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剑》第2/106页


巴山剑客目光一瞬,避开了‘仇独’的目光,正考虑着该如何回答,他身侧另一个更瘦长的黑衣人,肩头一晃,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掠了过来,冷笑着道:“姓仇的,你也是聪明人,该也知道,对付卑鄙的人最好也用卑鄙的手段。”他尖刻他说,“不错,今天我们用的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可是用这种手段来对付阁下,我姓毛的还觉得太客气了呢!”

被当今武林中视为蛇蝎的“仇先生”仇独,自出道以来,无论黑白两道,见了他都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在这种环境下,他的一身无可比敌的武功,养成了他刚愎自用、任性而为的性格。

在他的想法中,他所做的事,都是可以用道理来解释的,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所作所为,不但有许多是违背了天理人情,更有许多犯了武林大忌,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人会认为他是正直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点而已。

这就是人类潜在的卑劣性格,对别人的过失,远比对自己看得清楚。

许多年来,武林中人不止一次地想除去他,可是他武功太高,每次都令对方铩羽而归。

这么一来,他的性格自然也更狂傲,行事也自然更任性了。

“仇先生”的恶名,一天比一天地传得更大,更远,有些他所做的事,即使他是完全地没有半点过错,在这种情况下,也变得是他的错了。

这当然是不公平的,但是造成这种倾向的因素,除了他自己,又能怪谁呢?

于是,分布在中原武林每一省的豪士,全都对他起了无比的仇视,被中原武林尊为泰山北斗的“七剑三鞭”,也经过许多次筹商,计划着除去这个武林中的“败类”。

巴山剑客柳复明,是川黔一带的武林人物,他和江南大侠青萍剑宋令公本是至交,于是,他便联合了宋令公,做这件事的倡导者。

原来当时武林中,最享盛名的,男女共有十人,除了巴山剑客柳复明外,还有河朔双剑,汪一鹏、汪一鸣昆仲,广西大豪,‘子母双飞’左手神剑丁衣,陕甘两省的夫妇双侠,鸳鸯双剑程枫、林琳。

这七人被称为“七剑”再加上浙江的灵蛇毛臬,关外大侠七星鞭杜仲奇,云南点苍门下的侠女,百步飞花林琦筝,就是“七剑三鞭”,在当时武林中,“七剑三鞭”所处的地位,所享的盛名,几乎是难以指述的。

他们十人虽然互不相识,但是在武林中的地位相等,声息自然相通,巴山剑客柳复明,和江南大侠青萍剑宋令公,本着义愤,暗传飞柬通知“七剑三鞭”里的另外八人,要联手除去武林此害,其余八人自然一口答应,经过许多日子的筹划,他们在这荒僻的熊耳山里,截住了一向独行的“仇先生”仇独。

灵蛇毛臬尖刻他说完了话,这种话自然深深地激怒了仇独,在他的想法中,他是全然正直的,“卑鄙”这个词对他是太生疏了。

他仰天长笑了几声,是怒极所发出的笑,高亢的笑声,压下了秋夜深山里的各种声音。

“卑鄙,”他急突地止住笑,凛然道,“姓毛的,你认为我姓仇的卑鄙?”

“当然!”灵蛇毛臬似乎想起了某件事,以致未能很快他说出下面的话。

巴山剑客接过了他的话,朗声道:“阁下怎地今日也畏缩了起来,若是贫道也做了卑鄙的事,就不怕别人说我卑鄙。”

娇笑声自仇独的马后传来,仇独往后一转身,目光落在嘲笑着的百步飞花林琦筝的一双水灵灵的俏眼上,厌恶地一皱眉,不屑的回过头去,心里泛起另一个美丽而纯洁的影子。

柳复明暗地调整了一下他背后背的剑,随时准备着动手。

然后他又朗声道:“四川成都府的老武师万胜刀王天民,设场授徒数十年,一向安份守己,刚正不阿,与阁下又有什么冤仇?阁下竟当着他数十弟子之面,踢了他的场子,又重重的羞辱了他一顿,使得他在风烛之年,吐血而亡,这叫不叫‘卑鄙’?”

“王老头子误人子弟,将数十百个青年的大好时光,浪费在他那套毫无用处的刀法之上,我没有亲手杀他,已经是客气的了。”

仇独立刻在脑海泛起这么一种想法,但是他却不屑于将他心中的事,说给这些他认为是“欺世盗名”之辈的人听。

“浙江永嘉的镖师没羽箭赵国明,妻子不守妇道,乘赵国明走镖在外,偷人养汉,赵国明不甘受辱,自然要将那一对奸夫淫妇杀之而快,哼!”柳复明词色渐厉,道,“可是阁下,却将赵国明点住要穴,任凭那一对奸夫淫妇逃走,这种违背天理、国法、人情的行为,又叫做什么?”

“他两人真情流露,男女两情欢悦,又有谁有这权利阻挡,赵国明不知爱护自己的妻子,岂能禁止别人爱护呢?”

仇独冷笑暗忖,想到那一对“奸夫淫妇”在赵国明刀下相拥低泣的状况,更断然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河南开封府的神枪汪鲁平,有子忤逆,他欲正之家法,阁下又有什么权利干涉?”

“人命得之于天,老子有什么资格杀死儿子?”仇独不平地想着,终于,他不耐地叫道:“姓柳的,住嘴!”

灵蛇毛臬冷笑道:“姓仇的恼羞成怒了,是不是?”他将声音放得更刺耳,道,“可是还有比这些更卑鄙的事呢!”

“河北保定府的离魂圈诸葛一平无意中得罪了你,被你逼得无地容身,逃到开州县外的八公桥,埋头一忍。”

灵蛇毛臬冷笑着道:“想不到你还要赶尽杀绝,到八公桥去将他大卸八块,死状惨不忍睹,我说姓仇的,你也未免大毒了吧!”

“诸葛一平鱼肉乡里,结交官府,为非作歹,此人不死,简直是毫无天理了!”仇独自思忖至此,却听毛臬又冷笑道:“就算诸葛一平与你有仇,他的妻子与你又有何仇?你不但杀了他,还将他妻子剥得精光,吊在树上,恣意嘲弄,我说姓仇的,你简直卑鄙得像条没有人性的畜牲。”

“诸葛一平的妻子在保定府引诱良家妇女,逼良成娼,这就是她的报应。”

仇独暗地将对方诉说的自己的罪状,一一辩白,等到他确切地认为自己是毫无过失的时候,他的心理更泰然了。

于是他嘲弄地向灵蛇毛臬道:“就算我所做的这件事是卑鄙的,可是这远比不上你姓毛的在衡州所做的那样事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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