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澜池》第48/83页



我望着她,点点头。

“你也是吧?”我说。

她寒寒微笑,令我想起红莲风转,月光一漾。

“决定了要放弃那个人?”我问她。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怔一怔,第一次有所惊疑。

当她望我的第一眼,我已知道在她心中另有人在。要她在如此情形下嫁入池家,慕容安此心可诛,但我却不会因此而放弃。

“我不会在意,”我一笑,“只要从此了结。”

“你放心。”片刻后,她说。

从议婚,纳采,到将她迎娶出门只用了短短十天。

她的嫁妆铺张精美,绝非仓促间置办得来,看来慕容府早对我志在必得。

浩荡车队离开江南,北行景物越见苍凉。

她终日车中默坐,无喜无忧。直到一日薄暮时分,一只鹞鹰跟上车队,半空盘旋,不肯离去。

我看出那鹞鹰经人驯养,正决定将其射下,她却忽然命令停车,下车吹响铜哨,鹞鹰一声长唳,落上她左肩。

我知道必与那人有关。

果然她很快便来找我。

“可不可以稍微绕路去一次云桐山?”她问。

我没有出声。

“这是最后一次,”她说,“我只是去救他的性命。”

我望着这冷淡女子从未有过的焦急惊惶,“我和你同去。”我说。

我命令迎亲队伍次日继续北上,鹞鹰引路,我和她各骑一匹快马连夜疾驰。天色未明我们已到达云桐山。

我帮她从陷阱里救出了那个人,他的伤势之重令我心惊。当她叫出他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关荻。那个声名远播的年轻捕快,即使远在塞北我也早已有所耳闻。

我以内力护住他已十分虚弱的心脉,慕容宁从家中携来的碧影露也颇见神效。当他脱离险境,在一个附近农家安顿下来,我留下慕容宁照料他伤势,独自出山。

我在山下的云桐镇住了二十天。

就在第二十一天清晨,她敲响了我客栈房门。

我披衣开门,她在冥冥雾气中看我,声音无比疲倦:

“我们这就走吧。”

我不曾多说,回房系上外袍,带她走向马厩。

我们飞马疾驰,一路上她从不肯多事歇息。数千里路程只用了十余天。

庄中早已预备停当,回庄当天我们便完成了礼仪。

成亲当晚她冷静主动地与我成就夫妻之实,然后数日以来,她第一次安然睡去。

但是我无法安眠。

我知道她如此疲于奔命,将自己逼成毫无退路,只因她爱他至深,惟恐一见之下,她会功亏一篑临阵动摇。

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可以如此烈士断腕,痛断决绝。但是这样不计代价的舍却之后,我不知道她还为自己剩了些什么。

就是在那一晚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力量去挽回这样一个激烈女子的心。

关荻果然在我们婚后两天来到红莲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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