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第408/451页


哪知布日古德偏问道:“舅舅,你与她打过,可知道她有甚弱点?”
贺赖乌孤糟心的看了布日古德一眼,有弱点老子还能被打的那么惨?但不好在外甥面前丢了舅舅的气势,只得道:“我跟姓管的不熟,姓孔的倒是看着长大的,知道他的些许软肋。”
布日古德挑眉。
贺赖乌孤道:“管平波当了皇帝,理应守在皇宫里。则外出迎战的必为孔彰。孔彰在阿速卫长大,然他叛出我大炎,不就是因他姓孔么?隋时杨坚世代与胡人联姻,到底只认他杨家宗族,想来孔彰亦是同理。既如此,我索性抓了孔家族人为前锋。汉人讲究孝悌,我看他要不要做那不孝不悌之人。”
副将碎奚皱眉道:“他只怕都不曾去过海右郡,孔家族人与他何干?”
贺赖乌孤道:“你有所不知,汉人的那套三纲五常,很是绝妙。孔彰既要做汉人,便得守着那套规矩。他兵权在握,早晚得叫管平波卸磨杀驴,他自家心里难道没点防备?如若他胆敢屠杀亲族,到时候管平波杀他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不孝不悌,人人得以诛之,这便是汉人的规矩。”
碎奚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啊?”
草原为了保证部族的强悍,尤其忌讳幼子即位。以至于多半兄终弟及,却又导致继承次序混乱。待到雄主那辈亡故,所有的堂兄弟都自认为自己才是大汗根正苗红的继承人,常常亲族杀的天昏地暗。休说族人,便是亲兄弟互砍的都实属常见,大敌当前,孔彰岂能不顾轻重缓急?布日古德无甚兴致的道:“亦是小巧,聊胜于无吧。”
贺赖乌孤见布日古德不大认同,有些讪讪的。谁料布日古德略作沉思,又忽然道:“且慢,孔彰亲族有多少人?”
贺赖乌孤道:“有他祖母,不过不是亲生的,他老子就是庶出。伯父与姑娘倒是亲的。伯父有一大家子,我全抓着了,姑娘是陈朝完蛋的时候,带着夫婿跑回海右郡的,我顺手也逮了。”
布日古德叹道:“父皇说要善待他家,你怎地还去他家公然抓人?”
贺赖乌孤冷笑道:“我又没抓了衍圣公家。他们族老有意思的很,我略说了意思,他家倒齐齐整整的替我指路了。不然强龙难压地头蛇,光他们家的土地就占了海右郡的一成半,炸刺起来,我还真未必能捞个齐全。”
布日古德嗤笑:“昔年孔褒对友人张俭以命相护,现他们自家的族人都不管了,不知老祖宗泉下有知,会不会气诈尸了。”
贺赖乌孤不曾读过那多书,好奇的问:“孔褒和张俭是哪个?”
布日古德也只是预备入住中原时,对汉人要紧的历史囫囵吞了些许,就知道孔褒、孔融与他们的母亲争相赴死的典故,再细便讲不出来了。虽然在他看来,孔家从来地位超然,果真耍无赖,寻常人未必真的敢拿他们怎么样,无非是有恃无恐,但比出卖亲族却是强太多了。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遂布日古德道:“派人去阵前喊话,限孔彰三日内投降,迟一日杀一人,从他侄孙子开始!”
碎奚皱眉道:“有用么?”
布日古德笑的高深莫测:“聊胜于无。”
碎奚没听懂,总觉得不止字面上的意思。贺赖乌孤却是明白了,主将阵前被挟持,足以扰乱军心。他之前想的是带着那些小娃娃上战场,好叫虎贲军放不开手脚。但如若虎贲军够心狠手辣,倒容易叫他们打着帮孔彰“报仇”旗号的反扑,布日古德的手段更为老道些。姜还是老的辣啊!贺赖乌孤由衷的感叹。他虽是舅舅,却是小舅舅,年纪比布日古德小十好几岁,心里挺服气外甥的。
几人又围着舆图,再次确认了如何进攻、如何策应。顺便把姜老德说的战前动员学起来,分头鼓励骑兵,许诺美酒美人;又鼓动军奴,道是战胜后可脱离奴隶身份获得土地,若有军功,甚至可以当军官。舌灿莲花的把全军说了个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打马往应天冲去。
管平波没有像贺赖乌孤想的那样呆在城中。伊德尔很会挑时机,只要再等两年,她收拾完江南豪强,再多几倍的骑兵都不怕。奈何她初登基的时刻,又绝不想与江南妥协,兵马更是不足,此时对战是很有压力的。纵然即便战败,以她的家底,东山再起不难,但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如果她追求的仅仅是做个雄才大略的皇帝,那年仅三十岁的她真是时间充裕,再迟十几二十年统一都是历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帝王。
然,管平波并不止想做个皇帝,更想以皇帝的身份,推动华夏的科技文明发展,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基本人性,为华夏奠定真正的科技基础,而不是后世皇汉们按图索骥般强行寻出来的“伟大劳动人民智慧的杰作”。古代华夏至始至终歧视商人,所以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资本主义萌芽;至始至终歧视奇技淫巧,所以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科技沉淀。炮兵出身的拿破仑痴迷数学,造就了当年法国火炮与数学的辉煌。能一己之力扭转整个社会认知的,唯有开国帝王。
任何时候都没有十全十美。大敌当前,当有取舍。换言之,应天城可丢,但江北大营不能。管平波命张和泰带领江南大营入城守卫,依托城墙,死守总是容易的。真正的硬仗,自是虎贲军来打。
虎贲军营地外的壕沟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管平波半点不怕姜戎学了壕沟战,因为打仗打的是后勤,而游牧,从来没有过后勤。
天色渐暗,稽查部与基层军官在营地不停的穿梭,作着最后的战前准备。演完了《江城殇》的宣传司安安静静的退入了应天城,只在将兵与百姓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被虎贲军救回来的赵俊峰终是死了,而虎贲军沦陷,还有谁能来救?春夜里难得的繁星闪烁下,恐惧、仇恨、哀伤、愤怒、同情、守护与对未来的美好畅想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沉稳而内敛的士气。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侵略者在前,虎贲军为家国而战,为未来而战!

第313章 人质7月25日第二更
第110章 人质

朝阳升起, 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暮春的树木青草在阳光下绿意盎然。原该热火朝天的春季农忙被马蹄踩在泥土上的隆隆巨响取代。那连绵不绝的声响,压的人胸腔发胀, 喘不过气来。登高望远, 万里无云的剔透天空下,是人马扬起的漫天尘土。及至应天城外六十里, 姜戎方才停下脚步, 就地扎营。
区区六十里, 战马全力奔袭, 仅需两刻钟。而他们安营之所, 离江北大营更是只有四十多里。双方都是十几万的人马,这等距离,几乎可称得上比邻而居。双方的探马在草地上驰骋,尽可能的收集更多的信息。就在此时,姜戎的几十个轻骑朝着江北大营呼啸而来。江北大营屹立在应天城外被江水冲出来的沙洲上,足足二百八十亩的土地四面环水,其间工厂良田密布。横跨在长江上的浮桥有重军把手,乃不逊于应天城墙的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为首的姜戎骑兵正是碎奚, 见此地形, 心里闪过不安, 面上却不露声色, 运气大喊:“不忠不孝的狗贼孔彰,你的家眷尽在我手,限你三日内投降!否则休怪爷爷不客气!”
浮桥上端起武器戒备的虎贲军战兵怔了怔, 忽闻尖锐的哭喊声破空而来。姜戎兵竟在马后的口袋里拽出个小娃娃,隔得远,看不清男女。小娃娃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
“三叔救我!三叔救我啊!”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痛人的耳膜。
浮桥上的某个战兵飞快的跳下阁楼,往营中狂奔报信。没等他踏上岸,小娃娃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战兵本能的回头,就见方才哭喊的娃娃被长矛向天捅了个对穿。鲜血顺着长矛淅沥沥的往下,剧痛下,娃娃发不出声音,唯有手脚还在不停的抽搐。
虎贲军心中腾的蹿出火气,碎奚随手把长矛扔在地上,朗声道:“几十口子人,孔彰不着急,我们慢慢杀!”
阁楼上的小队长王飞被挑衅的额上青筋直跳,断喝一声:“放!”
已经上好弦的踏张弩咻咻飞出,碎奚却是久经沙场,反应极为灵敏,舍下小娃娃的尸体,溜之大吉。
不等人跑远,王飞喝令队员道:“范彬去看孩子,周朗去叫军医。”
二人跳下阁楼,朝两个方向狂奔。岸边鲜血晕染了土地,身上插着长矛的孩子痛苦的蜷缩成团。他的脸色发青,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孩子的脸颊布满了泪,颤声呢喃:“三叔救命……”
初为人父的范彬心痛的险些提不上气。腹部的贯穿伤,便是军医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孩子的余光看见了范彬,求生欲指使他伸出了手,却因失血过多没了力气,半途中,稚嫩的小手颓然落下。血腥味越发浓郁,范彬闭了闭眼,而后抽出佩刀,果断结束了孩子幼小而痛苦的生命。
鲜血停止了流动,范彬抱起孩子,才发现他的脸颊尤其的细嫩精致,袖口的一圈茉莉与小猫的花纹,竟是个小女孩。
消息层层传递,比范彬更快的抵达管平波跟前。管平波脸色发沉,低声道:“先把孩子带进来。”
何忠厚担忧的道:“陛下……”
太监跟老妈子差不多,管平波不用听后半截便知他要劝什么,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作为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管平波的发家史铭记于心,知道她当年怀着甘临时,亲自上阵杀敌都无事,一个女童尸首,断不至于受甚惊吓,不过是走个过场,表表忠心罢了。
不多时,范彬与孔彰前后脚的抵达主帐,孔彰就着范彬的手,在女孩子血肉模糊的脖子上扯出根丝线。丝线下面坠着个云纹白玉的小长命锁,背面有个极小的篆书写就的“沫”字。孔彰与衍圣公家血缘已经十分遥远,辈分自成一系。三点水正是他下一辈的小名偏旁。离家太久,五六岁的小辈不曾见过,然看其模样,有几分肖似大堂嫂,便知是长兄的老来女。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对范彬道了声谢,沉默的坐在了角落里。
暮春的天气不算冷,小侄女孔沫的身体尚有余温。管平波打发走了范彬,走近孔彰时,见到了他眼底泛起的红色。无论多少家仇国恨,稚子从来无辜。
管平波轻声问:“你家有多少人?”
孔彰哑声道:“我不知道。”孔彰憎恨把自己当做投名状的亲族,却至多不愿来往。冤有头债有主,祖父已丧,再多怨念,烟消云散。他把孔家当路人,终究因血缘,连累了他们。此时方知,来往与否,在外人眼里,没有区别。
管平波转头吩咐何忠厚:“去请张金培。”
孔沫慢慢变得冰凉,孔彰也冷静下来,唤来随从,命他们送孔沫去后勤讨个小棺材,好让小侄女入土为安。
管平波比较省俭,主帐并不大。她盘腿坐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才问:“没事吧?”
孔彰道:“亲生的都死了四个,不差个侄女了。”
孔彰的话很平淡,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生平最恨拿孩子做法的畜牲。有什么事冲他来,真刀真枪的干,愿赌服输,死伤不论。可布日古德一次又一次朝孩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他与布日古德原不如绍布亲厚,此时当真想对他千刀万剐!
帐外的报告声打断了孔彰无声的诅咒,张金培掀帘入账,胡乱朝管平波拱拱手,盘腿坐在了她对面,问道:“何事?”
管平波眼神扫了扫孔彰,道:“都知道了吧?”
军中消息最快当属夜不收,张金培自是知道方才营外的事故,问询乃因手头事太多,不确定管平波问哪件。待见管平波的眼色,便知是什么了。遂点点头道:“要我做什么?”
管平波道:“姜戎十几万兵马,我们可有混进去的人?”
张金培摇头:“他们是姜戎,膘肥体壮的都有数,军奴我们的人可装不像。不过他们安营扎寨,少不得要问周遭的百姓收稻草铺床,选几个瘦子装作百姓混进去便是。”
管平波道:“行,此事交给你办。明早之前,我要知道他们抓了多少人质。有可能的话,探查出营救路线。”
张金培怔了怔,十几万人中营救老弱病残,其难度可想而知。一个不好,他手下的精锐尽数折了进去,且人未必能救回来。尤其是孔家,两地消息远做不到密不透风,明知孔彰已成梁朝郡王,依旧固守家乡,不曾来投。两下里关系如何另算,至少这判断力落在乱世里就是嫌命长。
如此浅显的道理,孔彰亦心如明镜,摇头插话道:“时也命也,莫强求。”布日古德既想拿孔家威胁他,必有万全之策,去救人相当于送死。于是看向管平波道,“我不便指挥,以免扰乱军心,唯请陛下亲自坐镇。”
战争容不得半点分神与犹疑,即便孔彰心如铁石,底下的将兵军心不稳,如何打仗?布日古德用此毒计,为的正是搂草打兔子。汉人讲究孝悌友爱,一个全然不顾亲族死活的主将,又能对将兵如何呢?亲族皆困于敌军,主将是否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顾呢?与其让不安的情绪蔓延,不如交出指挥权。临阵换将乃大忌,然换成管平波,谁敢不服?
管平波没有答应,反而面容严肃的道:“我虎贲军治下几十万兵,谁没有家眷亲族?我既能在有人违纪时连坐其三族,就必要护的他三族周全。便是今日被威胁的不是你孔彰,而是区区个小兵,我也不会撒手不管。尽人事听天命,我去救了,救不了,问心无愧;可我若只算计个人得失,至百姓生死不顾,那是枉做帝王!”
一席话掷地有声,震的账内的人久久不能言语。张金培蓦地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孩子,帝王为万民之父,孩子被人绑了,谁家父母能坐视不理?哪怕禽兽如姚青山,他绑了他儿子,不也乖乖拿钱来赎么?立刻站起身道:“趁着天早,我这就派人办事。”
管平波嘱咐道:“千万小心。”
张金培应道:“知道。”说毕,风风火火的撩起帘子,大踏步走了。
孔彰听见张金培的脚步消失,才道:“我想单独与你说说话。”
管平波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道:“说吧。毡子帐篷不隔音,你不想人听见,声音放小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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