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轻言誓年华》第48/53页


“习惯了,”我回答:“打娘胎里就没有戴手套的基因,本来就老是忘记不过我有一双我母亲留给我的手套,在初一的时候被继母的儿子和我吵架的时候扔到火里面烧掉了,那以后彻底就记不起这东西了。”
伴随着鞋子踩在厚重的积雪上那种“吱呀吱呀――”的声音,停在不远处,他说:“这种天气还出来哦,不冷吗?”
――没有退路,一切都回不去了。
顾小西常常看着我忧心忡忡,我已经懒到不愿意再和她解释什么,而她也不多问,她会在我安静下来的时候,因为异乎寻常地安静下来,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他说:“我弟弟很喜欢下雪天,小时候,每次下雪了他第一个发现都会大叫大嚷让我们都知道。我们经常一起打雪仗他总是输,但是还总是要和我打,我只好让着他一点。他那时候也很喜欢堆雪人,每一次堆完雪人,手都冻得通红,因为他总是不带手套呵呵。”
“我怎么不怕,”他笑起来:“我已经和别人说过我和你只是玩玩,现在在这L大里面,你已经臭名远扬,我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你。”
我站在再度飘起的雪花中,安静地想,袁晨彬现在在哪里,又过的好不好呢?
我“哦”了一声,说:“我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过来么,我又没有包场。”
或者,“和你说,我可不像袁晨彬那么好糊弄,要是你敢啊,呵呵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哦!”
可是,多好,还有时间,还有每一个白昼和每一个黑夜告诉我,虚度了的年华就像承载着我悲伤的一辆列车,它在渐行渐远――只是,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灵魂总是蜷缩在某个器官或者肢体的末端,不愿意回应我,我猜是因为怕冷,我坐在篮球场的看台上,搓搓双手,已经麻木了。
“可是我弟弟今年看不到雪了吧”他叹息着。
“哦”我发现自己在忍不住说话:“我听说犯人在放风的时候,是可以在室外的。”
想起了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米兰昆德拉说过的“永劫回归”。我想我是不是也正在被钉在这么一个十字架上,那些痛苦的回忆纠缠着我,就像永远不会完结的劫难,它们蔓藤一样缠绕我的身体,限制了我的活动,它们让我无法前行
而这个时候,我才往往觉得安宁了,一点儿要流泪的**也没有,四下一片寂静,和我心中那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在起着某种共鸣,铺天盖地的荒芜在我的灵魂深处拓展出大片大片了无一物的风景。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的选择对或者不对,只有一个事实摆在我眼前。
一片雪花飘落在我的掌心,慢慢融化了,我的手有些僵硬,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晕出一片朦胧,一个身影在这片朦胧中出现。
于是我也不再大声呼喊,我轻轻地说,求你了,让我醒过来吧。
不远处有几个人走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说:“有人来了。”
他没有动,专注地盯着我看,过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你这时候应该哭着,喊着说都是我害的才对,你不哭吗?”
而在这对我来说略显漫长的几周里面,我已经没功夫理会这些八卦和他人的目光了,我很忙。
“会生冻疮的。”他说。
他说:“那些人会看见我和你在一起的。”“是吗?”他挑了挑眉毛,说:“那我下次去看他的时候,要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这样的雪,西安好几年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了。”隆间柔来。
我忙在――
萧海终于如他所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那么一些人,就真的像是如愿蒸发了。
我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然后沉默着看雪。
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
我摇摇头:“体质原因吧,从来没有生过那东西。”
“你怎么不戴手套,天气这么冷。”他突然看着我说。
我用嘴在手上哈气,说:“听说这个冬天会比往年冷一些,以后应该还会下雪的。”
说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也追不上他,我扯着嗓子呼喊他,可是他就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他走得很快,那背影越来越遥远――奇怪的是,虽然是在梦里面,但那种揪心,合着嗓子的疼痛,真实到让我难过得要死。
他站在雪中轻轻地笑,眼神沉湎在往事里面,说:“我不是个好哥哥,没能一直关照着他,所以他才越来越不懂事。”
这个冬季还是来了,我后知后觉地在第一场雪后的篮球场发现,我和顾小西的另外一个乐趣――吐槽那些情侣,也被剥夺了,不少情侣总是会在看见我的时候小声议论起来。
我又摊开手掌接雪花:“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还是很快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少了和顾小西一起看八卦的乐趣,因为打开以后总是会看到有人在说我如何如何和几个男人纠缠。在传闻中,我就像个不守妇道还恰巧左右逢源的妖娆女子,这让我每次看到镜子里面平凡而略显憔悴的面孔,总觉得太对不起这些传闻。
我买来安定,每天按量服用。在昏昏沉沉的时候总会梦见袁晨彬站在我面前,他看着我,一脸哀伤,然后他转身离开,我努力去追他,可是怎么也追不到。
“那你就不认识我吧。”我合起手掌,雪花融化在手心的凉意从掌纹里面肆意流窜。
白气已经散开了,一米开外站着萧海,他抬头看着天空,继续说:“今年的雪下的好早。”
类似于,“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就像林嘉绮那样,在外面还有别的男人?”
在梦里,我明明白白,这是个梦,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即使是在梦里,我想要好好看看他,可是后来我还是对那疼痛做了妥协。我伸出手,摸到在我和他之间存在着的,看不见的一堵墙,我蹲下去,我知道我再也追不上他了。
半个多月后,我总算可以像这样,享受一下天台的凉风了,我努力把思绪稀释在这些风里面,恍恍惚惚的时候,会想起家乡,想起容颜慢慢模糊起来的妈妈。
“你没营养的偶像剧看太多了,”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如果在你面前哭,我就不是林嘉绮了,反正我已经配合过你了,现在也没必要为了让你好过一些就像个怨妇一样地哭叫。”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林嘉绮,”他摇摇头说:“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意思。”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继续接那些落下来的雪花,做了个深呼吸,那些冰凉的空气涌进身体的一刻,我也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漠
在谣言和各种非议中生存下来的要点一,是冷漠。
因为冷漠,才能对那些不屑的目光视而不见,对那些难听的话语充耳不闻,每当听见这样的感叹――
“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继续留在这个校园里面呢!”
某天我见到了袁晨彬,他一个人走在主教学楼C座后面的喷泉边上,我就站在对面,彼时我正专注地看着那一潭水,冬天学校是不会开喷泉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池子边上,看着一池子黑压压的水,四顾茫然。听个园充。
那张照片我有印象,当时我穿上了袁晨彬买给我的旗袍,感觉连走路都绷着迈不开脚步,于是我对那件衣服无比恼怒,袁晨彬按下快门的时候,我正在不耐烦地扯下摆。
我和袁晨彬曾经一次路过的时候谈起这水里面的鱼。我和他都表示很困惑,为什么在夏天这里面有那么多鱼,到了冬天就全都离奇地消失了,也从不见有什么工作人员把它们打捞出来,结果天气一转冷,池水中愣是连一条鱼的尸体也找不到,太灵异了。
醒过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原样,该多好。
“嘉绮你别这样行吗?不就一张照片吗?”她已经开始啜泣了,“回头我求求袁晨彬,把电子版的要过来咱们自己洗出来还不行吗,你想要几张我给你洗几张求你了,嘉绮,出来吧。”
我愣了一下,努力反应:“什么照片?”
我回头看一看,那个女孩儿小心地把面包掰碎了,小心地洒在水里面,一脸的温柔可人。
――那上面有袁晨彬买给我的衣服,穿在我身上。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中间隔着一个水池的距离,大约有几十米,因此我并看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有一阵风迎面吹过来,什么东西被吹进眼睛了,我不得不闭上双眼,使劲揉揉眼睛。
我说不是。
我转过头就可以看见他的背影正在渐行渐远,我突然觉得我之前做的那个梦,一定就是个预知梦,不然我不会搞不清楚这一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在心底对自己说,醒过来吧。
没有人会站在原地,停滞不前的。
等到我的视线再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种寒冷渗入骨髓,很长一段时间我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我不知道分手这件事是梦,还是我们在一起过这件事本来就是梦,可是这种寒冷让我格外清醒地认识到,这就是属于我的事实。
池子边的路灯明显是坏掉了,到现在也没有亮起来,我想,如果那是我的照片,这可就太讽刺了,我曾经用果粒奶优毁了慕华芩的照片,结果现在我自己那张在袁晨彬手中的照片居然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毁在这肮脏的水池里面。
“就是你那次穿了那个青花瓷图案的旗袍,我说看起来太瘦了不好看,然后袁晨彬不是给你拍了一张吗?洗出来的照片我记得你自己收起来了,我就是来问一下,你是收起来了吧?”她着急地说:“因为那张照片确实有点儿像,就是天色暗了看不太清楚,我也是路过,听见有人说才顺便瞟了一眼。”
我窘迫地看着照片,说:“总不能让这姑娘就被这脏水泡一夜吧。”
有时候我会觉得,有些事情一定是冥冥之中老天早有安排,我固执地相信因果,而老天也坚持不懈地在向我证明这一点,在不久后的一天,一个离奇到难以置信的巧合发生了。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才抬起头,一到冬天学院的清洁工一定是懒得再收拾这池子,水好久也没有换过,已经变得脏兮兮,上面还零星地漂浮着一些垃圾,这让我没有了回忆的心情,目光移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池子对面的袁晨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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