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第407/451页


何况他们即便有心,也未必踢的出来,有些是语言不通,有些则是理解力不到。训的张和泰心力交瘁,只得含混过关。好在此时主流的军队实行的还是扫地为兵,真。街头流氓打群架,双方都毫无章法。拼的是人多势众加运气。张和泰稀里糊涂折腾出来的,竟是走在了时代的前端。除了对姜戎,胜仗打的不少。似朱永彤这等老将,心里难免有些傲气。若非虎贲军的战斗力的确凶残,他们早就对管平波嘘声四起了。这帮兵痞,当真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跟在管平波身边的斐光济看的糟心不已。旁的不提,就方才,朱永彤忽然就、插嘴,连声报告都不打,搁虎贲军里头,神出鬼没的稽查司立刻能跳出来,揪了人摁在地上当众打二十军棍。在江南大营跟没事人一样,想必平时也是无组织无纪律惯了的,如何抵御姜戎铁骑?
管平波无视底下众将官精彩纷呈的微表情,只吩咐人摆上许多障碍物。障碍跑乃虎贲军日常练习之器械,江南大营照搬了过来,平时当成形式走走。此刻要摆障碍物,倒是挺麻利。不多时,校场中就摆满了鸡零狗碎的木板石头铁丝网。张和泰在管平波的眼神示意下,亲自点了一百精兵,立在旁边等待。
江南江北大营隔着长江,虎贲军得走浮桥才能过来。加上新兵集合的时间,等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远远听见了新兵蛋子跑步的号子。知道是两营比赛,孔彰特特派了稳重的游击彭景天带队,以免才入营的熊孩子们丢了他的脸。
号子由远及近,那凌乱的脚步,斐光济几乎捂脸,然再想想这几日江南大营的跑步,又觉得熊孩子们大概能赢?彭景天亦是压力山大,新兵对抗精兵,真的不会有问题么?带着新人硬着头皮跑到了场内,立定,分组报数。然后对着管平波笔直的行了个军礼:“报告将军……”
周围万千杀人的目光齐聚在彭景天身上。好在彭景天历经沙场,心态优良。在喊错称呼时,仅仅卡了一瞬,立刻装作没事人,接着道:“新兵营应道一百人,实到一百人,请指示!”
管平波暗自点头,反应够快,没坠虎贲军威名。于是命虎贲军新兵与江南大营的精兵分列两处,各选出二十名立定。而后中气十足的道:“比赛开始。第一场,接力赛。两队分别手执木棍,以跳马的姿势越过第一块石头,绕第二块石头三圈,跃过第一个木架,匍匐爬过铁丝网,跨过一二三号栅栏,绕跑四五六号栅栏,回到原地,把棒子交给下一个队友。期间执行错误的,回到原地重来。哪队率先接力完成,哪队今晚跟我吃大肥肉!我数三声,听口哨开始!”
“一、二、三!嘘——”
虎贲军的新兵以离弦之箭往前狂奔,他们出门前被叮嘱过,此行代表管平波的脸面,输了就死定了。满心想着赢,竟是没注意对手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江南大营的精兵已经完全懵逼了,方才管平波说的那一大串,他们根本没听明白,更记不住那么长。眼睁睁的看着虎贲军的新兵跟条疯狗似的又跳又绕,没多久拿着棒子回来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棒子传到第二个人手里,接力的人不是不迟疑的。对方怎么没动静?可是彭景天没喊停,他就得继续跑。就这么在一边跑着,一边愣怔着的对比中,比赛结束。因气氛太诡异,虎贲军这边居然没敢欢呼。
管平波对张和泰道:“是不是不服?”
张和泰苦笑:“陛下说笑。”
管平波对朱永彤道:“我知道你们不服,疑心他们都练过。这回换你出题,是跑是跳是绕,你随口说,我这边文书记下来,总不是我作弊了吧?”
朱永彤被管平波叫破心思,立刻胀红了脸。军人讲究血性,哪怕是恼羞成怒,也比不会怒的强。冲过去把精兵训了一顿,折回来依样画葫芦,把管平波方才出的题打乱顺序念了出来。这次江南大营总算能动了,却是第一关裁判就吹哨:“停!犯规!回原处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朱永彤气头上瞎出题的缘故,虎贲军这头也有错的,两队不停的有人犯规回原处。但两边跑动起来,明显能看到虎贲军的犯错率低了两倍不止。于是第二回 参赛的虎贲军新兵,以足足领先八个人的速度,吊打了江南大营的新兵。
实实在在的比输了,还是输给了稚气未脱的新兵,江南大营的将兵脸上都不大好看。管平波毫不留情的补刀,侧头对斐光济道:“新兵不中用,你去示范一下。”
斐光济应了声“是”,把佩刀交给同伴,飞奔入了场地。亲卫乃特特挑出来的精锐,身手好反应快,单打独斗不消说,基础的指挥能力亦要有。凡是能成为亲卫的,尤其是管平波的亲卫,只要没死,注定的平步青云。
只见斐光济轻灵矫健的越过重重障碍,步骤分毫不差。在跨前项障碍时,脑内已想好下个障碍怎么处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若非众人都亲见了朱永彤瞎编次序,在场诸位都要以为他练过成千上百遍了。待他绕回原地,脸不红气不喘,对管平波从容一礼,站到了护卫的位置上。
全场哗然!虎贲军的新兵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前辈,厉害!太厉害了!不愧是陛下的亲卫!江南大营方才比赛过的精兵们,简直目瞪口呆。他们才跑过,知道有多难。见人砍瓜切菜的溜了个来回,饶是他们混成了兵油子,脸上也有些发烧。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得不服。
管平波从来就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手。障碍接力跑虐了个血肉模糊后,又进行了报数、变阵、正步走齐步走跑步走,跳跃扑倒等项目,把江南大营轮番虐了个体无完肤。到此时,管平波才凉凉的问朱永彤道:“读书有用吗?”
朱永彤挠头道:“跟读书有什么关系?”
管平波道:“不读书的战兵,连指令都听不懂,上了战场要他们何用?我为何拉新兵来与你们比?入伍久了的,你当我有练兵秘法,这帮十六七岁的孩子,总不至于学了甚秘法吧?我的秘法简简单单,读书识字,战斗力翻几倍。你们不信,大可列阵跟虎贲军试试。”
江南大营的众将兵汗毛直立,他们不爽管平波在大战当前狠抓文化,但真要跟虎贲军打,那是万万不敢的。削的贺赖乌孤落荒而逃的步兵,谁特么敢惹。
管平波也没真的指望这点子时间能提高官兵文化素质,关键是得让他们真正理解“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概念。看着一个个在鄙视的目光下低了头的将官,管平波缓缓道:“我练兵喜欢先讲道理,丑话说在前头,叫你们心里有个底。今日的比拼,便是我讲的道理。虎贲军为何强?是不是天生就那么强?一样天生父母养,怎么他们就比你们强?无非是他们认得‘军法’两个大字。
姜戎近在眼前,当初我从贺赖乌孤手里救回来的军奴你们都见过。不想被掳去做军奴,就趁着这几日功夫,好生练习。今日我把道理讲个透彻,从明日起,再有阳奉阴违、偷奸耍滑、觉着法不责众的,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

第311章 治安7月24日第二更
第108章 治安

但凡打过仗的人, 无不期盼着言出法随。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张和泰能把几乎全文盲的江南大营训到眼下的地步,已是相当难得。他不可能随意的大开杀戒, 因为有些带头抵制的小头目死了, 新扶上来的人更不堪。闹来闹去,不过是矮子里头拔将军罢了。这是时代的限制, 非人力可强求。
古今中外的教育皆是昂贵之极的奢侈品。管平波为了诱惑读书人当兵, 实行的是退伍军人土地翻倍的制度, 且随着立下的功勋等级, 获得的土地呈几何倍数增长。换言之, 在不允许土地交易的前提下,能合法成为“地主”的唯一方式是当兵。同时,没有几代积累的底蕴,无法在考过科举的泥腿子们,唯一能当官的前提,亦是当兵。但是,入伍并不容易,光有勇武是远远不够的。随着教育的普及, 入伍的文化要求逐年提高。再是底下作弊弄鬼, 大不了成绩差点, 不识字是决计不可能的。
没有比土地与权力更大的诱惑!乡亲们正是亲眼见证了退伍军人所获得的巨大利益, 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给孩子们读书。毕竟,以现有的生产力,管平波做不到九年义务教育, 让军人的孩子免费上学,已是财政支出的极限。邬堡里的农民们,像极了后世八十年代的农村,硬生生的从嘴里抠出粮食,把全副家当砸给最有出息的孩子,期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横竖科举与平民无关,管平波此举可谓把散落在各个村落的优秀人才一网打尽。然后优秀人才再次分流,天才们被武备司、镇抚、后勤、军医瓜分,分别进行武器、思想、农具、农业、机械、医学等建设研究,余下的成为战兵,用血肉之躯挣得自己的光辉前程。
环环相扣的制度,管平波整整筹备了十四年。否则以她远超于时代的眼光与能力,何以去岁才篡权登基?她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工,争夺天下是一场豪赌,拥有足够多的筹码,才能在天命不站她的时候,“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这是她的天下,不到生命的尽头,绝不退缩!
有了虎贲军为底气,管平波练兵就变得得心应手。战场上,主将的指挥能力是最重要的。但能否执行主将的指令,靠的是基层军官。张和泰施展不开,正是因为基层军官囿于时代观念、文化水平,或主观或被动的不配合。这些基层军官,张和泰舍不得杀,管平波却无所顾忌,因为砍了这些人,她能补充更好的。
慈不掌兵,刺头与老油条的人头被一颗颗砍下,悬挂在营中,震慑全军。虎贲军抽调出来的老兵迅速填满缺口,成为了江南大营的灵魂。巨大的压力与恐惧下,人往往能迸发出巨大的潜力。在布日古德南下的最后时刻,江南大营的精神风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
虎贲军也没闲着,骑兵最大的优势是速度。枪炮的诞生没有阻住骑兵的步伐,直到战壕战成为了主流,骑兵才逐渐被淘汰。可见对于骑兵而言,战壕是多么糟心的存在。道理谁都懂,然想要挖好战壕并不容易。伟人说:“人多力量大”,但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凑在一起只能起反效果。真正有力量的,是团队协作。
虎贲军的工程兵暂未独立,依旧归在后勤。后勤部新上任的部长侯玉凤有心烧上三把火。横竖她儿子大了,不消她操心,倒叫她指使着去看管众将兵的饭食。她是膳食处混出头的,对食堂有着极强的控制力。亲自守在工地,与众官兵同甘共苦,精确无误的按照参谋部画出来的工程图飞快的施工。战壕的宽度经过了数次计算修改,既能确保自家战车架上木板就能顺利通行,又能制约敌军的战马不能跨越。顺便搞出了无数陷阱,有些地方看着平,实则是厚纸板上铺了薄土,看着没事,骑兵踩上去就得往下摔。不确定的恐惧,能大大削弱敌方的士气。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还未能占优势的虎贲军。各项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应天城内外进入了最高戒备。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大战当前,朝堂都没人敢掐架,生怕管平波一个不爽,直接叫砍了全家。但不得不说,如此紧绷的时刻,大家心里最期盼的恰恰是暴力专横的统治者。人的承压能力有限,当压力超过了临界点,绝大多数人都会自然而然的选择服从。
百姓们也被管制起来,愿意离开城内往别处投亲的早已走了,不走的实乃无处可去的。每逢打仗,城外比城内更危险,没有点家底的人,轻易不敢离开城池。何况休说战乱,便是太平盛世,出门一趟,家中便往往被盗贼洗劫一空。传统的百姓,哪怕是洪水滔天,都未必肯丢下锅碗瓢盆,有的是人愿意与家当同生共死。不过家家户户还是在到处挖坑埋要紧的东西,做两手准备。
管家人亦是刨坑大军里的一员。管奶奶张着漏风的嘴,一行哭一行骂:“剁脑壳死的,砍脑壳死的!甚么狗屎的皇帝老儿!依我看就是个贼狗攮的养汉的淫妇!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不忠不孝的屄崽子!看老天哪日收了你!你明日就死!你明日不死后日死!”
管伯娘一面挖土,一面战战兢兢的劝道:“你骂她也听不见,何苦浪费口水。”
管奶奶往儿媳脸上啐了道:“你有什么好怕的?她果真不怕天打五雷轰,就来我跟前逞威风!怕她条卵!”
管大伯把攒下的金银深深埋进土里,又仔仔细细的盖上土。他家这些年赚了些银钱,故学着邻居家,把院子里盖上石板。如今挖了坑,把石板填回原处,倒也不显。管大伯上了年纪的人,做体力活很是吃力。好容易搬了几块石板,便累的坐在地上,落下泪来。万万没想到,侄女当皇帝的日子,比她当皇后的时候还难过。近支统共只有这么些人,竟能决绝至此。他们日日盼夜夜盼,都没盼来接他们进宫避祸的人,只得与寻常百姓一般挖坑埋东西。皇帝的至亲骨肉,连个护卫都没有。反倒是窦家的小崽子,前呼后拥的,带着窦宏朗先前的老婆,大摇大摆的跑进宫了。怎怨得老太太骂人?
管家上下越想越难受,可世间的理,要讲理的人才肯听。管平波狠的能剁了丈夫自己上位当皇帝,早有龃龉的娘家人又算个甚?当年在窦家做小老婆,就敢打断嫡亲堂哥的腿,如今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管大伯不是不想修复关系,可多少年了,他们根本靠近不了管平波。管大伯用袖子擦着泪,心里委屈的不行。
凡有大乱,少不得有人浑水摸鱼打砸抢烧。管家上下正挥汗如雨,突然撞进来几个青皮,二话不说的便抢起东西来。管奶奶气的跳起,甩着刚哭出来的鼻涕,破口大骂:“含鸟猢狲!胆敢抢起皇帝家来!”
为首的青皮脸上脖子上处处刀疤,看起来尤为可怖。环手抱着粗壮的胳膊,张狂的大笑:“充甚么皇亲国戚?不过仗着是圣上的同乡招摇撞骗,圣上不好同你们计较罢了。果真是圣上家人,岂有不封赏的?姓窦的且有那多亲王郡王,你家连个屁都没有,我信你是皇亲国戚?”说毕,扬手招呼随从,“孩儿们,给我上!”
此言甚是扎心,管家上下被噎的提不上气来,一面暗恨管平波无情无义,一面又巴望着她赶紧来解救本家!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休说管平波恨不得当他们不存在,便是心里记挂,当下也不能飞来替他们打流氓。男人们只得扛着柴刀锄头护卫着财产,女人们也伸出指甲挠人,院子里乒铃乓啷打的好不热闹。管刚和管钊日日做活的力气虽大,打架却是远逊于青皮打手们。三两下变被打的满头满脸的血。青皮们到底有所顾忌,没敢下死手,只抄起棒子乱锤,把管家男丁们打的呜哇乱叫。打了小半个时辰,才把人都制服了。
三五个壮硕的青皮看着人,其余的腾出手来,把管家没藏好的物事抢了个干干净净。管奶奶尖着嗓子大骂,谁又理她来?人人都知道她家卖臭豆腐赚了钱,趁着城中混乱,青皮闲汉们好似闻着了屎味的苍蝇,争先恐后的来扫荡。几日功夫,生生被抢了七八回。管大伯最先埋在地里的装满了银钱的陶罐到底没留下,心痛的在院里嚎啕大哭。
对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战乱更为残酷。不独管家,布日古德未至,城中人丁不旺的家家遭灾户户受难。管家顶着个皇帝,青皮们至少没敢弄出人命来。寻常百姓无依无靠,当家的被打死,女眷们被蹂躏,比比皆是。方坚接到下头报来的消息时,当真是惊的冷汗直冒,他主管行政,眼皮底下出这么大事,自是他的过失。心中暗骂原先应天城里的衙门全是废物,不敢去骚扰正在练兵的管平波,火速调集人手,满城维持治安。流氓没打完,城中忽然警报大作!紧接着各城门迅速关闭。
方坚心中一凛,来了!

第312章 战前7月25日第一更
第109章 战前

梁绥定元年(炎正元五年), 三月二十四日,布日古德与贺赖乌孤联军进入吴郡,莫日根率领的骑兵因实力差距过大, 稍稍接触探底后, 果断撤回。吴郡北部历经战乱,极少数的幸存者躲入了山林, 再不敢路面。放眼望去, 千里无人烟, 说不尽的荒凉。贺赖乌孤的军奴里不少来自吴郡北部, 马蹄再次踏过家乡, 心中已是痛到麻木。旧年风貌,不能想、不敢想、不愿再想,只剩“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凄凉绝望。
吴郡地处江淮平原,水路密布。军奴们需要不停的准备过河,正给了张和顺机会。他带领水军埋伏在各个水路要道上数次截杀,生生拖住了布日古德的步伐, 让莫日根的骑兵顺利回到大本营。但联军足足十几万的兵力, 光凭张和顺难以撼动。战争终究需要消耗敌人足够多的有生力量才能取胜, 单纯的小规模冲突, 很难真正打退敌人。因此,布日古德顽强的突破水路防线,直扑应天!
不论是楚朝还是梁朝, 于应天而言皆是外来的匪类。本地文风兴盛,造就了坚如磐石的宗法。乡贤遍地、宗族势力犬牙交错,大敌当前各怀鬼胎,无法统筹,反倒自相残杀,分崩离析。梁朝接手时间太短,暂来不及与各里长族老建立联系。在林望舒等人的消极抵抗下,百姓备战能力远远不如当年的飞水县城。休说似飞水县那般全境有序撤离,光是维持治安便用尽了心力。发战争财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在急促的警报下,弱势的鳏寡孤独再次被疯狂洗劫。城墙内外皆战场,哭喊惨叫连成一片。
布日古德一气冲到了距离应天八十里外,命全军原地扎营修整。待扎好了主帐,布日古德带着副将力微、碎奚,以及贺赖乌孤并其副将涉归入帐,摊开新近画出来的舆图,讨论起了战事。
只见布日古德指着舆图道:“正中是应天城,城外有江北、江南大营。江北大营便是虎贲军所在,亦是我们此番攻打的主力。只要把江北大营拿下,余者不过是乌合之众。但,如若江北大营伫立,便是把应天城打下来,亦是危机四伏。汉人的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细细想来,很有道理。我们如今看着浩浩荡荡,实则精锐不到四万。虎贲军占据地利优势,我们想一网打尽是极难的,且求犄角之势为要。”
贺赖乌孤道:“上回我攻打应天,他们弄出来的地雷干扰甚大。次后我使人偷挖出几个送往京中,殿下可用此物训兵了不曾?”
布日古德嘴角微勾:“虎贲军确实能工巧匠颇多,那地雷最精妙之处在于簧片打火。舅舅送来样品后,父皇即刻让姜老德等人仿造,造价低廉,动静不小,但杀伤力却不足,尽是唬人的玩意。我在京中练兵时常用此物,现手下将兵已习惯那爆炸声。至于些许碎片,于军中好汉而言,轻伤都不算,不足为惧。倒是前次你说的那壕沟,乃我骑兵之大敌。我已派出探马去查看战场,只怕就要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帐外响起亲兵的声音:“殿下,勒钦求见。”
勒钦便是探马的首脑,乃布日古德麾下得意之人。布日古德忙命他进来,开门见山的道:“如何?与前几日相比,变化大么?”
勒钦行礼毕,众人才发现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不待布日古德发问,他自己先道:“探路的时候,撞上了虎贲军的探马,他们功夫好生了得,我们兄弟死伤了几个。不过大致的地形倒是探到了几分。”
看来虎贲军已有防备,布日古德沉声道:“说来听听。”
勒钦不识得字,更不会画图。纵然聪慧过人,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用语言描述江北大营外的沟壑纵横。忍不住苦笑:“不知虎贲军会甚妖法,前几日我来探,且只有数条战壕。今日再去,竟是翻了一倍,彼此串联,有些底部还埋了箭,恐怕有硬仗要打。”
布日古德冷笑:“使此般下作手段,他们不怕士气有损?”
布日古德嘴上硬罢了,谁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将兵只怕没有嫌主将太奸诈的。姜戎论心思灵巧,绝不是汉人的对手。只得强调己方优势,企图一力降十会,用实力碾压。
贺赖乌孤心下泛苦,当年他生生被虎贲军打到溃散,左右副将皆损,实在不想正面攻打应天。没吃过亏的自是觉着区区女人算个甚?真吃过亏的才知道那等阵法军纪当前,是何等的恐怖。不是他胆小怕事,实则贺赖家族也不能全折在海右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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