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第104/428页


  “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
  姜昀祺骗不了裴辙,只能在文字上下旁门左道功夫。
  裴辙问的是“做什么”,而他这会确实什么都没做。
  这么一想,姜昀祺底气也足了,开口义正言辞:“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话音落下,裴辙却没立即说话。
  好一会,在裴辙的沉默里,姜昀祺心提到嗓子眼。
  并不是一定要瞒裴辙,其实裴辙早晚会知道。而无论裴辙同意与否,姜正河是一定要与他见面的。姜昀祺担心的是,这一次,仅凭一张扑克牌,没有惊动任何人。如果不去见,那么下一次,姜昀祺不知道,会不会像在S市的总决赛现场那样,以一种恐怖至极的方式与自己、与裴辙交锋。
  虽然,姜昀祺对去见姜正河没有太多把握,但如果不去,事情只会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次就让他先瞒着。
  等裴辙说话等了太久,姜昀祺慌乱的心不知怎的渐渐平复。
  好久,姜昀祺对着电话轻声呢喃:“裴哥,我舍不得你。”
  这一声太轻,裴辙闭眼按捺稍许,片刻才道:“那就乖一点。”


第62章 手心玫瑰
  姜昀祺用了最费时但也最保险的办法去见姜正河,从而不被那位中年大叔发现。
  接下来一周,姜昀祺都在一个固定时间点从家里出发,前往N+,然后在N+待满整整五个小时,之后沿着同样线路返回。
  如果是一直跟踪他的人,这样的行为模式会让对方先入为主,想当然以为姜昀祺去N+是为了训练。时间长了,姜昀祺不知道中年大叔会不会放松警惕,但起码这种行为模式不会引起怀疑。
  等到了见面那天,姜昀祺再从N+后门出发,很大概率是不会被发现的。
  这样一步步往下打算的时候,某些相似的场景七年后再度浮现。
  十九坐在椅子上,两手握着椅子边,脚尖刚能抵地,规矩待在仓库一角,一言不发看着姜正河在遂浒地图上千方百计设陷。参与的人总是很多,乌拉拉围了一群,交谈声不高不低。
  有时候他会抬头朝狭长窗外望,不是走神,纯粹就是动动脑袋。树冠遮天蔽日,日光细碎,看久了也没意思。不过多数时候,他会低下头闭上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听他们讲话。
  小渠河道九死一生回来,姜正河对他确实不一样。
  他开始手把手教他,有种传衣钵的意思。市面上的各类军火交易、暗网里的非法勾结,乃至如何与驻扎军方周旋,姜正河都愿意教他。
  姜正河教,他就学。
  那会,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也不对。
  他有恐惧、有茫然、有无聊,有活下来的侥幸,也有那么一点对于姜正河许诺的憧憬。
  “只要帮我杀了他,我就放你走。去上学,去找你的家人,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放心,我会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上学。
  家人。
  想做的事。
  十九虽然对这些概念模糊,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最好的,值得用一次成功的任务交换。
  待在N+的那几天,姜昀祺前后梳理了很多遍姜正河过去的事情,也着手整理最近几年关于姜正河的一切。
  网络上能查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可能因为姜正河身份特殊,也可能遂浒案件至今未结,关键信息都在内部。
  一开始姜昀祺无从探查。线索过于破碎,关联起来要花费大量时间。
  最后,姜昀祺还是找到了停车场焚车事件和之后的毒品杀人案。
  脑海蓦地浮现那次在商场,裴辙中途匆忙折返,以及省人医门口和裴辙一起遇到的两名刑警。
  其中一位后来还遇到过。
  就在第一次去见黎坤他们的路上,那位刑警一把拉住停在马路中央的自己……他认识裴辙,还问自己与裴辙的关系。
  反复来回,裴辙身影总是不断出现。
  很久之后,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姜昀祺机缘巧合下遇到刚出院的李勋。
  顺理成章,姜昀祺慢慢就想起了这一次的线索梳理。之后的那一整天,他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不继续沿着裴辙的身影继续想下去。
  只要再往裴辙身上多想那么一点,那么裴辙在他身上费的苦心就不会轮到别人来帮他曲解:
  一个貌似公正的人,给了他一个看似合理的缘由,而自己居然确信无疑。
  后来他明白,不是他不相信裴辙,而是从始至终,他就没对自己产生过真正的信心
  ――相信裴辙养他在身边,与解决姜正河毫无关系。
  他甚至都替裴辙不值。为什么不利用他呢。
  他曾经那么伤害他,甚至让他的姐姐在此后担惊受怕那么多年――即使裴辙当着他面要求他做一些事,姜昀祺根本不可能拒绝,相反还会松一口气。
  因为,本就应该这样啊。
  姜昀祺习惯了冤有头债有主,习惯了背叛与欺骗,习惯了利用与代价,裴辙的磊落让他惶惑,更让他自惭形秽。
  似乎只有说服自己是有用的、对裴辙有用,才能让自己心安。
  ……
  好在,他遇到的是裴辙。
  ***
  姜昀祺去见姜正河那天,裴辙正好出差回来。
  不过两人错开了。
  裴辙到家的时候,宋姨在阳台心疼养的花,说昀祺出去训练了,晚饭才回来。
  裴辙看了眼时间,没再说什么,进书房处理连轴会议的文件。
  游况将这段时间于锋跟踪保护的邮件传来的时候,裴辙结束和孙部的电话已经有一会了。
  孙部在最后问起姜正河,章粤的事他也听说了,“一开始应尧说要保护你,我觉得这样保险,就授权了。谁知道又出了S市那样的事,章粤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况且又在他辖区内”。
  裴辙搁了手头文件,“我知道,钱老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钱老儿子就死在遂浒大爆炸。裴辙,这点你放心,他比你还要想抓到姜正河。他是不会允许章粤乱来的。”
  裴辙顿了顿,几秒后还是没说什么。
  孙部却在裴辙沉默里看出端倪。
  虽然他眼光和钱老一样毒辣,为人却更温和,片刻放缓语气道:“我知道你从没往那孩子身上打主意。但他毕竟关系密切。你没这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尤其是章粤。”
  “我知道。”
  裴辙觉得这件事在他这里没有商量余地,“不过我不会让昀祺牵涉进去”。
  孙部叹了口气,“怎么说呢……钱老肯定没和你打包票吧?裴辙,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那万一,那孩子自己也愿意呢?你对他好,他肯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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