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双钗》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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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湘楚双钗
作者:潇潇湘水


文案
宋朝初年,潇湘之畔,湘女多情。
本文是五代十国末年、宋朝初年的非套路非酸爽正剧种田文,涉及南楚、后蜀和宋朝三国,是平凡的少女成长史,非百合。
行文细水长流,女主接地气,每个人都不完美。
非穿越!非架空!非重生!非宅斗!非宫斗!没有麝香红花鹤顶红!
这里有降配版的贫家女林黛玉,改配版的天赋异禀的小龙女。人物性格和事件取材于生活,真实地就像你班上的女同学、你的闺蜜、你曾经的影子……


内容标签:种田文 宅斗 宫斗 因缘邂逅
主角:葇兮,清漪 ┃ 配角:雁惊寒,何初尘,何樰,谭笑敏,赵匡胤 ┃ 其它:五代十国,楚国,潇湘,湖南,芙蓉,花蕊夫人,永州,湘妹子,赵匡胤,李煜,沈括,孟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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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荆钗布裙

后汉乾佑三年(950年),郭威为后汉的邺都留守,后汉隐帝刘承祐厌为大臣所制,派人前往邺都刺杀郭威,岂料被派遣之人乃郭威旧部。郭威被逼之下,只得反叛,并于次年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广顺(951年),国号周。岂料,郭威起兵之时,其子嗣皆被后汉隐帝屠杀,膝下仅余一养子,为其发妻柴皇后之侄,初名柴荣。
广顺三年(953年),郭威诏命养子郭荣为开封尹、封晋王,立其为皇储。
显德元年(954年)初,郭威病重医药无治,传位养子郭荣。从此,郭荣供奉郭家宗祠,尊生父柴守礼为国舅。
广顺元年(951年),南楚被南唐所灭,举族投降,从此沦为了一方割据势力,依附于周朝。
广顺二年(952年),南楚开国君主马殷的旧部辰州刺史刘言反杀驻扎在南楚的南唐军,收复了部分故地,之后由于人心不齐,明争暗斗,权力中心几经交替。到了显德元年(954年),南楚另一大将周行逢被周朝任命为武清军节度使,掌管潭州军政大事。
显德三年(956年),永州瑶碧湾,三月初。
##《鹧鸪天·三月桃花新吐蕊》##
##三月桃花新吐蕊,林间蝶舞复蜂飞,枝头杨柳垂新叶,布谷声声把我催。##
##梳洗罢,携壶浆。鸡鸣破晓去插秧。春来水冷等闲度,祈求今夏稻花香。##
放眼望去,整个村庄地势蜿蜒起伏,远处重峦叠嶂,丘陵连绵起伏,近处是高低各不相同的矮山,四处茂林修竹,春意盎然。水塘河流散落在村庄各处,金黄色的萝丝子缠绕在灌木上,蜂飞蝶舞,偶有银发垂髫竞相追逐。池塘边上种着几棵桃树,微风吹来,落英缤纷。
这日,和风无雨,春寒料峭。天微亮,村民们便在田间劳作。不远处,一个少女感觉到腿上有点痒,便腾出左手,在水里洗了洗满手的泥巴,伸手去挠,谁料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只蚂蝗。少女虽然见惯了这样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嘤嘤啜泣,不敢自己用手去弄掉。田的另一边,一位妇人用布条随意地绑着头发,还不到四十岁,却隐约有几根银丝,满脸的沟壑见证着岁月的摧残,双眉似乎永远都紧蹙着。那妇人听到哭声,赶紧蹚着不深不浅的水走到少女身边。两人的衣服经过长年累月的漂洗,看起来褪色得厉害,各处有三三两两的补丁。
“在哪里?”妇人的声音并不柔和,反而带着一丝严厉与责备,显得极不耐烦。
少女姓江,名唤葇兮,去年六月满了八周岁。她站在细细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稀疏的头发干枯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单薄的衣衫明显偏大,仔细一看,竟是男装。她伸过左腿,三条浅色的血痕从腿上划落,流进了田里,那妇人右手用力地拍打了几下伤口附近处,少女疼得咧起嘴来。待得蚂蝗松了口,妇人用左手麻利地捉住,走到田埂边,将蚂蝗放进一旁准备的石灰碗当中。
“就你娇气,偌大个田里就你在哭,没用的东西!”妇人声嘶力竭地骂道。少女闻言默不作声,委屈地撅了噘嘴,弯下腰继续劳作。
“又骂女儿了呀!葇娘才多大?”隔壁田中的男人虽与江家并不相熟,但她看着都觉得有点心疼。自家田地与江家挨着,这些年来,这个脾气暴躁的妇人动不动就对女儿恶语相加,有时甚至拳脚相加,掌掴更是家常便饭。葇娘从三岁时,就开始跟着她娘来田边劳作。农家的日子是苦了些,孩子三岁就下田的也不止江家一家,但如此辛勤劳作却三天两头被打骂的,倒还真不多见。葇娘有时一边干活一边背书,他常忍不住看着孩子的背影连连叹息,“可惜了,真是可惜!”有几次想帮她孤儿寡母一二,那妇人不仅不领情,反而还有点生气地拂了自己的好意,好像生怕自己要让她肉/偿一样,真是不可理喻!有时趁着那妇人不在,他就会上前劝葇娘道:“好孩子,你娘不在,你去歇会儿,叔帮帮你。你还这么小,可别弯成了驼背。”葇娘每每对自己千恩万谢,当真是秀才家出来的孩子,一言一行果真跟别家的不一样。男人心想,我若是有这么个聪明伶俐懂事听话的孩子,便是切肉卖血,也绝不委屈了她。
妇人姓奉,她生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插秧不作答,恨恨地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千刀剐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插完秧之后,二人顺着大路往家走。那妇人肩上扛着锄头和钉耙,锄头把上挂着个竹制水壶,用左手把住,右手拎着个竹篓子,篓子里放着些不知名的野菜、剩余的秧苗、装午饭的食盒、和盛放石灰的竹碗。
“阿娘,篓子给我拿吧。”空着手的葇兮不忍奉氏如此负重而行,于是用带着央求的语气小声说道。
奉氏继续走着,不搭理女儿。
走至塘边,七八个村妇在那里洗去年秋收的雪萝卜,那雪萝卜放眼望去,皮如红缯,瓤肉洁白似冰雪。用池塘水先洗掉泥土之后,再从旁边的井里打干净的水上来冲洗,然后用刀切成条,再划开几道口子,将麻绳绑在树上,再将萝卜条挂在上面,等着风干做成腌菜。有妇人一边切萝卜,一边塞几块入口,乐悠悠笑逐颜开。每年秋天,雪萝卜丰收,县令便派人前来征收,好看的送入宫中当贡品,长相次点的则拿去城里卖,再次的则留着自己吃,或腌或炒,或凉拌生吃。有诗云:“一口清脆一口甜,有如苹果下枝颠。为何不向他州植,本州水土灵通天。”描写的便是这道州的雪萝卜。
吃萝卜的妇人一抬头,看见葇兮母女走来,“江嫂,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说罢,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葇兮看,一脸坏笑。
葇兮心中十分不痛快,她趁那妇人和奉氏说话之际,使劲地瞪着她,心中骂道:“臭婆娘,要不是我爹爹,你能吃上这道州雪萝卜?”
当年,江葇兮的爹爹江奉宣奉旨去道州的办事时,偶然发现了这甘甜爽口能生吃的雪萝卜。雪萝卜本来只在道州柑子园乡一带的山野之中生长,并不多见。是他向县衙提议引种,才有如今这广泛种植的朝廷贡品。江奉宣颇通晓农耕之术,这雪萝卜经他培育选种过几次之后,风味更胜从前。雪萝卜给附近的乡民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不过人去楼空,谁也未将这份情面放在心上。
奉氏回过头,将竹篓递给葇兮,“你先回去吧。”
葇兮接过竹篓,竹篓虽不沉,但年幼的她身子过于单薄瘦小,拿着篓子晃来晃去地有些吃力,一路上走走停停。一旁有个油茶林,每逢清明前后,油茶树上便会长出一些肉质增厚的叶子,当地的人们称之为茶耳,吃起来清脆爽口,入嘴微甜。葇兮一边摘着茶耳,一边放几块入口,其余的放进篓子里。树下则长着茂盛的蕨菜,葇兮又采了好些嫩蕨,然后往家走去。
院子里,种着些葵菜和萝卜,是这年头最廉价易得的蔬菜。屋檐下,堆放着好些竹杯、竹碗筷、竹椅、竹篮、簸箕、竹篓、箩筐、竹帽、竹罩,旁边还放着刚砍的竹子和劈好的竹条。其中,光竹篓就有好几种,有狭口竹篓,乃江边渔民打鱼所用;有圆筒形竹篓,平常盛放器物所用,葇兮拿回来的便是这一种。永州一带,到处茂林修竹,家家户户都以竹子为生。男人们上山砍竹子,妇人们则用柴刀将竹子劈成竹条,女孩儿们便在家编织竹篮、竹床、竹篓等卖往其他的州县。
门口不远处,一总角少年身边放了个葫芦型竹篓,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叫声。他身前放着块砧板,少年手起刀落,扒了皮,麻利地去除内脏,然后放到旁边的竹碗里。忽然,一只无头去皮去内脏的青蛙从碗里一跃而出,在地上跳了好几步,葇兮放下手里的篓子,忙上前几步抓住那青蛙,扔给了少年,少年用刀剁了好几下,然后扔回碗里。这些青蛙都是极小个的,大一点的都拿去集市上卖钱。
少年名唤江楚翘,是江葇兮的哥哥,今年十一岁。
江家的门朝向东边,葇兮推开门,跨过木质门墩进了屋,门锁处锈迹斑斑,屋里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只宽大的雕花木床,床顶和四个床柱上雕着精美的花鸟鱼虫,是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家具。那是早些年江奉宣考了功名,在县衙里当班的时候,里正代表乡民们出资相赠庆贺的。那时,江奉宣本不在村里住,也就三节两寿从县衙里回来祭祖,但里正说,江家的祖宅是风水宝地,出了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可轻易荒废,故而替江家添置了一张大床积聚人气。那会儿,江奉宣在整个紫槐镇威风凛凛,时人常劝导自家孩儿,“好好读书,将来要像江大人一样,去县衙里当个大官!”
大床的右侧,也就是房屋的北面,放着个略微讲究的樟木书桌,最上排有三个抽屉,下面一左一右两个小柜子,抽屉和柜子里有不少书籍,葇兮有时坐在床上翻着看看,太阳大的时候还会搬出去晒晒。可惜大多数字都不认得,有时候碰见里正来了,葇兮会向他请教几个字,里正也很热心地解释给她听,但奉氏却常常加以喝止,不让葇兮耽误里正的功夫。
书桌的对面,是一个樟木衣柜,虽比不上雕花床精美,却也厚实耐用,比其他村民家里随便用几块木头钉在一起做的柜子好得多。
除此之外,家中并无其它好东西。床的对面是张简陋的饭桌,说是饭桌,却是一个大木板子架在两条长凳上。上面放着碗筷油盐和锅碗瓢盆。书桌和饭桌之间,则砌了一个灶。灶的旁边,有两个水桶,还有一个米坛子。床和柜子之间,摆了一张八仙方凳,堆放着些换洗的衣物,上面划痕累累,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葇兮用竹杯从米坛子里舀了两杯半的米,放到锅里,又用竹瓢舀了水,开始淘米。生了火做饭后,从院子里将蕨菜、野菜和处理好的青蛙肉拿到灶台边。
待米饭煮熟烧好菜后,葇兮来到床前。雕花大床的一只木鲤鱼上,挂着一根湘妃竹横笛,笛面布满了紫褐色的斑块,底部垂下一根长长的芙蓉花穗子。葇兮认得芙蓉花,此花乃湘江两岸最常见的植物。唐朝诗人谭用之曾在湘江边写过一首诗,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从此,芙蓉国便成了湖南的代称。葇兮取下竖笛,用手揩了揩上面的灰尘,轻轻地吹了一声,忽然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便赶紧放了回去。奉氏对这根笛子忌惮地很,每次江奉宣吹笛时,奉氏都用恨毒了的眼神瞪着他的背影。
奉氏一边进得屋来,葇兮一边端着简单的饭菜上桌,一碗姜爆青蛙炒嫩蕨、一碗野菜和一碟咸萝卜。奉氏看着那根笛子,“你再吹,再吹我扔了它!”说罢就粗暴地拿下竖笛,另一只手执着穗子,眼看就要扯掉,葇兮“啊”地一声,紧张地用双手捂住了眼。再缓缓移开时,却发现奉氏已然将笛子安然无恙地挂回远处,葇兮松了一口气,看来奉氏终究是舍不得毁坏爹爹的遗物。
葇兮和楚翘坐在竹椅上吃饭,奉氏却端了碗白饭,只夹了两个咸萝卜条,又走向灶台,从烧水的锅里倒了些热水浇饭,连野菜也舍不得动筷子。她拿了个破布垫子放到门墩上坐下,背靠在门框上,双脚抵着对面的门框便吃起饭来。自从家道中落后,奉氏一向如此。其实早在江奉宣在县衙里当差时,奉氏就节俭得很,大鱼大肉买回来几乎不伸几筷子,而江奉宣也不曾劝菜,为此,奉氏心中常常憋屈得很,没少向葇兮抱怨。
葇兮不禁看得有些心疼,起身夹了一把野菜走到门边将其放入奉氏的碗中,奉氏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将野菜放回葇兮的碗里,晃得葇兮险些没端稳。
“刚刚秀婶喊你做什么去了?”别家的娘一个个都温柔贤淑,说话温声细语,自家的娘却是这般暴躁,难得见她有片刻欢颜,葇兮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故而开口问道。
“他有个表兄,在城里当先生,问楚翘去不去念书。”
葇兮一听兄长要去求学,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当官无非两条出路,一为习文,二为习武。读书是个好活路,想当年,她爹爹就是读书人。每逢过年过节,总有人来请自家爹爹帮他们写请柬或书信,这些零散的活计虽然难以糊口,却也比干农活来的钱轻松许多,还会被远近的乡民称赞。
“束脩几何?”葇兮有些担忧,听说爹爹很小的时候就在镇上给人当账房小童,靠自己赚钱交束脩,如今江家家徒四壁,还少了个劳力,哪里还有钱给兄长读书。
读书这样的事,穷人家几乎想都不敢想。一来,孩子若上学,家中就缺了一名劳力,一般家庭负担不起;二来,自科举一来,几百年也没见几个穷人家的孩子成功考取功名。江奉宣和秀婶的丈夫着实是个例外,二人同年考了个秀才,前者是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这样的苗子自古以来就不多见;后者则是祖上有些闲钱,加之有亲戚是读书人,家里也逼得紧,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新朝初立广揽贤才。
“一年十两。”奉氏答道。
“咱家还有多少钱?”葇兮心忧地问道。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织一个竹篓才能卖二十来文钱。普通一家四口,一年到头攒不下一二两银子,更别提江家了。
“你姨母过年寄回来的五两银子没动过,还差五两。”奉氏紧锁着双眉。一家三口夙兴夜寐不辞劳作,连最基本的温饱也难以维持,如果不是亲妹妹时常接济一二,还真是过不下去。
“娘,那……我的床……”葇兮已是带着哭腔,泪水在眼里打滚。从小,家里就五个人睡一张床,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后来小妹夭折了,父亲也去世了,床上虽宽松了些,但自己和哥哥的年岁也逐渐大了。如果以后继续同榻而卧,不知要遭受多少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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