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第321/451页


窦宏朗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想了半日,脱口问道:“谭元洲不是已经死了么?”
窦向东:“……”
窦宏朗看着窦向东越发疲倦的神情,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心里飞快的回想虎贲军的情况,顿时觉得凭自己的年岁,虎贲军内哪哪都是劲敌。孔彰是异族,却是长相出众;韦高义几个弟子,并不比管平波小几岁;还有张金培等精壮,纵然比不得谭元洲,但不得不承认,比他是强上许多。那女人,最恨手无缚鸡之力……窦宏朗心里砰砰乱跳,该把管平波接来应天么?她又肯干么?
窦向东揉着眉心,也罢,只要有所怀疑与防备便是。管平波想做女皇毕竟只是他的猜测,说出来太匪夷所思,反倒叫这蠢儿子生了逆反之心。于是又换了个角度道:“再有,咸临虽不在我们身边长大,然我时时令人盯着,他可真比你小时候还懒散。你觉着他能扭过来做太子么?”
窦宏朗又是一怔。
窦向东苦笑:“到那时,你便知我素日之为难了。”
不用到那时,窦宏朗现就觉得为难了!窦怀望是长子,又在他身边长大,自然感情深厚;而咸临不独与他生疏,最要命的是生的肖似生母。窦宏朗只消看见他那张脸,便能联想到肖金桃的死因,生出无数的膈应。然而,咸临是管平波之子……窦怀望则连窦元福都不如。当年正经八百的妾是管平波,胡三娘至多算通房。
果真斗起来,咬死是奸生子都是可以的,毕竟当年他没有纳妾的资格。都是通房生的,嫡母抚育的自是要高贵三分,何况这个嫡母,比他亲娘肖金桃要彪悍百倍。窦向东当年为斩他臂膀,软禁肖金桃,但如今,他软禁的了管平波么?肖金桃再厉害,不过内宅妇人,可管平波在军中威望,仅次于窦向东。窦宏朗脸色发青,额上渗出了冷汗,家业果真交到玩物丧志的咸临手中,当真要亡国!
窦向东叹了口气:“我已是风中残烛的年纪,不定什么时候就蹬腿去了。姜戎狼子野心,我无法给你留下个太平安逸的家业。还有你那堂客,凭你是制不住她的。”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匣子道,“她嫁进家门十几年,我们曾合作无间过。故而她有些把柄落在我手中,关键时刻,或能给她致命一击。如若你实在不敌,便休动小聪明,尽量扶咸临上位,否则怀望也只有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就算嚣张如吕后,也比她自己做了女皇强。
窦宏朗倏地认识到,他无所不能的父亲即将倒下,获得皇位的喜悦很快被无尽的恐慌淹没。但窦向东没有安抚他,而是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道:“江南世家盘根错节。我们根基未稳,他们手无利刃,唯有彼此合作。联姻,是最便捷的手段。江南世家以林家为首,故我将其家主林望舒请做首辅。其次顾家亦是名满天下,不过顾士章为人狷介,只好放他去都察院当个左都御史,勉强算制衡。
此外吴郑钱孙等亦不可小觑。你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你得学会借力打力,分而治之。你后院空虚,阿竹是再不能入宫的,除却管平波,只剩胡三娘并几个通房。你可广纳姬妾,暂给他们吃定心丸。如能生出儿子,不消你出手,他们自会打成一锅粥。
再有,怀望长成,他的正妃你细细斟酌。咸临、以及你侄子治通、和节都是十分不错的诱饵。甘临、则雅则可用来拉拢我们的旧部。诸如张和泰等要紧的武将,再不能当家奴视之,可他的确是家奴出身,我们得给他们体面。家中女孩儿甚少,你留意族中,女孩儿不涉继承,多多收养几个,不独好联姻,更好叫族人有盼头。”
窦向东说了一长串,略喘了喘,才接着道:“林望舒令人忌惮,正是宗族繁盛。我们却是叫人端了老巢,按虎贲军的制度,巴州立刻就要进行土改。窦家数代经营,必定毁于一旦。这是管平波的手段,可管平波是你的妻子,族人无处可诉的怨愤只会记在你头上。你得拢住族里有头有脸的,方能解内忧。桩桩件件,多想多虑多琢磨。这个位置不好坐,你须得万般小心。”
窦宏朗听的思绪如乱麻,只得含混的道:“我得捋一捋。”
窦向东挥挥手:“去吧,万事开头难。我还活着,总不至于叫你自家乱闯乱撞。”
窦宏朗眼眶发热:“阿爷……”
窦向东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希望他还来得及布局……
然而,令窦向东心惊胆战的是,仅在不久后的二月底,楚朝夜不收来报:“姜戎异动。”与此同时,姜戎的使者抵达了北矿营,预备将管平波与孔彰收入囊中。

第224章 远交
第21章 远交

姜戎的使者分外眼熟,正是当年来给孔彰送过东西的郭昊空。如今已是太初三年, 郭昊空等人与投降的汉臣学了不少汉家礼仪, 进得门来, 纳头便拜:“小人参见绥王妃。”
管平波扫了眼案几上的名帖, 上书鸿胪寺左少卿郭昊空的字样, 抽了抽嘴角。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上位者,对编制都尤为敏感。早年方坚刚投降时,管平波便仔仔细细的梳理过陈朝的官制。
这鸿胪寺后世的人只怕看的眼生, 其实与清朝的理藩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姜戎还是原始部族,原样照搬陈朝制度, 他们适应的了么?再有, 派了个专管“番邦”部门的人来做使者,伊德尔对官制理解的很透彻呐。管平波心中暗想:等着, 我回头就弄个理藩院出来!
管平波尚不知姜戎的目的, 犯不着为难个跑腿的。于是笑道:“郭少卿请起。”
郭昊空微微松了口气,入主中原后, 他十分不惯中原繁复的礼仪。然伊德尔做梦都想着“中原正统”, 他无法在有浓郁部族传统的时候做到一言九鼎,便只好将礼仪学到了极致, 省的北方读书人不服。如此一来, 炎朝上上下下都装模作样,似管平波这等直接叫起, 而不是随从说话的已许久不曾遇见了。
管平波却是没那多讲究,她前世是“土鳖”家的军人, 今生更是土鳖的根正苗红。陈朝那些明里暗里的规矩,过耳便忘。于是随意指了指厅中的座椅,对郭昊空一行道:“坐。”
到底不在炎朝朝中,郭昊空也不客气,从容坐下,而后一脸沉痛的道:“前日瞧见贵军谭将军的讣告,吾皇连道可惜可叹可痛。故特使小人送来奠仪,还望绥王妃节哀顺变。”
管平波毫不客气的回击道:“贵部二位将军的尸骨可寻到了?”
郭昊空摇头苦笑:“说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呐!”
管平波挑眉道:“郭少卿在旧都住了三年,叫晕染的越发有诗书风度了。”
这是明摆着讽刺郭昊空学酸腐文人说话,还学的不像。郭昊空只当耳边风,接着叹道:“将军可知,你将要大祸临头了!”
管平波微笑道:“如何说来?”
郭昊空道:“不瞒将军说,我们圣上是极欣赏将军的。将军赫赫武功,传到京都,圣上、太子并诸王公谁人不赞?可陈朝旧臣听闻,却是个个惊骇。将军可知为何?”
管平波心念微动,耐心的道:“还请少卿解惑。”
郭昊空叹息道:“一则忧功高震主,二则骂牝鸡司晨。从将军荡平岭南、坐拥三郡起,小人不曾听见过半句赞赏。陈朝理学昌盛,上上下下看不起武夫,看不起女子。”说着,忧心忡忡的望向管平波,痛心疾首的道,“将军着实委屈了!”
管平波闻弦知雅意,郭昊空是来劝降的。论起来草原游牧的确重武功,且贵族女性地位比起华夏真是高的不止一星半点。毕竟生存条件险恶,实在没资本把女人当猪养。
果然,郭昊空紧接着道:“以小人之见,那楚朝与陈朝不过一丘之貉,否则何以有潭州之劫?汉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在他们心中,其心必异的又何止异族?但凡不照他们规矩走的,皆是‘必异’,将军惊才绝艳,何苦受那等窝囊气?而吾皇心胸广阔,海纳百川。不独对旧部恩赏有加,对那起子儒生亦是客客气气,较满腹三纲五常之人胜多矣。”
管平波摇头道:“我潭州三万百姓痛哭之声未散,你我之间血海深仇。看在我们孔将军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且回吧。”
郭昊空起身拱手道:“将军!三万阴灵因何而泣,将军就未曾想过么?”
管平波冷笑:“当时绍布竟不想杀我么?”
郭昊空道:“两军对垒,自是不择手段。然我们两败俱伤,皆因有人从中挑拨。如今我们两位皇子尸骨无存,当日何等阴谋再无人知晓。可将军就不怕再来一回?贵军虽然人才济济,又有几位大将禁得起损耗?将军一生兢兢业业,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不算,还要落个不守妇道的千古骂名。将军就没有一丝不甘么?”
管平波脸色微变,很快又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我家家事,郭少卿还请慎言。”
郭昊空度其神色,心中暗喜,又添了把柴禾道:“将军恐怕还不知道,楚朝的那位练王妃将有什么封号吧?”
管平波怔了怔,练竹才被她送去了应天,哪怕落脚就有封号,姜戎的消息未免太快了些。
郭昊空忙道:“好叫将军知道,练王妃还在巴州的时候,绥王爷就想好她的封号了。正是‘楚’字!”
管平波愕然!既未公开,那便是窦宏朗私底下的交谈,姜戎怎会知道?难道姜戎的探子已深入应天宫廷?
郭昊空却当管平波震惊于练竹之封号,唉声叹气的道:“楚王妃。中原人惯会在文字上做功夫,这个封号,着实折辱了将军呐!”
管平波深深的看了郭昊空一眼,练竹的明面上的身份,是窦宏朗兼祧的长房儿媳。作为窦家“宗妇”,她封做楚王妃倒也说的过去。偏偏她是窦宏朗的元配,在窦宏朗即将成为太子时,她捞了个楚字,自己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脸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还真是窦宏朗那棒槌干的出来的事。
管平波不大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过郭昊空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从善如流的沉下了脸,冷冰冰的道:“郭少卿学富五车,岂不闻疏不间亲?我是个爽快性子,远来的客人从来热心招待。可你嘴里说三道四,欲行挑拨离间之事。看在孔将军的份上饶你不死,滚!”
郭昊空就怕管平波不生气,忙一叠声的告罪,带着随从飞快跑了。行了约有五十步远,模模糊糊听见厅中杯盏落地的哐啷声,以及几个男人说话的嗡嗡声,便有些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只要没了做皇后的指望,凭窦家背后里插的刀,管平波定要翻脸。投不投降炎朝不要紧,楚朝内讧,炎朝便有可趁之机。如若能说服她去炎朝做孔王妃,他可就能青史留名了!
原来郭昊空那年来的飞水,被人好一顿忽悠,便误会了孔彰。虽有管平波与谭元洲的传言,但郭昊空等人都觉着,俊美的孔彰更有胜算。何况现如今谭元洲都死透了,管平波更该是孔彰盘子里的菜。他们兵分两路,明面上的递名帖,光明正大的来拜见管平波。暗地里还择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去见孔彰。这厢郭昊空暂时休兵,那厢使者马明远在骑兵营外截住了孔彰。
手段还是老一套,装作行商,操着阿速卫的汉话“推销”宝石。孔彰想了想,用阿速卫的汉话直接对马明远道:“我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你有什么话直说。”
游说的话无非那三板斧,先是替孔彰回忆旧年时光;而后谈起迦南,欲引孔彰憎恶汉人;再拿出陈朝重文轻武的旧例恐吓;最后才说了两件要紧事。孔彰一言不发的听完,随口道:“我且细想想。”就把人打发走了。
虎贲军的制度里,亲卫虽与各级将领形影不离,然很少有外人知道,亲卫的编制隶属于镇抚部下的亲卫司,而非各级军官下属。换言之,孔彰的亲卫有舍命保护他的职责,却无听命于他的义务。在虎贲军内,亲卫的调度主将无法插手,故而他们真正服从的唯有管平波与陆观颐。
纵然因朝夕相对,有更倾向于主将的亲卫,可前途命门皆在管平波之手,再有倾向,也绝不会“忠心耿耿”,反倒很多时候对各级官员有监视的效果。在潘志文叛变后,亲卫甚至开始轮换。因此,孔彰说身边都是自己人,全是扯谎。马明远前脚刚走,他的几个亲卫就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随即孔彰火速上山,要求插队见管平波。
人情无处不在,众回话的人员不好拦在副将前头,纷纷避让。孔彰很快见到了管平波,开门见山的把路遇马明远的事复述了一遍。
管平波轻笑出声:“姜戎这起子混蛋太偷懒,一套说辞忽悠两个人,真不敬业。”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打发走了其它排队的人,唤上孔彰道,“陪我出去走走。”
暮春时节,寒意从大地褪去,微风拂面,漫步在院中说不出的惬意。管平波余光瞥见亲卫们远远坠在后头,料想听不见他们说话,忽的顿住脚步,笑盈盈的看向孔彰道:“方才你的话没说完,那马明远定不止说了那些。”
孔彰点头道:“是。正经说了两件事。”
管平波问:“哪两件?”
孔彰先丢了个炸雷道:“姜戎欲令贺赖乌孤攻打应天,望虎贲军配合,前后夹击,一举歼灭窦家势力。”
管平波反应极快的道:“然后封你做江南王?”
孔彰缓缓点头。
管平波眸中闪过寒光,姜戎本就是部落制,有军功者自然地盘大。这是中原王朝绝无可能许出的承诺。于孔彰而言,诱惑太大了!管平波抬头望向孔彰:“你为什么不答应?”
孔彰不知道怎么回答,亲卫听不懂阿速卫的方言,他可以隐瞒的。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可此时说大义,又显的有些假。一时间竟是僵在了当场。
管平波噗嗤笑出声,指着孔彰道:“你呀你,幸亏是武将,要是文臣,早在朝堂叫人生吞活剥了。行了,我不为难你,答不出来便答不出来。”
孔彰想了想,才道:“他们在骗我,我知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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