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125/199页
车内一阵窸窣的动静后,一脸惊讶的阿信从马车里跳了下来,走到那个小女孩身前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要与我家小姐说什么?“”
“有一个叫妙儿的姐姐让我告诉你家小姐,她知道关于向桓的一个秘密,如果你家小姐想知道的话。就现在立刻赶去城东的碎雪楼,然后在那里等她。妙儿姐姐还说,如果她不去的话,那姐姐就会把这个秘密四处宣扬出去,到时候那个什么向什么的和你们向家就都会身败名裂,让你千万不要后悔呢。”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虽然稍有磕巴,但那一番话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莫说阿信,连站在马车旁边的苏蔷都听在耳中了。
她不知道那个名叫妙儿的是谁,但小女孩所说的那个秘密却让她心生好奇。
能让向桓和向家身败名裂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和欧阳慕毒杀金不离的案子有关吗?
身为向之瑜的贴身丫鬟,阿信自然猜到这个小姑娘所说的妙儿便是在她入府之前被自家小姐赶出丞相府的那个丫鬟,也就是自己的前任,一怔之后,她想要拉住那个小女孩问个清楚,但却不想那个小姑娘倒是伶俐,看到她的手伸过来,便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让人很难再找到她的踪迹。
阿信的手落了空,正犹豫着是否要追过去,蓦地听到坐在马车里的向之瑜扬声道:“回来吧。”
那个小女孩的声音那么大。虽然她坐在里面,但想来也是都听到了。
阿信又回到了马车中,不一会儿便又探出了头,恭敬地对还站在马车旁边的苏蔷道:“我家小姐请姑娘先自行去东街的那家豆花店等她,等我们办完事情后就去那里找您,若是一个时辰后我们还不曾过去,就麻烦姑娘自己雇辆马车回家。”
她所说的家自然是宫城,看来虽然这件事与向桓有关,但向之瑜却并不打算让她也一同过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苏蔷还是能够理解她的决定,毕竟若是妙儿真的知道如她自己所说的那个秘密,那必定事关重大,她一个外人也不便知晓。
目送马车离开后,苏蔷向东街走去,虽然此时她一人在外不受约束,但因着心事重重,所以心情并不轻松,以至等她到了东街豆花的铺子时,老板娘申大嫂不仅认出了她,而且还打趣她说是否是因为云宣不能陪她过来所以她才愁眉不展。
那时还不到午时,豆花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在为她端过来一碗豆花后,有些清闲的申大嫂干脆坐下来陪她说话。
虽然她们之前不过见过一次面,但因为申大嫂为人热情而和善,而且许是因为云宣特意嘱咐过的原因,她有意避开一些有关她身世来历的问题,说的最多的不过是这市井之间的一些奇闻异事,倒也十分有趣。
当被问及是否听说过欧阳慕的案子时,申大嫂笑道:“一个是大理寺的官爷,一个是玉珠坊的花魁姑娘,都是和咱们平民百姓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听倒是听说过,但也不过是当成闲话来听,倒是说什么的都有,左右不过是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后一桩,没什么稀奇的。怎么,姑娘也对这件事感兴趣?”
“只是好奇罢了。”苏蔷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惋惜道,“我素日里虽然没有见过那些歌舞坊的花魁长什么样子,但听说都是极美的人物,这般死了也怪可惜的。”
申大嫂亦点头道:“这倒也是,我听说玉珠坊的这位花魁姑娘倒是个正经人物,是真的卖艺不卖身。据说有一次一个相貌家世都还不错的达官贵人想逼她就范,她还险些以命相抗,的确是个性子刚烈的姑娘,只可惜自古红颜薄命,虽然她洁身自好,但也抵不过旁人对她的虎视眈眈。不过我还听说那个杀人犯似乎人品也不错,平日里都是一个人独居,从来没有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子造访,为人也极为腼腆,平时若有姑娘主动与他打招呼,他都会羞红了脸,却不想竟然能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虽然苏蔷也并不相信欧阳慕是个好色之徒,但此时也不好替他辩解,不过她却有些在意申大嫂所说的细节,问道:“大嫂是从何处得知那个嫌犯性情腼腆的?”
既然城中已然流言四起,那么身为杀人嫌犯的欧阳慕应该会被传为十恶不赦的轻浮小人,但申大嫂却知道他的本性,实在不易,也不太正常。
果然,申大嫂道:“多年前我和你大哥走街串巷地满城去卖豆腐,自然也去过东六街,也便是那个时候与很多老主顾相识的,而咱们店里有位常客,也是我们那时的主顾之一,他以前正是住在东六街,搬家前他家恰好与那个嫌犯的家仅一墙之隔。他还十分庆幸地说,虽然他当初卖老宅时十分不情愿,但也多亏搬走了,否则若是日日夜夜地住在凶宅的旁边,如何能睡得踏实呢。”
苏蔷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道所说的那个常客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申大嫂仔细回忆了片刻,道:“应该是在不久前,一个多月左右吧。当时房子还没有卖掉的时候,他便十分发愁,说是有买家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买价开得十分高。他们一家本不愿搬走,却又觉得这价钱非常诱人,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但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将房子卖掉了,然后转眼间在城南买了一座比他原来的院子要大三倍的一座新宅。现在的人也是奇怪,我记得东六街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宅子也大都破旧,竟然也有人上赶着要买。”
苏蔷听在耳中,心中猛然一跳。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希望能立刻去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但奈何与向之瑜有约,所以不便此刻轻易离开,只好将心中的疑惑按捺了下去。
申大嫂见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也不再回应自己的话,以为她对这件事已经没了兴趣,所以便转了话题。
苏蔷知道自己不方便对这件事追根究底,而且也不能让申大嫂因此感到困扰,便也不再多问,只笑着继续与她闲聊别的事情。
店中陆陆续续来来去去地走了好几拨人,而因为申大哥由于身体不适,去了药铺抓药,店中只有申大嫂一人在忙活,苏蔷见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过去顺便帮忙,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但眼见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仍然没不见向之瑜的踪影,趁着客人少了许多,苏蔷向申大嫂打听了一下碎雪楼在什么地方。
不想一听到提到碎雪楼三个字,申大嫂兴致大起,直夸碎雪楼虽然是一家名不见证经传的小酒馆儿,但他家的竹叶青却是极为正宗的,不仅是她的相公,即便是她和元歆也是非常喜欢的,而且他小时候还曾经去那里偷过酒。
苏蔷听她蓦地提起元歆,不知为何,心中不由升起几分不安来。
正在那时,拎着两包草药回来的申大哥恰好听到碎雪楼三个字,与苏蔷寒暄了两句后,颇有些遗憾地对申大嫂道:“只可惜碎雪楼今日被人包了场子,不然我便给你打些竹叶青来解解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间又干咳了几声,应是得了风寒之故。
申大嫂却毫不领情,嗔怪他道:“莫要诓我,那药铺和碎雪楼隔着两条街呢,你去抓药,怎会与去碎雪楼顺路,我看又是酒瘾犯了,所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病中吧。”
被戳穿的申大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但仍继续解释道:“娘子既然吩咐过,我哪里还敢沾染一滴酒,当真是巧了,我从药铺出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人的背影像是阿五,便想追过去与他说话,可他走得太快,我这嗓子又疼,没法子高声叫他,所以便一路追着他,最后亲眼看见他去了碎雪楼。只是我进去时被那掌柜的拦了下来,说是里面有人包了场子,不让旁人进去,把我推出去之后便从里面锁了门,所以结果我既没有找到阿五也没有打到酒。”
苏蔷听说云宣也有可能去了碎雪楼,心下又多了升起几分戒备来。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向之瑜与人相约在碎雪楼见面,而云宣也去了那里,更重要的是,
那个酒馆又是元歆素日里喜欢去的地方。
申大嫂却是不信,道:“苏姑娘在这里呢,你竟然还敢拿阿五来诓我,我可是只知道阿六喜欢喝那里的竹叶青,而且阿五向来不喜饮酒,他怎会去那里包场子呢。”
“所以我也觉得自己看错了,”申大哥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又想了想,也有可能是阿五约了阿六去那里见面,他们两个毕竟是兄弟,阿六又喜欢在那里喝酒,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申大嫂这次也认同了他的看法,点头道:“嗯,若说是阿六包了场子,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苏蔷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蓦地站了起来,问申大哥道:“大哥,那个碎雪楼在什么地方?你可有时间带我过去一趟?”
第151章 美人倾城(十七)阴谋
碎雪楼虽然名字文雅出尘, 但不过是一家在民间极为常见的小酒馆,而且从外面来看十分破败,只是因为它位于东市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的街尾,黑色牌匾上碎雪楼三个大字又大气豪迈, 倒是凸显出几分神秘来。
离那里几百步开外的地方有一家茶棚,苏蔷便坐在那里边喝茶边向那里张望。
让带路的申大哥回去后,她便选了这个地方坐了下来, 因为在茶棚下歇脚人很多, 与另外两位姑娘拼桌的她并不吸引人注目,而且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碎雪楼门口及周围的状况。
酒馆的门窗都紧闭着, 上面已经贴上了了今日不待客的纸张,所以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路旁停着一辆马车, 苏蔷认得那正是向之瑜之前接她出宫并送到刑部的那一辆, 只是不知马夫去了哪里, 应该也是在酒馆中歇息着。
碎雪楼的对面是一个普通人家, 门前有一个摊子, 虽然上面摆满了各种伞具, 但那个年轻的摊主似乎并不愿意招揽生意, 而是顾自站在摊位后东张西望, 即便有经过的路人停下了脚步, 他也懒得去招呼, 实在太奇怪。
而且碎雪楼的门口虽然无人把守,但有两个路人模样的男子守在酒馆的墙根下低声说话,每每看到有人有意要来碎雪楼, 他们便会提前将那人拦下并赶走,显然是不希望有人靠近那里。
苏蔷看在眼中,知道碎雪楼是被人监视了,即便没有证据,她也能猜到这必定是元歆在背后捣鬼。
他将向之瑜和云宣都引到这碎雪楼中,自然是不安好心的。
未来的睿王妃和她曾经全心全意仰慕的心上人同时出现在一家被人包场的酒馆里,这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不知道会酿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苏蔷只身在外孤立无援,一心只希望云宣能够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从而从酒馆中赶紧脱身,但她等了近一刻钟,既不见有人出来,也不见有人进去,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她知道这时自己若是冲过去,只怕还不到门口便会被拦下来,所以只好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想办法化解眼前的这个困境。
如今定然有人被安排看到了云宣和向之瑜两人先后进到了酒馆,只要他们在里面再呆一段时间,无论出去时是一个人还是结伴,都必定会落人口实,但她觉得以元歆的为人,既然他煞费苦心地设下了这个局,便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闹大,好做实未来睿王妃和云宣的私会。
苏蔷心中盘算着,若自己是元歆,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碎雪楼呢?
小二哥端过来的热茶冒着飘渺的白烟,而那两个站在墙根下的人又时不时地抬头向酒馆院子的半空中望去,她心中猛然一动,双眼一亮。
对,放火。
元歆是个深心思缜密的人,他既然将向之瑜和云宣引了过去,必定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所以若她猜测的不错,妙儿和他自己此时应该也在碎雪楼中并分别与向之瑜和云宣相见,如此便能拖住他们。
然后,等到大火烧起来时,无论他和妙儿是趁乱离开还是躲起来,只要前去救火或者看热闹的人发现未来的睿王妃和轻衣司的云都统在里面,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当然,平民百姓大抵是不会认得什么王妃或者都统的,到那时,只怕碎雪楼对面的那个摊位的摊主和站在外面说话的两个男子便派上用场了。
若他们到时四处传播说被困在里面的人是将来的睿王妃和她曾经的心上人轻衣司云都统,那流言自会不胫而走,不过多久便会传遍晋安城乃至整个大周。
即将出嫁的睿王妃不守妇道与臣子私会,只凭这一句话,不仅睿王的颜面与威严荡然无存,云宣的仕途不保名声受损,就连向之瑜的婚事只怕也会就此作罢,甚至于她以后的婚嫁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堂堂丞相府竟然出了如此丑闻,只怕向家的权势也会被人诟病,说不定还会连累太子东宫。
真是一条一石多鸟的毒计啊。
只怕此时的云宣和向之瑜应该还不知道对方也在酒馆中,更不知道不久后他们便会成为人人口中唾骂玩笑的一对给当今王爷戴绿帽子的痴男怨女了。
元歆也曾是云宣的结拜兄弟,竟然想出如此下流的法子将他逼上绝路,实在阴毒至极。
但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依云宣以前之言,他的确是一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甚至不惜牺牲结义兄长的性命为代价。
还好她今日恰好随着向之瑜出了宫,也还好她既相信云宣不可能与向之瑜在此私会,也知道元歆为人奸诈诡计多端,否则只怕看不破他的这个局。
苏蔷无暇感慨,举目四望,想法子要坏了他的这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