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第173/214页


  他、他不是在信都吗??
  孙景霎时间也骇得白了一张脸,跌坐在榻上,唇瓣哆嗦得厉害。
  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恐惧此刻终于喷薄而出。
  他后悔了。
  当陆拂拂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逞这一时之气,几杯马尿下肚,借着酒意弄出了这种事。
  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牧临川知道他牵连其中。孙英那混账已经怀疑他了……
  孙景定了定心神,眼神冷酷,转瞬下定了主意。
  若事发,他就把这事儿全推到丁慈头上!都是丁慈这蠢货干的,与他无关!
  ……
  数日前,
  陆拂拂在崇福寺,于众目睽睽之下被虏走,曹九又痛又悔,不敢耽搁,匆忙分兵两路,一路去找王后的下落,另一路则四方打探这些蒙面骑士的消息。
  而他自己则一人一骑,昼夜不停,赶往信都城外报信。
  这个消息极大的震动了孙循等人。
  “陛下。”少年唇瓣抿得发白,趴在地上砰砰磕了数个响头,“是臣无能,叫王后被贼人所虏。臣知晓虽万死难辞其咎,单凭陛下发落,臣绝无怨言!”
  牧临川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他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就叫人把他给带了下去。
  随后便转动轮椅,面向孙循与焦涿,说了一句话。
  “孤要回上党一趟。”
  孙循是知道这小疯子看重陆拂拂的,不由皱紧了眉,暗道一声不妙。
  焦涿虽也能理解,到底是不以为然。
  女人如衣服,这王后救不回来也就算了,若救回来才麻烦。不如对外只推说病死了,还能另娶几个姿容美丽的新人。
  当然这话焦涿是不好意思说的,他咳嗽了两声,拧紧眉不太赞同。
  “陛下,如今并州和冀州正在打战,陛下孤身一人返回并州怕是不安全。”
  “不如这样,臣这就派兵去上党帮着找王后。”焦涿蹙眉斟酌道,“好叫陛下知晓,今日这信都之战已到了紧要之处,离不开陛下在此坐镇。”
  牧临川好说歹说都是名义上的主帅,两军交战之际,主帅却跑了,哪怕事出有因,对士气的打击也不小。故而,焦涿不论如何都不赞同牧临川为了儿女之情,弃信都于不顾。
  焦涿一开口,孙循也表现出了赞同之色,当然他这也是为了好腾出时间来处理孙英那混小子闹出来的破事儿。
  牧临川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此时天才微明,滹沱河河畔静荡荡的,唯余星子几点,寒潮随波往岸上拍打而去。
  牧临川神色平静得几乎令人发指。
  如今他也唯有平静。
  曹九带来的这消息甚至令他有些茫然和困惑。
  他无法想象陆拂拂竟然会失踪。
  轮椅碾过了冷硬的冻土,印出道道辙痕,他眼里泛着红血丝,目光淡然到了极点。
  第二天,漠然地忽视了焦涿与孙循一干人等的建议,带了同样勃然大怒的石黑径自回到了并州,一回到并州,得到留守的黑甲佛图传来的消息后,便直奔丁府。
  在丁府家眷骇恐惊惧的视线中,一刀斩下了丁慈的头颅,提头离去。
  孙景那厢刚下定了决心,这厢就看到了牧临川像来索命的厉鬼一般,披着一肩风雪,神情疏冷地出现在了他门前。
  他路上没合过眼,眼下青黑,间白的乌发上也凝了冰花,身上的血迹结成了冰棱,可他偏偏耐住了。
  孙景惊怖交加地看着他,都快疯了。
  他想不到牧临川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上党?!他不是在信都吗?
  他目光惊疑不定地从他身上扫过,这才发现牧临川手上还拎着个什么东西。
  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是丁慈的人头!!
  丁慈双目圆睁,明显是在错愕之中被斩的脑袋。
  孙景见状,终于默然无言,浑身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牧临川看到了他,嗓音低而沉:“郎君久违。”
  泛青的唇瓣动了动,将手上的人头砸到了孙景脚边。
  孙景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失声道:“陛下!陛下饶命。”
  “郎君缘何要孤饶你一命?”牧临川漠然地俯视着他。
  孙景张了张嘴,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什么,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不及。
  “……仆、仆万死,是仆将王后的消息不小心走漏给丁慈这小儿的。”
  死人不会说话,孙景看了一眼丁慈死不瞑目的头颅,便不敢再看,又趴在地上继续磕头。
  “仆也没想到……丁慈这小儿竟敢……”
  孙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撩起衣摆跟着孙景一同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饶吾弟一命!!”
  事已至此,孙英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本就怀疑此事和孙景脱不了干系,如今真相昭然若揭,他哪怕恨极了孙景蠢钝,却又无法坐视牧临川杀了孙家的血脉。
  牧临川很轻地,“嗤”地一声笑了一下。
  虽然很轻,却在这陡然安静下来的雪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牧临川淡淡道:“孤有说过你们犯了什么罪吗?”
  孙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趴在那里,无声地张了张嘴。
  少顷,孙英终于咬牙开了口:“是臣,是臣无能,玩忽职守,未能看顾好王后。”
  孙景见状,连忙跟上:“是臣不该将王后的消息走漏给那丁慈小儿!”
  孙英简直杀了孙景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还推卸什么责任,真当牧临川是傻子不成?
  牧临川平静道:“既如此,依爱卿之见,此罪当杀当缚?”
  一片哑然无声。
  孙景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对上了牧临川的双眼,从那双眼里他看不出任何“人”的感情色彩,平静幽深得如同深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牧临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孙景身上:“请将军为我缚住孙郎君。”
  此话一出孙景嘶声低吼道:“牧临川你敢!!你若杀了我,阿耶绝不轻饶于你!”
  一直守在牧临川身后的石黑,顿了顿,依言走上前。
  孙景奋力地挣扎起来,怨毒的看着他:“你敢!!”
  石黑皱了一下眉。
  他是听陛下的,又不是听孙循那老匹夫的。王后被这人弄没了,就算陛下不杀了他,他这颗良心也要催着他杀了这姓孙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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