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66/199页


  “很好啊,不知比厉姑姑在时好强上多少,若是刚入宫时由她执掌浣衣局,那我们就不用受那么些苦了。”织宁的眸中满是敬佩,“上次就是她告诉我们你破了一件大案的事,而且听说我要来见你便准了我的假,还让我向你问好呢。”
  所以,厉姑姑的决定是正确的,在鲜血淋漓地斩断荆棘后,石袖终于得偿所愿地为浣衣局铺上了平坦大道,终究没有辜负厉姑姑所愿。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时间易逝,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纵然有万分不舍,但也只能就此分别,只是苏蔷刚站起来时,突然听见织宁有些惊喜地看着不远处高声唤道:“虞善!”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苏蔷果然依稀看见有个宫女沿着不远处的一条小道向东而去,看背影的确有些像虞善,只是她似乎并没有听见织宁的声音,依然低着头缓慢地向前走去。
  苏蔷有些疑惑地道:“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最近升了职,已经是尚衣局的采女了,不用再每日一大早起床等着接浣衣局送来的衣裳了,”织宁认同地点点头,“可是我瞧她好像并不高兴,有一天我去的早了些,连已经接替她的阿北都没来,可我竟然看见她已经站在门口,好像在那里等人似的,见了我之后又匆忙关了门跑了回去。后来我听阿北说,她习惯早起,已经不止一次那样了。”
  的确是有些奇怪,谁都知道早起的确是件苦差事,虞善还曾向她抱怨过,可为何不用再那么辛苦了她却依然要坚持早起呢?
  “阿蔷啊,”织宁拽了拽她的衣袖,唇角含着调皮的笑,“你说,她该不是为了见我一面吧?”


第79章 花开彼岸(四)凶杀
  风平浪静的日子在她与织宁相见的第二天便被一件谋杀案终结了。
  尸体被发现在宫中东南的槐林外, 天刚蒙蒙亮,彼时曾繁盛如雪的槐花已经不见半点踪迹,纵然枝叶茂盛,但寒意森森, 处处透着萧索,相比于宫中其他地方这里似是否已越过了盛夏入了秋。
  槐林地处偏僻,离这里最近的宫殿也在两里路之外, 而且已经废置多年, 所以人迹罕至,死者是最先被晨时巡视的禁卫军发现的。
  尸体仰面躺在地上, 挣扎的痕迹很明显,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青色的宫衣浸在血泊之中, 触目惊心。
  莫承先让搜证门的门人勘察了现场, 随后上前验尸, 钱九凝站在一旁辅助记录。
  阿晶的死因很简单, 胸口中刀, 一刀毙命, 显然是凶杀。
  尸检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 苏蔷经梁辰紫吩咐去绯烟宫打探阿晶的行踪搜集线索, 李大衡陪她一起, 也甚是惊讶:“这宫中平日里行事最低调的便是绯烟宫,晶姑娘怎地好端端地被人杀了呢?”
  苏蔷一路留意着从槐林去绯烟宫的路线,有很长的一段路都极为偏僻, 两边杂草丛生甚是荒凉,除了一方池塘外也不见其他可赏的风景。
  若是要杀人,这里相比其他地方自然要合适得多。
  只是,倘若她不知道阿晶曾参与宫中贩药一事,她也不敢相信她会被人所杀。
  阿晶贩药,虽然看起来于宫人有益,但她私自上调诊金从中牟取暴利,甚至一心求财罔顾人命,莫说本与她同一阵营的虞善与她反目,想来宫中也大有人对她心怀不满。
  这件案子极有可能便是仇杀。
  但是槐林外的确便是阿晶被害的第一现场,凶手为何要在那里下手?槐林虽然地处偏僻,但的确与绯烟宫离得远了,倘若不是事出有因,阿晶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敲了绯烟宫的后门,过了许久后红着双眼的阿欣才过来应门,显然已经得了阿晶被害的消息。
  “要委屈苏姑姑和李姑姑在这竹亭之下小坐,我很抱歉,只是娘娘身体不好,我现在实在不敢将阿晶的事告诉她。方才娘娘还在问阿晶去了哪里,我怕她会看到两位过来会问起,所以……”阿欣哽咽着说了几句,便又伤心起来,断断续续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好地怎么就死了……”
  苏蔷安慰了她几句,问道:“不知阿欣你最后见到阿晶是什么时候?”
  阿欣想了想,追悔莫及道:“大概是昨晚亥时,当时我在东厢的耳房里,看见她出去了,当时我还在想她怎么那么晚出去,所以还从窗口问了她两句,可她并没有理我,直接从前门出去了。都怪我,倘若我当时问清楚或者拦着她,可能她就不会出事了……”
  苏蔷思量片刻,尽量斟酌着词句:“她不理你,那你为何不追出去问一问呢,毕竟她那么晚出去,应该也不正常吧,是不是你当时无法脱身?”
  “我正在耳房为娘娘熬药,那药是程太医特地嘱咐的,必须小火慢炖,每过两刻钟便要添加一剂新药,半刻都不能离人,我哪里敢追出去找她?”阿欣解释道,“就是因为阿晶总是好动,所以娘娘才将熬药的事交给了我。”
  苏蔷表示理解,继续问道:“那她一夜未归,你就没有生疑吗?”
  “我自是担心她的,本来打算待娘娘用了药之后若她还不回来就出去找她,可娘娘那夜浑身酸痛,我也只能一直守在殿中伺候不敢离开片刻,更不敢对娘娘提起阿晶擅自出去的事。但直到今日凌晨回房间时我才发现她还没有回来,刚出门去寻她便得了她在槐林遇害的消息。”阿欣难受不已,似是还未能完全接受那个消息,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苏姑姑,这是真的吗,死的人真的是阿晶吗?”
  见她点了点头,阿欣终于彻底绝望,但握住她手腕的劲道却是更大了些,情绪也更为激动:“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她……”
  李大衡见苏蔷不忍将阿欣推开,便伸手将她拉开,劝道:“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查出真凶,你仔细想想晶姑娘在宫中究竟有哪些仇人,也好帮我们早些破案,哭哭啼啼一点用都没有。”
  “仇人?”清醒了几分,阿欣思量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在看了她们一眼后又迟疑不决地垂了眸子。
  苏蔷明白她的顾虑,温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贩药的事,阿欣,为了早日找到凶手,你千万不能有所隐瞒。”
  李大衡也着急地顿脚催促道:“哎呀,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阿欣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昨日暮晚,尚衣局的虞善姑娘曾来过,就在这竹亭里,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但应该不顺利,阿晶回屋后心情很不好,说虞姑娘迂腐,要挡她的财路,气得连晚膳都没有好好吃。可我觉得虞姑娘本与阿晶是同乡,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虞姑娘不可能因为贩药的事对阿晶起了杀心啊。”
  想起昨晚在百花苑偶遇虞善的情景,苏蔷终于明白她们闷闷不乐的原因,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我听说虞姑娘早就和阿晶断绝了来往,在昨日之前她们是和好了吗?”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几天她突然说要去尚衣局,我就多问了几句,她便说她有事要找虞姑娘帮忙,而且去的时候还带了个包袱说是送给她的赔礼,可回来的时候她又将那包袱拿了回来而且心事重重。”阿欣有些谨慎地道,“阿晶这个人性子刚烈,平时她若是心情不好,我是不敢去招惹她的,所以也没有问,但见她回来后的样子,想来必定是虞姑娘没有收她的赔礼,至于有没有和好就不好说了。”
  尽管苏蔷也不相信虞善会对阿晶痛下杀手,但现在看来虞善应该是最为了解她的人,也许能问出更有用的线索来,便沉吟片刻后问了她暂时能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除了虞善之外,她可曾与其他人还发生过冲突?”
  阿欣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知道她在宫中贩药,但我们很少提及她在绯烟宫外做的事,她也几乎不主动对我说起,所以我对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可能还不如旁人清楚,更不知道这宫里头有谁会因为此事记恨于她,只怕这件事帮不到苏姑姑了。”
  “我们明白了,”见已经打探得差不多,苏蔷站起了身来准备告辞,“午后我们可能还要过来去她的房间看看,还要劳烦阿欣姑娘尽快将此事禀告连妃娘娘,毕竟这件事也不可能长久地欺瞒过去。”
  阿欣长叹了一声,紧蹙了双眉,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在她们即将踏出竹亭时又突然将苏蔷唤住,阿欣诚恳道:“苏姑姑,我知道阿晶爱财,为了贩药的事得罪了不少宫人,但她其实是为了宫外体弱多病的母亲,而且她心地很好,对娘娘更是忠心,即便她有时候会因为缺药而发愁,也从未在娘娘的汤药中动过手脚。另外,她们说我现在不能去见她,希望明镜局能尽快查出杀害她的凶手,让她死而瞑目,我也能尽快帮她入土为安。”
  去尚衣局的路上,她一直都沉默不言,脑海中心里都在整理方才阿欣的话,却始终不相信虞善是凶手。但是倘若虞善并未原谅阿晶擅自抬高诊金的事,昨晚又为何会去绯烟宫找她?
  李大衡见她神游在外,连路都不抬头看,也不打扰她沉思,只好在一旁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但突然见不远处有个瘸着腿的男子拐了过来,忙拉着她避让在了甬道的一旁。
  苏蔷回过神来,循着大衡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行动不便的太医正是曾经见过几面的程少林,但他的右腿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极不方便,不过手中依旧提着药箱,好像是在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等他过去,忍了许久的大衡望着他的背影啧啧两声,赞叹道:“这程太医也太过敬业了些,腿伤成这样还出诊,难怪如此受人推崇。”
  苏蔷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突然想起程少林正是照顾连妃娘娘的太医,倘若连妃得知阿晶遇难的消息加重病情的话,只怕他是不能及时去应诊了。
  她们到了尚衣局的时候,天色才刚刚大亮,尚衣局的宫女也刚用过早膳不久,但她们并没有见到虞善。
  曾与她住在一起的阿北也有些困惑地道:“她这个时候都是在局中的,也没听尚衣说将她派了出去呀。而且,好像刚才用早膳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已经吃过先回来了呢……”
  与大衡对视一眼,隐隐有些不安,苏蔷问道:“那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临睡前,我是看着她关门去睡觉的,”阿北想了想,道,“她昨天暮晚时分出了一趟,回来后便陪着我赶制夏衣,快到戌时时我们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如此说来,虞善是比阿晶离开绯烟宫提前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回了自己房间的。
  苏蔷微一迟疑,问道:“那你可曾听到过什么动静,比如她半夜开门的声音?”
  阿北先是摇了摇头,又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我的确是听到有人开门,不过只是以为有人起夜而已,难道是阿善她又出去了吗?”
  苏蔷心底一凉,只怕阿晶的死可能真的与虞善脱不了干系。
  李大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惊讶地问她道:“这么说,她有可能从昨夜就失踪了?难道是畏罪潜逃?”


第80章 花开彼岸(五)逃匿
  阿北不明所以, 疑惑道:“什么叫从昨晚开始失踪,她明明早上还在局中啊。”
  见她十分笃定,苏蔷惊讶问道:“可是,你不是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昨天晚上吗?”
  阿北肯定道:“我虽然今日清晨没有见到她, 可她早上一定还在尚衣局,不信你们随我来。”
  跟随她到了尚衣局的寝殿,苏蔷站在院子中, 对这里也并不陌生。上次因为吴蓬的病来找过虞善一次, 当时她就等在这里,而且这个院子正对着尚衣局的西偏门, 以前还在浣衣局的时候她也经常来这里送衣裳,虽然从未进来过, 但还是有些熟悉的。
  彼时朝阳从天边冉冉而起, 有光照在了院子里, 透过晾晒在竹竿之上的白色手帕, 将上面绣着的两只相依而靠的黄鹂映得栩栩如生。
  “这是阿善的手帕, 她这个人有个习惯, 每天都早起, 而且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好手帕挂在这晾衣杆上, ”阿北解释道, “她身上只有两方白色手帕, 一方上面绣着一只黄鹂,另一方绣着一双,而她每日清晨必定会洗了其中一方, 就算下雨也不例外,到了晾干时再收起来。我记得很清楚,她昨日和往常一样在午膳后回来时先收了手帕。所以今天这一方定然是她晨时起来后才洗的,也就说明她早上的时候还在尚衣局呢。”
  从手帕上还滴落着水珠,啪啪地打在青石地面上,似是在赞同阿北的话。
  见苏蔷抬眼看着那手帕上的黄鹂有些出神,半晌都没有动静,李大衡径自问她道:“那你确定这手帕就是虞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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