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传》第44/70页
龙傲池激动万分将归澜紧紧搂在怀中,难以置信地要求:“你再说一遍,你愿意保守我的秘密,不希望我受到伤害。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归澜却茫然回答道:“你是我的主人,保守主人的秘密,保护主人不受伤害,这是我的本分。”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龙傲池因为不满刚才那种回答,强硬霸道地将归澜推倒在车厢内,整个身体压着他逼问。
她的红唇就在他的嘴畔,她的胸腹紧紧贴着他的胸腹起伏,她体香沁人,因车厢颠簸晃动,她摩擦着他,引得他燥热之意上涌,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渐渐抬头。他不想说谎,他又的确无法真切地做到她的要求,他心神恍惚欲望升腾,于是他索性脖子稍稍一挺,主动吻上她诱人的温润双唇。这样是不是能够安慰她,也同时麻痹他自己呢?
龙傲池被他主动而大胆的亲吻惊呆,下一秒立刻开始反攻,死死压着他的身体,唇舌纠缠,忘情深吻。
车厢外秋意萧索,冷风呼啸,恰在此时刮开车门。香车正是穿街而过,不少行人惊讶地看到车厢内纠缠的两名男子,无不驻足议论纷纷。
待等香车离去,有好事者立刻吐沫飞扬地为后来者讲解道:“你们可知刚才车内是什么人?那就是冷面杀神龙大将军和他从澜地掳来的奴隶男宠……”
龙傲池忽然感觉背后冷风袭来,这才发现车门敞开,顿时脸红松了手,回身锁好了车门,才故作镇定对归澜说道:“啊,嗯,刚才我问你,想不想与云夫人见面,你还没有回答我。”
归澜沉声恳求道:“清幽,如果你允许,我想见见云夫人。但是我想以之前那种奴隶该有的样子面对她,让她看了可以消减一些恨意可以放心离开。”
73母慈子孝(上)
归澜裹着一条薄毯蜷缩在车马院的角落,望着周遭草木上的霜花怔怔出神。北方果然天寒,只是秋末竟然已经这么冷。
昨天龙傲池同意了他的请求,许他自己做主以怎样的面貌与云夫人重聚。今天一早又得知,澜王世子一行中午就会进城,虽有京中官员接待安置,却应该是一定会来大将军府拜会,询问明月郡主的下落。那么最快,他也许能在下午就见到云夫人。
整个上午连带中午归澜都是心神不宁,在龙傲池的卧房内坐立不安。终于挨到午饭结束龙傲池下朝回来,才同意将一套破旧单衣和脚镣拿给他,皱着眉头看他恢复到几天前那种衣不蔽体的贱奴装扮。
归澜执意早点去车马院等待,龙傲池怕他穿得太少在房外待着受了风寒,硬要阿茹为他送了厚衣和几条毯子御寒。归澜只挑了最破烂的一条毯子裹在身上,其余都不肯要,阿茹劝不动只得作罢。
现在归澜有些后悔,只穿单衣真的很冷,加之没有鞋袜戴着冰冷脚镣,即使裹了毯子也是极为难熬。然而他不愿再多拿御寒之物,他从不敢奢望真能一辈子留在龙傲池的卧房中穿着体面的衣服不用劳作不愁衣食,或许早晚有一天他还会过回一个奴隶该有的日子,所以他不如提前适应,免得将来无法忍受。
日头稍稍偏西的时候,门口有人报信,说是澜王世子和云夫人前来拜访。澜王世子一行随从不多,世子骑马,云夫人坐车,被大将军府的管家迎入,直入车马院。
归澜急忙起身,将薄毯卷了藏在不碍事的地方,拖着脚镣走到车马附近。
澜王世子李明贺在宫内骑马坐车都是用惯了归澜垫脚,这时看了他并不意外,反而是习以为常地招呼道:“归澜,还不快过来侍候。”
归澜应了一声,伏跪在马下,让世子踩踏着他的脊背下了马,而后他又膝行爬到马车边跪好。
云夫人刚才已经推开车门眼神冷冷地看着周遭,没有说话,等归澜趴到她的车边,才缓缓开口道:“原来是归澜,听说你不是正得大将军宠爱,怎么还会在这里垫脚?”
在宫内云夫人也是经常这样冷言冷语奚落归澜,归澜不以为意,更加恭敬卑微地说道:“云夫人请下车。”
侍女先从车内踩着归澜走下来,又搀扶着云夫人将两只脚都落在归澜背上。云夫人故意在归澜脊背上重重跺了两下理了理衣装,这才下到青石地面站稳。
归澜身上的外伤基本已经愈合,云夫人跺脚的力道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心内涌起苦涩,禁不住身体微微颤抖。云夫人似乎是很不高兴,难道非要见他流血受伤奄奄一息才能解恨么?如果不是为了探寻明月的下落,她是否根本不会来大将军府,根本不屑于再见到他?
云夫人恐怕永远不会相信,他也会想念她,为了能早点见到她,他傻傻在这里等了很久。而见了面她除了只是冷冷奚落了一句,狠狠踩了他几脚就头也不回地走开,甚至懒得与他说第二句话。他在她眼里心中就是这样低贱到让她避之不及如此厌恶么?
归澜只觉得莫名难过,就那样跪在地上无力起身。
这时于伯拿着那根特制的刑鞭从马舍里走出来,凶恶地呼喝道:“归澜,大将军交代让你照管赤兔,怎么又在这里偷懒?皮痒痒了不成?我看石槽里的马料少了半块,是不是你又偷吃了?快去干活,否则晚上加倍责罚,有你好受的。”
归澜心知这恐怕是龙傲池安排加的料,想要刺激云夫人。可惜云夫人恍若未闻,跟着世子李明贺继续向前。
于伯抖了抖鞭子重重打在地上“噼啪”作响,像是示威。
归澜却沮丧无望,索性向前爬了几步,直接凑在鞭子底下,故意让鞭梢扫到身上,划破单薄衣衫,带出一道血印。
于伯吓得赶紧收了鞭子,将归澜从地上拽起,推搡着他去了马舍套院。
归澜没有看见,云夫人在迈出车马院门槛之前,好似不经意地回头,望见地上一串新鲜血痕脸上瞬间浮起几分担忧之色。
龙傲池早就想好了说辞,对澜王世子和云夫人只道明月安然无恙,机缘巧合由楚国二皇子陪伴一起来了京城。明月在她府中住了几日,现下暂居行馆,由楚国皇子们照顾。昭国这边之所以没有及时通告消息,是怕宵小之辈趁机滋事。如今既然澜王世子已经安全进京,理应由世子接回明月,一并安置在圣上赏赐的澜王府第之内。
一番客套下来,澜王世子和云夫人虽然对龙傲池的说辞并不尽信,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唯有虚伪道谢表示感激。
末了云夫人说道:“龙大将军,归澜原本是妾身的奴隶亦是仇人之子,刚才看见他,妾身忽然想起几句话欲叮嘱,免得他不老实。可否容妾身单独与他见见面?”
龙傲池心道云夫人再不提,她也会安排两人单独相会。
近距离观瞧,云夫人的双眸果然是琉璃色,容貌与明月九成相似,仔细看眉眼鼻梁与归澜其实也有五六分一致。只不过云夫人身为女子,脸型和脂粉修饰以及华美衣衫雍容气度衬托,这些夺目魅惑的外在让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将她与一个低贱男奴的容貌进行比较。
龙傲池从容貌判断,越发觉得归澜与云夫人是亲母子的可能性更高。不过她还要抓紧机会再试探一下,看看云夫人的反应。于是她的唇角弯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脸色一沉,欲擒故纵道:“云夫人有什么话非要单独叮嘱那贱奴么?归澜已经是本将军的人,量他不敢不服帖。云夫人就不必麻烦了吧?”
云夫人却执着道:“大将军难道是怕妾身与那贱奴私会,怀了叵测居心么?妾身虽为女流却也略知时局,不敢胆大妄为卷入麻烦。再说世子和明月都在京中,有大将军坐镇,滋事的人岂不是自寻死路?妾身无非是想教训那贱奴,让他能够明白道理,不要再念旧主,叮嘱他全心侍奉大将军。”
龙傲池秀眉一扬,将信将疑道:“这么说云夫人倒是热心肠及时雨。那贱奴的确是不肯真心侍奉本将军,为此本将军在他身上使了不少手段。他骨头还挺硬,不用重刑逼他想让他老实侍寝都难。不知道云夫人能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主动承欢呢?”
龙傲池说完这句,瞥见云夫人藏在袍袖之下的手不住颤抖,云夫人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但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之中笼罩的阴郁更重。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云夫人对归澜竟是有几分惦念担忧的母子之情?
74母慈子孝(中)
云夫人焦虑不安地坐在厢房之内,周遭没有人,就只有门口站着她的侍女和随从,龙傲池的家丁们全都远远退到院子边缘,刻意营造出一个看起来很私密安全的空间。
然而云夫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放心,她站起来又坐下,在房间里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任何不妥。其实如果有人监视有机关窃听她也不怕,她来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清楚,归澜如果得宠再谈下一步,而今明明他还是不受龙傲池待见,她最多是叮嘱他要乖巧顺从由着新主人玩弄免生是非尽量活久一些,她有什么好怕的?
对,她是怕归澜已经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秘密,怕他会生了不该生的念头。所以她要用过去的威势好好地教训他,让他明白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必须乖乖当奴隶一直到死,才能赎清他与生俱来的罪孽。
铁镣铐在青石地板上磕碰的声音越来越近,云夫人知道归澜马上就要进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恢复高傲姿态,双目却紧张地注视着门口。
厚重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一线光明,归澜拖着沉重的脚镣吃力地迈过高高的门槛,并没有前行,而是就在门边站定。
云夫人的贴身侍女从外边将房门关上,立刻阻隔了射入的夕阳光亮。
室内陡然暗了下来。
归澜膝盖上有一道旧伤,受寒就会疼痛僵硬,他迈过门槛之时已经觉得不适,下意识用手捂了一下膝盖痛处,下跪的动作因此而迟缓。他看见云夫人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自然是以为她会责骂他不懂规矩不守礼仪。他不敢再耽搁,咬牙忍痛重重跪在地上,借着身体力量压弯僵硬的膝盖狠狠撞上坚硬的青石地板,顿时痛得麻木。他没有发出呻吟,只是垂头敛目恭恭敬敬深深叩首道:“下奴归澜叩见主人。”
云夫人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胸口起伏几次才稍稍平息,开口终于是变作责怪的语气:“贱奴真是不长记性,你早已被转送给龙大将军,见了我怎不知改改称呼?”
“下奴知错,请主人……云夫人责罚。”归澜卑微回应不敢抬头。
云夫人冷笑道:“责罚?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哪敢责罚你?若是打坏了大将军的男宠,我可赔不起。”
归澜沉默不语。
云夫人又问道:“今日进城,听市井传得沸沸扬扬,我当你是真得了宠,怎么还是如此落魄?”
归澜稍稍抬头,眼神中充满迷惑,云夫人是在关心他么?她少有如此温和问话的时候。他心中微暖,颤声如实道:“下奴自从跟了龙大将军,的确过得不错。”
过得不错?云夫人唇畔的笑容更冷。
云夫人乘车进入将军府的大门时就已经透过车窗清清楚楚看见,归澜是裹了一条破旧肮脏的毯子倒在院子的地上吹着冷风不知是昏是醒。他听见门口有动静才挣扎着爬起,又跪地迎候。天寒地冻,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破烂单衣,衣长不过膝,露着手肘,赤脚没有鞋袜戴着沉重的镣铐,比在宫内的境遇还不如。
他武功被废,恐怕身体大不如前又或者是背上伤重难忍,被她随便踩了两脚,就已经不能及时爬起,痛得颤抖在地上跪着喘息,直到旁人挥舞着那根特制的刑鞭来催促,又要开始繁重苦累的劳作。
地上的血痕清晰刺目,云夫人不是没有看到。如今他跪得近了,她能肆无忌惮仔细打量他。他那破烂单衣遮不住的地方各种新伤压着旧痕狰狞。他双脚掌心应该是不久前被洞穿,虽然已经结痂,不过可以想见当时的痛苦。他刚刚被鞭子划破的衣服豁开一道大大的裂口,除了新伤皮肉翻卷,还能看到他手臂肩头更多疤痕青紫。他从头到脚湿淋淋的,泛着刺骨寒气,莫非又是伤痛晕厥,被人用冷水泼醒?
这也能叫过得不错?
“你怎么湿透了,像条落水狗一样?”云夫人奚落了一句。
归澜小心翼翼解释道:“下奴唯恐身上肮脏,污了云夫人的眼睛,来时已经用水冲洗干净。”
云夫人鼻孔冷哼,显然是不信他的话,却借左顾右盼的动作掩饰表情的僵硬眼中的忧虑。她从桌上摆放的果盘里挑挑捡捡拿出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才放入嘴里咬了一口。她似乎是嫌酸,皱眉将入嘴的果肉啐在地上,整个苹果也丢在身前。
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滚了两下,沾了地上的灰尘,就停在了她与归澜之间。
云夫人不带半分感情地命令道:“归澜,这果子虽然没有澜地出产的好吃,也算是普通人家见不到的上品。你爬过来赶紧将地上掉的吃了,免得浪费了好东西。”
以前在宫中,云夫人也经常将吃的东西故意丢在地上,命令归澜趴在地上舔食,以此取乐。归澜对这样的命令并不陌生,赶上饥渴难耐的时候又怕挨罚,也顾不得肮脏羞耻,照样囫囵吞入肚内。可是这些天他好吃好喝休养,就连刚才在马舍于伯还特意拿了食水给他,他真的不想再吃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