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唱遍岂是歌》第1/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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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唱遍岂是歌》(完结)
作者:夜遥

【正文】

  第 1 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
  黄鹂儿从进腊月起就开始盼着这一天,晚饭只草草扒了两口就推开碗,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花灯和邻家苏姐姐一同兴冲冲地跑到月河去放灯。苏姐姐是个慢性子,说话本就一念三叹,没想到走起路来更是慢得离奇,鹂儿一边暗自恼怒一边拖着她,只恐自己早就看好的那块宝地被人占了。
  要不是为了钱,哼!
  鹂儿心里想着,决定把价码从八十文抬到一百文。早就对苏姐姐有意的哥哥黄鹰儿想出的鬼主意,说是要在月河边与苏姐姐来一场浪漫的不期而遇。可是,可是……鹂儿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最终还是哥哥掏出来在她面前晃悠的那一串光灿灿的新铜钱占了上风。
  月河边的人可真不少。鹂儿远远看见黑鸦鸦的一大片,又瞥了瞥手上那盏精美的荷花灯,心都凉了半截,嘴上的埋怨也忍不住了:“唉!我说要快点儿吧,这回……”
  苏姐姐一脸歉意,大冬天的脸上都跑出了了细密的汗珠。她打开携着的一个手帕包,取出一枚砂糖渍的蜜枣递给鹂儿:“都怪我,连累你没寻到好地方,早知道我就安生呆在家里了。鹂儿……”
  “说什么呢!”鹂儿抓过蜜枣整个儿塞进嘴里,左边腮帮子高高地鼓起一块。她飞快地往月河上下游打量了下,用花灯竿儿朝上游一指,含混不清地说:“上头,人少。”说着,也不管苏姐姐跟不跟得上,埋头就是一通猛冲。
  月河是归宛城南郊的一条小河,本身虽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在这一带生活的人们过元宵有个习俗,就是在月挂中天的时候,将各式各样精美的灯放在河面上,顺着河水往下漂。不仅为了欢度佳节,更主要是因为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年轻男女放的花灯,若能从上游的槐树根一直漂到下游的土地庙,那么来年就一直能配成好姻缘。所以每年的元宵,月河就寄托了无数情思,河上每一盏灯,都是一颗企盼的心。
  鹂儿拉着苏姐姐一直走到了槐树根也没有见着哥哥,她有些急了,那件事可不好意思当着苏姐姐的面儿做,可这块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怎么甩掉。一边有小贩上来兜售,举着花红柳绿的灯吆喝:“买灯来,经久耐水,保你一路漂到遥州。小姐,来一盏,来年求段好姻缘!”
  苏姐姐脸红了,偷眼看看鹂儿,有些不好意思。鹂儿扭开脸,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当我看不出来么?
  旁边却有人突然扑嗤一笑。鹂儿定睛看去,槐树下站着个青衫公子,样貌清俊身形飘逸,他似乎看到了鹂儿刚才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白眼,正在笑。鹂儿哪里肯吃这个暗亏,可想着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姑且咽下了这口气,只是用她瞪遍五柳街无敌手的凶鸷眼神恶狠狠地剜了他几记眼刀。
  青衫公子修眉一挑,没想到这个漂亮小姑娘这么粗鲁,他也不多理会,摇摇头把脸转到了一边。苏姐姐怕鹂儿又惹事,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鹂儿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把手一挥:“我拉了你一路,你现在才来拉我!”
  苏姐姐嗫嚅着,脸更红了。鹂儿把脚一跺:“臭哥哥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
  “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你先逛逛去吧,鹂儿……”苏姐姐还没说完就被鹂儿瞪住:“又胡说,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就得负责把你好好送回去,这叫做……叫做……完璧归苏。”
  又是一声低笑,鹂儿闭闭眼,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把脸转向那个青衫公子。苏姐姐有些诧异地看着黄鹂儿小姐竟然主动采取避让的策略,昂着头向人群里挤去。她有些抱歉地对着那个青衫公子笑笑,跟着鹂儿也挤进人群。鹂儿只恨来时衣服穿得太厚,费了老鼻子劲挤开一条缝,内衣已经全黏在了身上,很是不舒服。奈何身边的人太多,任她怎么左拱右扛也到不了河边,不识趣的苏姐姐已经跟丢了,回头找了一阵子没找到,鹂儿气得狠狠跺跺脚,干脆又往上游走去。
  这回总算没有人跟我抢了吧,你们的灯都从槐树根开始漂,本小姐的灯愣是比你们多漂了一段水路,想必我的心愿……
  鹂儿脸上一红,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水岸,笑眯眯地走了下去。
  青衫公子站在槐树下,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隐入人群,他脸上的笑也一同隐去。不同于看向河面的人们,他把脸转向了另一边空旷的黑暗里。
  再怎么自以为是的邪恶,也要用黑暗做屏障,快乐与光明似乎成了离他很远的东西。这里的人们,虽然没有富贵与权势,可看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真实。他心里有些沉重,后悔选择今天这样的节日到月河来,终究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热闹。轻叹一声,他也向上游走去。虽然越走越黑,可月光明亮,他看着河边上清泠的波光,心情也安定了下来,似乎他并不是在这里等着一个消息。
  然后,他就听见一阵絮语。因为久习武功,他的脚步很轻,并没有惊动那个蹲在河边虔诚捧着荷花灯的少女。他心中一动,微微探出头去,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她的侧脸,被荷花灯里细烛的红光映着,美得象天上的月亮。花灯小巧,被烛火照得通明,捧住它的双手是那么修长,那么柔和。
  “月神娘娘,请你保佑我的花灯能一直漂过土地庙,请你保佑来年我的家人都平安,还有我的朋友。还有……”
  她不知怎么地低了低头,长长的刘海微微垂动,在眼睑上投下一圈暗影。
  “……还有……还有……”
  她小巧的嘴唇有一点儿弯,眼角也是一动,笑得羞涩。他看着,忍不住也替她欢喜。鹂儿把花灯轻轻放在水面上,颇有些不舍,又有些期盼地松开了手。水流很快把灯带离了岸边,向下游漂去。
  鹂儿急着要一路跟随花灯而下,匆匆站起来就转身向岸上的小路走去,被站在身后微笑的人吓了一跳。细细一看正是刚才站在槐树下笑她的那个青衫公子,便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句,也不管男女有别,硬从他身边挤过去。他的功夫都是下意识的,猛然间有人近身相欺,来不及反应就抵了上去,撞得鹂儿一个趔趄向后倒,噔噔噔倒退几步扑通一声栽进河里。
  因为是冬天穿得厚重,水虽冷一时还没有浸透,青衫公子跃到河边想把鹂儿抓上来的时候看见她扑腾着已经握住了岸边的树根,正在勉力向上爬。他忙伸出手去想拉她一把,鹂儿逃命之余还不忘了泄愤,左手用力击出一串水花飞向她的仇人。青衫公子不及躲避,身上潮了一大块,他也不生气,只是把手略略缩了回来,戏谑地笑道:“没良心的,我是要救你。怎么样,求我一声,我拉你上来。”
  鹂儿的脸冻得发白,她瞪着青衫公子,全身发抖。
  青衫公子一边笑一边向她伸过手去:“快着点,求求我,我就救你!”
  这个小丫头还真够倔的,已经听见她牙关的叩击声,就是死活不肯说一个字。青衫公子惊呼一声,看着那个湿透了的小姑娘咬着唇,眼神莫测地看着他,慢慢冻得失去了知觉,苍白绝望地沉入了水里。
  “喂,你!”他叫了一声,也跟着跃入水中。水底下极黑极暗,她下沉得那样快,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她。跟在身后不远的两名随从发现主子的举动早跟了过来,脱下外衣裹住两只落汤鸡,向下游飞奔而去。槐树根那里有间卖灯的小作坊,应该可以找到取暖的热汤与干衣服。
  归宛城民风淳朴,人们看着不慎落水的两个人,纷纷热心地上来帮忙,灯坊老板爽快地让出了自己的屋子,还张罗着找来两件自己女人的衣服,一边叫人烧热汤,一边叫人生火炉。
  苏姐姐还在找鹂儿,看那个昏倒的人穿的衣服与鹂儿相似,拼了命地挤过去一看,急得当场痛哭失声。青衫公子央两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进屋帮着鹂儿换衣服,大概问了苏姐姐几句就让她快着点儿回去找鹂儿的家人来。苏姐姐答应着,忙不迭地向回跑去。
  一直到月河边的人渐渐都散开,鹂儿都没有醒,回家的苏姐姐也一直没有带人回来。帮着照看鹂儿的两位大姐姐面露难色地对青衫公子说天色已晚,他只好微笑着道谢让人家先回家去。灯坊的老板并不住在这里,也要回城里自家去了,临走时他好心地让青衫公子和他不慎落水的妹妹留在灯坊里,反正这里除了一张床就是没有卖完的灯。
  灯坊里的灯被老板拿走照亮,只留了一大堆一小截一小截插在灯里的蜡烛头,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却没有替换,在火边烤了个半干,所幸身体壮实,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左腰间的伤在水里一泡,有些隐隐作痛。取来一捧蜡烛头,并排点在饭桌上,他轻轻解开了衣衫,湿答答地很是难受,索性一并脱了上衣,扭回头去探视伤口。
  黄鹂儿迷迷登登地睁开眼,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她揉揉眼睛向亮处看去。
  一室潼潼中,桌边有蜡烛的亮光,亮光中站着个精赤上身的男子,背朝着她,微微回过头,乌黑的头发散乱着,有几缕披在背上。
  “啊!”鹂儿一声大叫,吓掉了他手中拭血的棉布。鹂儿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伤,忙又捂住嘴。看看伸出被外的袖子分明不是自己的衣服,难道难道……她又是一声大叫。
  青衫公子没好气地笑笑,一边拉起衣服一边说道:“你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要在这里陪你一夜呢。”
  鹂儿想起自己是掉进了水里,然后……她看了看四周,推开被下床:“我……我要回家……”
  青衫公子点点头:“陪你同来的那位姑娘已经回去喊你的家人了。你家住什么地方,怎么她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鹂儿迟疑着,低声道:“我家住在……城东五柳街。”
  “五,柳,街?”青衫公子眉头一耸。
  怪不得那个姑娘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他咬着牙拉好衣襟,袍袖一挥吹熄了所有的蜡烛,走到窗边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大槐树下,几个笔直的人影已经不知站了多久。他回头看鹂儿一眼,推门走出去。
  人影看见他,纷纷拜倒,为首一个人俯耳过来,低声回禀。
  五柳街九号黄家,两男三女五口人全部伏诛,整条街燃起大火,所有黄家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将在火焰里消失。
  他脸上没有表情,心里不知怎么地生出股庆幸。
  选择在元宵节动手,就是不想造太多的杀孽,如果有人外出观灯,五柳街上枉死的人也许会少一点吧。那个粗鲁倔强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她曾经是怎样的命悬一线。
  想着那张灯光下的侧脸,他忍不住看了看那间黑黢黢的屋子。
  门扉响处,伸出一个乱蓬蓬的小脑袋。原本跪在他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在鹂儿看见他们之前已经飞快地消失。青衫公子也听见了动静,他慢慢转过身,看见了皎洁月色下,半倚着柴门站立的身影。
  象是用寂寞的情绪唱出了渴望的歌谣,他突然没有勇气让她独自回到那条必定是烈焰冲天的五柳街,独自去面对也许的生离死别。
  为什么偏偏她是住在那条该死的街上。他看着越走越近的鹂儿脸上有些讨好意味的微笑,心头上微微一痛。鹂儿指指已经挂在了西天的月亮,笑着说:“真的很迟了。我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他有些想问问当他想把她拉上河的时候,她为什么会突然松开手,那么害怕的样子。
  鹂儿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只当他个性清冷,又笑了笑就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转回头,笑着抓了抓头:“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姐姐,她姓苏。”他皱皱眉,不知她这突然的一句什么意思。
  鹂儿有些脸红,暗自埋怨自己的多止一举,明天过后也许今生再不会见面,管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不学无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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