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是巫女》第64/116页
“我说,我的朋友,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现在也该听听我的话了吧?”莎拉擦拭眼角,刻意对他露出亲切的微笑,说道,“呐!我早说过,你太悲观了,什么事都往坏的方向想,那样怎么行呢?你说你‘只剩下我’了──这当然让我很高兴──但事实上,你还有你的父王,你的臣民,怎么可以说一无所有呢?”这时德纳斯动了动,想反驳,莎拉制止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嘿,我开始了解你了!不过,试着与别人交流吧,写信或者做手势都行,总之想要得到别人的理解,首先必须对人敞开心扉不是吗?尤其是对于你的父亲,国王陛下,你一定要让他知道真相。相信我,他对你存有感情,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德纳斯摇了摇头。莎拉发觉他的抵触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这是个好现象,她于是接着说道:“你不像我,我的父亲──我知道的,我们相互憎恨,永远也不可能和解了,可你还有机会!等到那个时候,你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便不会像现在这样看重我了,当然啦,也不会要求我嫁给你了──因为你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到达婚姻的程度。”
这一回,德纳斯狠狠摇头,把莎拉的手都摇疼了,逗得莎拉大笑起来。
“亲爱的德纳斯,”最后,她这样诚恳地告诉他,“我并不讨厌你,但这不能使我成为你的妻子,和你结婚这样的事我简直没有办法去想像……但是那个人就不同了。每当想到他的时候,心里便会觉得温暖、平静,我想我是无法离开他的。”
“噢!可是我更需要你!”他徒劳地哀叫了一声。
“需要我……啊,我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我说过。”莎拉苦笑着摇头,“的确,萨克是比较坚强,他的稳重和成熟使他能够完全独当一面,可是──坚强并不是错,不能因为他坚强就让他承受不公正的命运,你说是吗?”
第十一章 危急 遭遇流产
第二天,中午的太阳正当头,暖洋洋的光芒照射到海面上,微风吹拂,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而在海底,莎拉仰着头透过蓝色的穹顶遥望水面,几乎是急不可耐地等到了这一刻。
当穹顶的最后一块玻璃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夺目光彩时,莎拉心跳加速起来,德纳斯走上前拥抱她,把装有乌龟鳞甲和紫风魔杖的行囊背在她的肩膀上。他把自己折腾了一整夜,脸色糟糕极了,眼睛肿成了核桃,肩膀显得愈加耷拉了。
莎拉也拥抱了他,拍着他僵硬的背颈,低声向他道谢。
“你要离开我了?我又成了孤单的了,再也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噢!如果可以……”德纳斯轻声说。
“我也希望我可以,德纳斯,但是我不能,我必须走了。”莎拉回答,“打起精神来,我的朋友!照我说的,勇敢乐观地生活,像你的名字那样,以坚韧和努力抵御你所遇到的任何困难吧,你能做得到的。”
“不,失掉你,我不认为我还能做得到。”
“我将永远视你为朋友,德纳斯,如果你能战胜自己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会来看望你,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莎拉一面挥手告别,一面转身想踏进通向地面的结界通道。
德纳斯不舍地拽着她,把金色的脑袋埋在她脖子和肩膀之间,眼睛悲伤地凝视着眼前毫无意义的一点,嘴里喃喃说:“我们会再见的……莎拉小姐。”然后用力推开她,逃命似地跑开,一直摇摇晃晃走到转角消失不见了。
莎拉回到地面,闻到树林里清新的空气,迎接温暖的阳光,听到风吹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又给她前所未有的全新感受,这使她情不自禁快活地大喊一声:“哇呜!我回来啦!”
她打开包裹,把鳞甲小心地藏到衣服口袋里,再取出她重要的魔杖。正想把包裹扔掉时,一个闪亮的东西掉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条可爱的链子,中间系有一块红色的金属片,闪闪发亮的正是它。莎拉拾起来仔细端详,金属片上用极细的金丝,描绘出了树林里道路的地图,而在结界入口出的位置,镶上了一颗漂亮的宝石。
“原来──他所说的‘我们会再见’,是这个意思啊!他怕我再去海底时会忘记通道,便给了我这个地图,真是个细心的人呀!”莎拉微笑着把它挂在脖子上,想像德纳斯连夜做出这条项链的模样,心里便感动不已。
“好了!我再磨磨蹭蹭的,就会坏了大事了!上路吧,我也要坚强起来,正如我对德纳斯说过的,勇敢地迎接一切困难,我能做到的!”下定决心的莎拉握紧拳头。阳光洒下来,一瞬间使她看到,眼前的道路仿佛充满了光明。
―――“露易丝酒馆的老板路易,几天前被人杀害了!”
“临死前,一直叫唤着一个名字──莎拉小姐!”
一到奎斯特,莎拉便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犹如当头一棒,敲得她头晕目眩。“这是怎么回事?能详细告诉我吗?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拖住一位穿戴朴素的老太太──她正滔滔不绝地向过路人描述当时的情形,一边还添油加醋,唾沫飞溅,当然事实原本也是她听说来的──莎拉便央求她把知道的全都告诉她,脸上写满担忧的神色。
“这事说来真令人伤心,小姐,”老太太摇摇头说,“路易先生的好品行,你都是知道的吧?他在露易丝酒馆干了十多年了,这儿的人几乎都是他的朋友。”
“是的,热情直率的先生,很难想像他会得罪什么人。”莎拉回答。
“这样的老好人却突然死了,大伙都替他难过呢。听守卫队队长阿米迪埃先生说,路易先生是被施了古怪的黑魔法而死的,噢!我恨黑魔导士!想当年,玄诺尔莱斯雪山上的那场战役……”
“等等!亲爱的太太,先别说当年的事了,接着讲路易先生死时的情形吧,是什么样的人施加了黑魔法,又和那个莎拉小姐有什么关系?”
“那个黑魔导士,据说是个穿着斗篷的怪家伙,缠着路易先生说了很久的话,却什么都没点,连一个铜币都没付出──噢,当时我可不在场,你是知道的,夜晚的酒馆对我们上年纪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个好地方──哎,我说到哪儿了?对了,那个古怪的黑魔导士和路易先生说着话,他的声音很低,路易却大声极了,因此酒馆里的众人只听到路易一个人的声音,还有一个反复被提起的名字──”
“莎拉……吗?”
“是的。”老太太掐着嗓子不断翻眼皮,绘声绘色地表演,“听着,他这样叫:莎拉小姐……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富有神奇色彩的名字呢,也许上天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噢,我看到她带着数不胜数的天使过来了,一个聒噪的疯子,坏脾气的倒霉鬼……”
“得了!得啦!老太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她的丈夫蹒跚着走过来,责怪她多嘴。
“我可没胡说,这都是莫尔斯太太告诉我的。”
“那么就是她在胡说了!我见到的可完全不一样呢!”
莎拉又转向那个皱着眉头的老先生,向他询问。他回答说:“那是一个年轻人!没错,我看得清清楚楚!穿着白色和黑色相间衣服的青年,身材高瘦,黑色的短发,长得十分俊俏,夜妖精那两姐妹看中了他,还打算勾搭上他呢──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杀人凶手!在结账的时候,不动声色就把老路易给杀了,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逃之夭夭啦!唉,可怜的路易!”
老夫妇抱怨着离开后,莎拉陷入一种焦急的沉思中,她心想:“我简直被搞糊涂了,究竟哪个人说的才是真相呢?又或者,都不是真相?我宁可相信老太太说的呢,因为后者所描述的很有可能是萨克,而萨克是绝对不可能施放黑魔法的!不过现在,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老太太说的黑魔导士,毫无疑问就是狠毒的墨王了!在杀害了沓泊里的贤者和矮人之后,又对奎斯特的酒馆老板下了毒手!噢,一个淌着黑血的邪恶灵魂,怀着不为人知的企图,接二连三地草菅人命,多么可耻啊,令人无法饶恕的罪恶!”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吗?”想到这里,一阵寒颤向莎拉袭来,她回想路易老板临死前的呼唤,“莎拉小姐”,便像有什么在啃噬她的心脏似的,让她恐惧不已,“路易先生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几乎不认识我呢,也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矮人村庄的人们也一样,和我没有半点瓜葛──但都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难道说……只要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会惨遭不幸吗?噢!天哪,如果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那么我……我才是那个不可饶恕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