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柯一梦》第286/349页



此时宴席未开,自然没有戏可看,常宁急不可待的打听沈轻舟,一听他正在戏园后堂和顾贞观论诗,连喝茶也没心思.我看出他的急切,让塞楞额派个人领着他去了,就自己一个人在小厅喝茶.

坐了一会儿,塞楞额看出我有些无聊,就提议带我四处参观一下,想起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我回绝了,自己一个人随意的走进了园.岳乐果然是务实派,园里没有江南的小儿之意,倒是隐隐透着股丘壑之气,特别是园的一角,密密种着无数梅树,虬枝傲立.早时节,正是梅当令之时,金钱绿萼在枝头怒放,暗浮动,别有一番景致.

“哎,那位公子,请过来一下.”一个软糯的声音从梅林里传来.

我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炕远处跟在我身后的李德全,是叫我吗?

“那位穿蓝衫的公子!”那个声音又再度传来,我打量了一下自己,应该说的是我了,我就穿着锭蓝斗纹绣盘云的夹袍.“对,说的就是你!”

我张望了一下,终于在一棵大梅树下看到一把梯子,沿着梯子往上,一双淡紫的绣鞋,一袭同样淡紫的百褶锦缎汉宫裙,是个汉人子.我慢慢走到了树下,抬头往上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这张脸,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那人要是还在,至少也要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

“咯咯咯,你发什么呆呀,快帮我接一下.”她娇笑着,也不管我的瞠目结舌,把手里的几枝金钱绿萼尽数扔到我的怀里,然后手脚麻利的下了梯子,又从我手上把梅接过,冲我俏皮一笑,“谢谢你啦!”

“你叫什么名字?”我终忍不住开口问她.

她还未回答,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小婵,你在吗?前面开宴了!”

“哎,来了!”她又是嫣然一笑,一提裙摆,转身离去.剩下我呆呆怔在原地.

“皇上.”李德全走了上来,我恢复了平静,垂下眼帘,“让葛根高勒去查查!”

“喳!”——

顾贞观,字梁汾,江苏无锡人。明崇祯十年生,清康熙十一年举人,擢秘书院典籍。曾馆纳兰相国家,与相国子德交契,后归江南,读书终老,康熙五十三年卒。

安和亲王(多罗安郡王)岳乐,天命十年乙丑九月十九日午时生,母嫡福晋纳喇氏,男三坦之;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二月二十四日戌时薨,年六十五岁.

这个岳乐蛮惨的,查资料出来,他有N个老婆,但N个儿子没活过十岁,老八,活了四十二,第十六子塞布礼活了五十八,第十七子经希活了五十岁.典心保量不保质.

亲们一看就看出来了,康熙二十年的时候岳乐只有五十七岁,不过我要用到他,只好改一改了.

小康碰到的是谁呢,细心的亲们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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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塘风起波纹细之二——康熙番外(十九)

回到小厅,岳乐已亲自来迎,见了我,他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对他说自己是微服出宫,不大肆张扬,府里只需一切照旧便可。岳乐当即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在我身前带着路,一路将我引到了戏园.岳乐虽生简朴,但因他的额娘喜好听戏,故而府里的戏台倒是造得仑奂.戏台共分两层,建于一浤湖水之边.半边戏台好似水榭一般搭建于湖面之上.湖对面则是专门哟看戏的专楼。岳乐带着我避开众人到了三楼的一个非常雅致的小间,常宁已经等在了那里.未几,宴开戏始,先是《捉放曹》,跟着是《思凡》。常宁听得有滋有味,摇头晃脑,双目微闭,手指不住地在桌上轻轻叩击。一折《思凡》唱完,少顷,锣鼓之声又起,“《牡丹亭-游园惊梦》!三哥快看,沈轻舟来了!”常宁兴奋地自坐上一跃而起,双手按桌.我凝神往台上望去,一个修长的人影自“出将”的帘后娉婷而来.我不在心中叹了一声,端的生了个好模样.只见那沈轻舟扮的杜丽娘,唇红齿白,一双秋水横波,顾盼之间,风情无限.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如茱萏,不点而朱;举手投足间,甩袖,下腰,一气呵成,更难得是天生的一付好嗓子,清亮高亢,提起时便如鹰击长空,直冲九宵.低落下又宛如小溪潺潺,扣人心弦,如此唱作俱佳,果然不愧为玉梨的金字招牌,只把常宁听得如痴如醉。若非早听常宁说沈轻舟是个男儿郎,只怕真要把他当作了娇娥。想起了娇娥,真不知园中的那位少到底是谁,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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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泥。

小菊站在咸福宫的台阶之上,昨一场淅淅沥沥的雨过后,院子里浅绿的小草已经在各处蔓延,有几颗甚至调皮的顺着青砖的缝隙钻到了她的面前,小菊深深吸了口气,那天雨后初睛的清新草气息,直往人心里钻。这样的光,让她的心也跟着明媚起来,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宝宝,你说你皇阿玛现在在忙些什么呢?”

“主子!奴婢去小多子那儿,打听打听万岁爷今儿可忙?会不会来?”听见了小菊的话,温娣往熏笼里加了块芸片,抬头问.

小菊想了想,说自己不想见皇上是骗人的,可三天前皇上来她这的时候,曾对她说,直隶一个月前连降大雪,一时间哀鸿遍野,饿殍满地.虽然已经着户部又拨银子又调粮的赈灾,可前些天御使中臣的一道折子上来,说真正着落到百姓头上的,竟还不到十之一二.大部分都被中间的员们层层设卡,居中盘剥了去.皇上当时说什么来着,“百姓一滴水,乱石千重围,草民半盏灯,黑风万里吹”。那天皇上满脸的憔悴,说整饬史制刻不容缓,但又不宜大动干戈,说着说着竟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让她瞧着心里又酸又痛。皇上这样操劳,她怎再去烦他呢?

这样想着,小菊遂摇了摇头,“不用了,皇上日理万机,你别去了,还是象前些天那样,陪我去园子里散散步吧。”

“主子连着三天都去园子里,还没看腻味吗?”温娣嘴里虽这样说着,却已经扶着小菊换下了盆底。

“这天的景呀,是一天一变,更何况,胡太医不也说了,我多走动走动,到时候生产起来,反而不会太辛苦!”

小菊今天的兴致特别高,北海里的冰早已经化了,湖水经由风轻拂着荡起层层涟漪,阳光照过,一片金光闪闪。不少热情的迎已经悄悄露出了嫩黄的苞。空气是那样的甜。

一阵从未听到过的歌声传来,引得小菊和温娣面面相觑,她们不由自主地循着歌声而去。穿过一道垂门,一个穿着朝服的男人正对着湖里的一群野鸭引吭高歌,这个情景已经够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唱的歌,小菊竟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一曲唱罢,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小菊更是吃了一惊,蓝眼睛,黄头发,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是个洋人!

一时间大家都怔住了,只是默默的相互打量着。

“你是谁?”小菊终忍不住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有点好笑,洋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她说的话?

出乎她的预料,那个洋人走上几步,用最标准的姿势向她打千行了礼,“臣钦天监监正南怀仁,见过良嫔娘娘!娘娘吉祥!”

小菊惊讶的捂住了嘴,“你…你为何会说汉话,你…你又怎会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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