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第320/451页


伊德尔道:“不必休养。”
“阿爹……”
伊德尔抬手阻住了布日古德的话,淡淡的道:“我们能看出来的伎俩,虎贲军不会看不出来。从探子报回来的消息看,管平波很重火器。潭州不独有她的火药库,还是她的金矿。如今损失殆尽,她与窦向东必然翻脸。故,我们大可趁窦向东后方不稳,痛打落水狗!你小舅在海右郡,与窦家的地盘接壤。叫他去打。打下来了,应天的钱财女人都归他,我分文不要。他会愿意的。顺便,分别联络管平波与孔彰。汉人如此奸猾,孔彰忍不了。至于管平波肯不肯合作,另当别论。”
布日古德怔了怔,有些迟疑的应了声是。
伊德尔没理会布日古德,他阴狠的笑着:“我要用草原的铁蹄告诉他们:阴谋诡计,在屠刀面前,什么都不是!”

第222章 吓死
第19章 吓死

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明亮的天光照进室内。熟悉的人背光而来, 屋内所有人起立, 齐齐行了个军礼。管平波大踏步的走到位置上, 立定、回礼、落座。这是管平波受伤以后, 第一次主持会议。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 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管平波眼神平静的扫过每个人的脸,而后从容道:“太初三年延迟的总结,现在开始。夏文书, 把文件发下去。”
夏文启起身,在每个人的桌面上放了薄薄的几页纸, 上面赫然写的是“虎贲军第七次编制调整方案”。韦高义怔了怔, 他以为至少会先说潭州战事。有些担忧的看了管平波一眼,还没缓过来么?
管平波失血过多, 气色谈不上好。她脸上没太多表情, 只道:“你们先看看。如有异议,即刻提出。”
李玉娇率先翻开封皮, 快速扫过。待看见稽查司从镇抚部迁出, 独立为稽查部时,立时生出了近似“三十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触。陆观颐并未慢待过她, 然她多年积累, 也确实不想再屈居于人下。稽查性质极为特殊,但有丝毫掣肘, 便难办事。如今彻底与镇抚分离,她可名正言顺的只听从管平波的指令, 再好不过。
再往下看,为军营编制调整。虎贲军三郡,长官为定远将军;每郡三分,由参将镇守。前飞水游击韦高义、前夜不收总队队长王海龙、前高山骑兵营游击李恩会分别出任岭东、岭西、苍梧之定远将军。石茂勋、李乐安、杨文石则分别出任苍梧郡湘北、湘中、湘南参将,岭东岭西两郡亦分别设三位参将。夜不收亦分为总队与分队。总队长张金培,级别与参将同;分队长级别与游击同;队员级别与千总同。以及前石竹知事方坚,前丽州知事白莲,分别调回中枢。
孔彰升任车骑将军兼参谋部长,着组建车营。余者岗位编制只有略微调整,不便赘述。李玉娇合上册子,抬头问管平波:“将军的级别呢?按新政所述,营中车骑将军一人,定远将军三人,参将九人,即军中十四人可称为将军,您级别不明,恐易混淆。”
孔彰道:“不若以帅称之?”
管平波笑笑:“太狂妄了,日常称呼不变,职级为上将军吧。”
天下烽烟四起时,动辄元帅大王乱飞,偏生管平波对称谓压的极狠,恨不得低调再低调。早年将军就很不值钱,当年孔彰南下剿匪,没捞着个总兵官,只挂了将军印,众人都道朝廷昏聩。到了虎贲军中,能混个参将,都不知得熬多少年。石茂勋自不必提,李乐安与杨文石等,哪个不是老虎营时期就跟着混的?若非早年一穷二白,多半依靠肉搏,死伤惨重,像李乐安这等小辈,只怕连参将都摸不着。众人不免有些委屈,就有石茂勋道:“将军太自谦了。”
管平波淡淡的道:“汉地十八郡,我们唯有其三,远不到舍下谦虚的时候。”
石茂勋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陆观颐正色道:“昔年将军仅为窦家侍妾,烈烈虎旗下,谁敢小瞧了她?赵猛倒是打着宋宗室后裔,实力不足,照例惨死在铁蹄下。便是楚朝的那位圣上,若非姜戎于京师称帝,亦不愿早早登基。如今礼乐崩坏,想做什么都随诸君心愿。你就是封自己为玉皇大帝,也无人有空来砍你的头。然,是否名至实归,各自心中皆有尺度。我们的路还很长,元帅也好,上将军也罢,皆非虎贲军最终的目的。那么,只消能明辨级别,怎么称呼又有什么所谓?”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没了言语,厅内稍稍安静了一会,孔彰开口道:“将军,车营是什么?”
管平波道:“以步制骑,用血肉之躯是难以抵挡的。故我整理出车、骑、人相互配合的一套阵法,将来用以抵御姜戎。打仗与行医类似,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窦家在前,可我们没有半分防备,潭州就是下场。此事劳孔将军费心。”
提起潭州,众人皆是一凛。管平波垂下眼睑,有些艰难的道:“潭州战况详情,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有窦家算计之故,亦有我与谭将军不查之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今日以后,你们将各奔东西。交通不便,不知何年能再见面。望诸位谨记潭州教训,勇武与心细并存。”说着苦笑,难得露出些许脆弱道,“事不过三,我可再不想承受全军覆没之痛了。”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北矿营与潭州,一个是军事中枢,一个是经济枢纽,二者共同构建了虎贲军的基石。而管平波与谭元洲,则互为犄角、互相扶持。如今虎贲军上层的半壁江山灰飞烟灭,且不提眼下的损失,将来的战略上亦有了巨大的豁口――虎贲军从建设之初,就是打算用先进的火器对抗北方骑兵的。现火药库存十去其七,他们如何再攒出那多火药来?药“一硝二磺三木炭”,一硝三炭好说,木炭随时都有,芒硝则是各地皆产,唯有硫磺,产量极其稀少,从陈朝时便多从琉球进口。虎贲军虽打下了岭东,有了出海口,海运却还没摸着边。想到此处,新任的岭东定远将军韦高义顿时觉得泰山压顶。
突然,一直没开口的李恩会问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窦家?”
管平波实话实说:“我没想好。”
众人愕然。
管平波道:“此时与窦家翻脸,是叫姜戎渔翁得利;继续合作,不说我自己,想必诸位也是心下难平。今日开会主要是为了宣讲、讨论编制,既李将军提了窦家事,那便一起商议吧。”
孔彰道:“静观其变为上。”
韦高义郁闷的道:“太憋屈!”
管平波无奈的看了韦高义一眼,幸而李乐安在潭州赈灾,未曾参与会议,不然不定能炸成什么模样。然她是真的有所犹疑。横亘北方的,但凡不是异族,她都不会如此纠结。
陆观颐道:“二哥总是无辜的。”
众人愣了愣,才想起陆观颐说的二哥是窦宏朗。彼此对望,心中皆闪过疑虑,窦宏朗现就在应天,他真的一无所知么?可在座的至少是中级将领,在管平波十年如一日的唠叨下,自是知道打击面越大越难凝聚人心。甘临发的檄文,也只针对窦向东。跟窦家全面撕破脸是不明智的,只求逼退窦向东,倒是胜算更大些,也比较好与寻常的战兵解释。
管平波笑了笑,把话题引回正轨:“人员调整上,诸位有异议么?”
人事调度从来敏感,管平波正心情不好,又没什么太大的意外,众人齐齐摇头。管平波不想讨论窦家事,直接跳过,起身在黑板上用白垩开始画车营的构造与设想。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加入了布阵的讨论。
雁州城内,窦元福搂着两个美人,惬意的喝着酒。多年来,虎贲军逐步蚕食雁州,待他惊觉不对时,已无法离开。父亲在应天称帝,却迟迟不立太子,如果说他没有困于雁州,大概会心生期冀。然而他在管平波的眼皮底下,父亲再如此做,那便是……
窦元福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从咽喉滑入胃里,有种别样的爽快,想来这便是酒的妙处了。从十几天前开始,雁州城内的气氛陡然变的肃杀。窦元福被软禁于此,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有时候不免想,没有一时冲动跑来雁州,又会怎样?可惜时光不会重来,他只能在油锅里煎熬,在生的希望与死的绝望中不住的徘徊。
醉酒入梦,醒来时身边的两个美人已不见了踪影。窦元福从床上爬起,不知为何,心接连的漏跳了几拍,随即见到了缓缓走来的张金培。张金培的脚步极轻,窦元福却在没来由的恐惧下,听的格外分明。软底布鞋踩在石砖上的声响,好似巨大的能震伤他的肺腑。待到张金培走到跟前,窦元福已是汗流浃背。
两个男人对望,窦元福吞咽着口水,张金培环抱双手,轻松的靠在了墙上,笑了笑,开口道:“窦正豪、窦高明、窦敬文都已上路,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窦元福猛的抬头,宿醉的晕眩让他瞬间就忘记了张金培的话,茫然的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金培继续道:“你老子不要你了。”
窦元福懵懵懂懂,张金培眼中恨意顷刻间化作烈火,熊熊燃烧。差一点点,虎贲军的主将,就死在了窦家的阴谋下!管平波为了田威那死无对证的承诺,照拂了他整整十二年。他以为他能看着谭元洲与管平波共接连理、共治天下!谁料他看见的是管平波重伤,是谭元洲的亡魂。这一切,皆拜窦家所赐!
张金培猛的抽出苗刀,抵在了窦元福脖颈处:“我们苗家汉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总有一日,我会屠尽你们姓窦的全家!你且先行一步!”
窦元福终于听懂了张金培的话,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刀锋一点点逼近,窦元福的瞳孔骤然紧缩!随即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彻底断掉了……
窦元福僵直的倒下,脖子撞在了张金培的刀锋上,割出了半寸深的口子,却不见鲜血飞溅。张金培方知他竟就这么活活吓死了。
回过神来的张金培大笑三声,挥刀砍下头颅,拎在手上,出门吩咐随从通知北矿营,然后跨上马,往巴州方向飞驰而去。他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不知窦向东看到被石灰腌制好的“儿孙满堂”是何表情呢?可惜不能亲见,真是太遗憾了。

第223章 教导
第20章 教导

浑浑噩噩的张明蕙被甘临送上了东去的船,随行的是她夫婿与儿孙的人头。她所有的血脉, 仅剩窦正豪的长女, 战战兢兢的依偎在她与沈秋荣之间。窦高明之妻肖慧琴亦是哭干了眼泪, 她大嫂还能剩个女儿, 而她的女儿却是因惊吓过度夭折。她木然的看着窗外涛涛江水, 心如死灰。
二房与三房未受牵连,管平波既不惧窦家的翻脸,便懒得扣住家眷做人质, 统统扫地出门。巴州战败的消息早沿着长江送至应天,窦向东坐在文德殿, 怔怔的出神。丧钟在宫廷里回荡, 窦朝峰终是没争过天,撒手人寰。窦向东浑浊的眼睛看向敲钟的方向, 长房血脉断绝、死无全尸, 待到迎回尸首那日,又该如何敲钟?
雷厉风行的管平波没让他等多久, 二月初四, 张明蕙的船队抵达了应天。窦元福祖孙三代六个人头,齐齐整整的装在木盒子里。石灰腌制过的人头, 泛着令人作呕的青白。窦向东的手指在重孙稚嫩且僵直的脸上划过, 登时老泪纵横。他不曾想到,管平波竟命硬至此!在他与姜戎的两方夹击下, 还能逃出生天。眼睛掠过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孙子们,嘴里泛起阵阵苦意。活着的孩子, 能逃得过不共戴天之仇么?这一场豪赌,就输的如此干干净净么?
窦崇成浑身僵直的与妻子贺兰槐对望,劫后余生留下的是无止尽的后怕,如果管平波再狠一点点,窦家就会只剩下甘临姐弟,便是窦家把管平波恨之入骨,她也做定了皇太后。窦崇成不知管平波为何放过他的孩子,总归他们一家算是暂时逃出了生天。余光瞥向神色复杂的窦宏朗,有管平波在前,打死窦崇成也再不敢肖想那看似咫尺之遥的皇位。悄悄握住贺兰槐与候翠羽的手,心里彻彻底底的给他二嫂跪了。
良久,窦向东平复了情绪,命人把儿孙收敛。管平波最后还恶心了他一把,人头送了回来,尸首却故意沉入了长江。可他便是将来能把管平波千刀万剐,也绝不可能牵连到她女儿头上。那是自家的亲孙女。窦向东闭了闭眼,缓缓道:“都散了吧,宏朗留下。”
气氛如此压抑,无人敢多说多做,皆默默的退出了文德殿。文德殿乃楚朝皇宫正殿,宽阔而恢弘,除了朝会,窦向东很少在此处理公务。他沉默的抬脚进了侧殿,窦宏朗静静跟上,加快两步,搀住了身形不稳的窦向东。
窦向东颓然的坐在窗边的圈椅上,阳光斜斜的从窗外照入,光斑落了他满脸。窦宏朗有些惊奇的发现,短短的半日,窦向东似苍老了十岁。他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记忆中的容光焕发再不见半点踪影。
窦元福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想到此处,窦宏朗心里越发五味陈杂,他同情丧子之痛的老父,亦愤恨偏心的老父;他惊悚于管平波的狠戾,又庆幸管平波直接把他送上皇位的果决。窦向东终于不得不选他做继承人,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重如千钧。
窦向东起于微末,幼年纵然不至于穷困,但在船上风里来雨里去,也不十分讲究。做了皇帝,并没抹掉他身为水匪的痕迹。他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又拿手抹了把脸,才从肿痛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坐吧。”
窦宏朗随意捡了个圈椅,依言坐下。
窦向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沙哑着嗓子道:“昔年,你依靠泼辣的亲娘与强悍的堂客,有了与元福分庭抗礼的能耐。”
窦宏朗抿了抿嘴,没说话。
窦向东没来由的笑了笑,笑容里却包含了说不尽的苦涩:“我知道,你的野心,是你哥哥逼出来的。打生下来,你便喜好吃喝玩乐,我们家的家底,供你浪荡到下辈子都够了。你哥哥心眼太小,容不下你,才致使我左右为难。”窦向东顿了顿,眼神蓦地犀利,盯着窦宏朗道,“但,你不要以为我迟迟不立太子,仅仅是因为偏爱!”
窦宏朗抬起头,平静的回视着父亲,道:“那是为了什么?”
窦向东道:“没有元福的狭隘,你不会生出野心。可即使元福心胸宽广、孝悌友爱,管平波依旧会踩着窦家的尸体,直飞九霄!她杀窦元福,不是为你铺路,而是为她自己。”
“文治武功,她在我之上。若她是男人,你是她元配,倒可混个皇后当当。可她不是,”窦向东阴测测的道,“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窦宏朗愕然!
窦向东深吸一口气,语气缓慢的道:“我还有两个儿子。崇成不占嫡、不占长,资质比你好的有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传位于他。事到如今,我们父子再无隔阂,我不必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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