的退路,实在有些鲁莽了。”
苏蔷知道他所言有理,但在一瞬之后,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惊然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他也是元歆的人吗?或者,他是逸王的人?
那人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不是你的对手,至少在这件事上并不是。”
她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但仍坚信他应该也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只是不愿再与他多说,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似乎也没有想出什么不让她离开的恰当理由,像是没话找话般的道:“我替你解决了这样大的一个麻烦,难道只说一声谢谢就敷衍了事吗?我毕竟若是你今日逃不了。对方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吸取教训。”
苏蔷思量了片刻,道:“我现在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只怕这谢礼是要拖欠着了。而且我真的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往后补上了。”
“我要那么多钱财有何用,再说你又能拿出多少银子?”他提醒道,“你应该还记得,其实在刘家村时,我便说过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苏蔷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但她并不认同他的看法,直言道:“我也说过,我当初我并不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人情,我们还是谈钱吧。”
那人轻笑着出了声,眼神也温暖了起来:“我这个人向来贪得无厌,若是谈钱的话,只怕你是给不起的。”
他既然这么说了,若是自己继续再追问下去,恐怕得到的也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价钱,只好无奈问道:“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那人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你的谢礼我就先记着,以后若是我想起来了,便去找你讨要便是。不过我欠你的人情还是继续欠着吧。”
苏蔷更觉得他莫名其妙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没收我们以后很可能不会再见,就算再见到了,我也极有可能会赖账,所以你莫要后悔才是。”
那人也是寸步不退,剑眉一挑,道:“欠我的帐可不是那么好赖的。”
不再与他逞口舌之快,苏蔷转身:“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想那人却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心中牵挂着云宣是否已经脱离了困境,一时间有些不耐烦,虽然脚下停了,却没有回头::“你还要做什么?”
那人的声音依然冷静的波澜不惊:“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也算是熟人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姓名吗?”
苏蔷干脆利索的道:“萍水相逢而已,知道了又能怎样。”
言罢,她便抬脚离开,身后再也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
等她赶到东街的豆花店时,向之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的贴身丫鬟阿信就站在她的身后。
见她们平安无事,知道自己的法子是管用了,一路奔波而来的苏蔷终于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