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第153/214页


  拂拂看了眼明显已经喝迷糊了的牧临川,忍不住咋舌。
  他眼神看着格外冷酷,眸光中翻滚着深深的黑色,如有大雪纷飞,分辨不出任何属于人的七情六欲。
  眼神足够吓人,但看神态明显是在梦游。
  拂拂虎躯一震:这小暴君喝醉酒怎么这么吓人。
  牧临川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她身上。
  “还能认得人吗?”拂拂见状赶紧凑了过去。
  模模糊糊的重影在眼前放大,依稀能看到见那黑黝黝的,鸭蛋壳青的眼眸。
  牧临川伸手将她的脸推到了一边,又给拂拂气得鼻子都歪了。
  然而下一秒,少年身上那股冷酷阴沉的气质却倏忽一收,眼睫颤了颤,低着眼一副柔弱堪怜的模样。
  他的伤口一到冷天、阴雨天就疼,疼得狠了也只是哼唧两声。
  拂拂认命地叹了口气,这颗老母亲心啊作祟,心顿时软了半截,动了动唇,再也说不出什么硬话。
  扶着牧临川到床上安顿了下来,端起早已煨好的醒酒汤。
  碗沿烫得她浑身哆嗦,斯哈斯哈地忙吹了两口,给他灌了进去。
  人在屋檐下,所谓的重骑兵又不知道在哪儿,除了哄着孙循能干什么?
  而牧临川也是这么身体力行地去做的,为了替她出气杀了韩媪,又强撑着喝了这么多酒,扯着笑奉迎孙循,收拾局面上这些烂摊子。
  牧临川他软得就像是一滩烂泥,好不容易搬到床上,伺候好了,便闭着眼失去了意识。
  等到半夜的时候,陆拂拂是被轻微的闷哼声吵醒的。
  睁开眼,揉了揉眼睛,错愕地发现,她竟然是趴在床边睡着了。
  想到床上那位祖宗,赶紧端着烛台俯身去探牧临川的状况。
  牧临川眉头拢得紧紧的,面色狰狞,被烛火一照,尤为可怖吓人。
  拂拂伸手掠了掠他汗湿了的乌发,忽而听到了少年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倒是神智很清醒。
  “陆拂拂,你当我为什么杀了韩媪。”
  陆拂拂端着烛台,束手无措在了床边:“为、为什么。”
  少年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冒犯你。”
  拂拂更僵硬了:“就算……就算她冒犯我,你也不能杀人啊……”
  牧临川淡淡道:“杀鸡儆猴。”
  “陆拂拂你给我记住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牧临川嗤笑了一声,眼里凉薄得厉害,似有杀意浮动。
  “我今日给孙循那老匹夫拍马屁,就是为了你不用给人拍马屁。”
  他敞开胸口,安然歪在床上,脸在阴影里。
  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像只黑夜中的野兽,辨不出喜怒。
  “我们两人只有一人做这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事就够了。你太蠢不行,我倒是能做。”
  或许是酒意上涌,头痛欲裂。
  牧临川拢紧了眉头,那双红瞳遽然地盯紧了陆拂拂,像是盯着什么猎物一样,红得几乎快渗出血来。
  “懂没?懂就吱一声。下回碰上韩媪这种人不需再忍。”
  “谁打了你,你就打回去。”
  拂拂已经彻底懵圈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懂……懂了?”
  牧临川说完,面无表情地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拂拂头皮发麻。
  忽然之间,这股王霸之气又消散了一干二净,仰头往床上一倒,一拉被子过了头顶。
  隔着被子传来了他嗡嗡的模糊不清的嗓音。
  “不会很久的,早晚。”
  独留拂拂震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在晚上发表了这段傲慢张狂的言论之后,第二天一早,牧临川又继续面无表情地给孙循做牛做马去了。
  天子当到这个地步,虽说一大半原因是他自己作的,但也实在是惨。
  与之相反的是陆拂拂她在孙府的地位却一路水涨船高,最近府上再也没有家仆敢怠慢于她,主要是招惹不起她身后这条能屈能伸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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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孙家家仆心里是怎么想的姑且不论,至少面上不敢再造次,坊间的传闻倒是愈演愈烈,无非说这天子做得窝囊的,只能给自己手下的臣子吮痈舐痔,以徒苟延残喘。
  这日并州刺史孙循正与心腹幕僚徐延,及长子孙英在书斋中议事。
  或许是上回被刘夫人给骂醒了,这段时日,孙循里里外外常带着这位长子。
  他也不是糊涂蛋,从前不过是宠爱宋氏及其幼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还是知晓在继承人这事儿上是万不能优柔寡断,含糊不清的。
  “你说这都入了冬,我紧催慢催,话里话外旁侧敲击。”孙循不耐烦地皱眉道,“这小疯子嘴上应得好。怎么还未见那支精兵的影子?”
  孙循狐疑道:“这该不会是小疯子的疑兵之计吧?”
  徐延闻言,倒也没纠正孙循这颇有孩视意味的“小疯子”三字。
  顺着孙循的意思,微微颔首道:“郎主之言不无道理。”
  “放出这消息,说自己手下有五千精骑,别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轻易拿他如何,牧临川亦能以此为筹码,与各方诸侯周旋。”
  “若真是这般,”孙循立时有些不痛快了,讪讪道,“那岂不是空手被他套了白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徐延见状,缓缓安慰起自己主公来,“他双腿已断,故意放出这消息岂不是要平白引起众人觊觎,致使自己深陷危机?这个道理,我想,牧临川不是不懂。”
  “那依先生之意,这重骑兵是确有此事了?”
  徐延颔首道:“亡国之前前便有这消息传出,依牧临川此人骄奢淫逸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为真。郎主莫急。”
  “哼。”孙循骤然变了脸色,冷哼道,“既然是真,他如此这般作态,岂不是把某当猴耍?”
  “不然。”徐延莞尔劝道,“许是牧临川他有心无力。”
  孙英也忙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高皇帝远的,这群兵士许是听牧临川亡了国,欲另寻明主,或是自立也说不定,故而不是牧临川他推三阻四,实在是这群兵士闻君命而敷衍不来。”
  如此这般,倒也有可能,孙循一捋长须,怒意微散。
  ……
  与此同时,并州朔方郡内的一处营寨内,有两人正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面色黧黑,身材高大,说话粗声粗气,指着面前的地图,大声问道,“阿兄,这上党俺们可还去吗?”
  “怎么不去?”回应他的是男人,面容方阔,也是身高七尺,只是面容略显疲倦。
  这面色黧黑的人名唤石黑,面色疲倦的人名叫姚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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