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再嫁》第78/85页


  “快别说那些个有的没的了,没看你家小姐都快急死了么?快说罢!”见含夏还想再评论几句,裴靖忙笑着截住她话,又瞥了瞥安晴脸色,默默拉过她手来握着。
  “是。”含夏忍着笑偷瞄了两人牵着的手一眼,清了清嗓子便说了起来。
  “原来小姐看到的人还真是沈家的那个沈娉婷,只不过她不是妾,而是万家正儿八经、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子,那位穿红衣服的才是妾。”
  “哟呵,妻妾乱序?那位万公子不还是个候补的官员?他也不怕因此误了他前程!”裴靖评论一句,看安晴恍若未觉的神色便也讪讪住了口。
  “沈家小姐过门之前,那位万公子屋里头便放了一个丫鬟,就是这位红袖夫人。因她是家生子,又机灵懂事,长得也不差,因此深得万公子爹娘的喜欢,只是碍于万公子还没有娶妻,便一直没给这位红袖夫人名分,只当是个丫鬟一般养着。”
  “据说这位红袖夫人之前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只等着新夫人进门,自己安安稳稳抬个姨娘,再为万家添丁,这辈子也便差不多了。谁知道这沈家小姐一进门,听说万公子房里头有人了,便豁出去了似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不光把这位红袖夫人要强的心性给闹出来了,也闹没了万家公子以及他爹娘回护她的一片心。”含夏说到这特地顿了顿,眼里忍不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来。
  裴靖也是兴奋万分:“后来呢?”
  “据那些个婆子说,这位红袖夫人也不是那种刻意闹腾的人,人家开始只一味忍着,还是万公子的爹娘先忍不住了。也是沈家不厚道,长房的闺女出嫁,要的聘礼比送出去的嫁妆贵了两倍不止!这不是给沈家小姐先穿了一双小鞋么?再加上沈家小姐那个不知进退的个性,被自家公婆不待见是迟早的事!”
  “我说你这妮子,今天这些闲话怎么那么多呢?”裴靖见她又要忿忿不平地评价沈小姐其人,忙又开口笑骂阻止,再次提醒道,“说正题!”
  “……是!”含夏不情不愿地答应,心里说一句,我不是怕我家小姐一时心软么!才又开口道,“后来,万公子便越来越和那位红袖夫人亲近,没多久红袖夫人就众望所归地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那个天哥儿。有这孩子撑腰,万家自然更加偏着她,也是沈家小姐志大才疏,在管家的事上被这红袖夫人明里暗里地整了好几次。她本身又是那个不讨喜不会做人的个性,又是半路来的,万家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偏着她。这样几次下来,这位沈小姐才总算是学乖了,本着拉拢人的心思去跟人称姐道妹起来。如此这般,两人关系眼看着又好了起来。可是后来……小姐您猜怎么着?”
  安晴撑着头懒懒地开口:“还能怎么着,肯定是沈娉婷又给人家下套了呗。”
  含夏兴奋地一捶手:“小姐当真是将她的那层画皮都瞧透了!――可不是么,后来这位沈小姐就在天哥儿的饭里下了药了。好在天哥儿命大,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但因为孩子还小,这回算是落下病了:夜夜惊啼,白天却总是嗜睡,现下虽然一日比一日强了,但还是比别的孩子身子差。万家上下算是把她给恨透了,索性就把她当粗使丫鬟一般使唤,对外只称是妾,实际连万家的大丫鬟都不如。”
  裴靖闻言啧啧叹道:“还真是最毒妇人心了。怎么不把她休了?――闹成这样,那位红袖夫人还肯让她近天哥儿的身?”
  “哪儿呀!她只是传个话罢了,下人防她跟防贼似的,连天哥儿的尿布都不让她碰,生怕她再使什么坏。――报官、休了她什么的,万家一开始就这样想过了。谁知沈娉婷一听哭得跟泪人似的,说愿在万家做牛做马也不背那个弃妇的名号,若是他们休了她,她就吊死在万家门口,叫他家彻底坏了名声。”
  安晴不由轻哼一声,叹道:“这都是什么烂事!”
  含夏悄悄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小姐不会一时心软,要拉沈娉婷一把吧?”
  “你当你家小姐是东郭先生?”安晴瞥她一眼,淡淡道,“下去罢,咱只当没听说过这事,你也别四处跟人说,免得什么走船的人说与了沈家知道,以他们家的那个性子,说不得还会闹到咱家来呢!”沈家现下于她就如同狗屎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轻易招惹?
  含夏笑呵呵地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裴靖待含夏走了,便一把抱住安晴往床上放,又笑着凑近她道:“就是的,咱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休管旁人家的闲事!”心中却想着,也要管得着才成,万家经了今晚这一吓,怕是早就提前走了,哪还能等在原地等人告他家一个妻妾乱序?
  安晴轻哼一声,道:“我才懒得管那些个烂事。再说了,你看沈娉婷见我时的样子就知道,她生怕我因此而嘲笑贬低她,失了她那点面子,至于里子倒是次要的了。”说着又轻点裴靖的额头,玩笑道,“我不管别家如何,你可别有朝一日给我照猫画虎地弄了个麻烦回家啊!”
  “我哪敢啊!”裴靖连连摇头,愁眉苦脸,“一个我都已经搞不定了,哪还敢贪多!”
  “哼,谅你也不敢!”安晴斜他一眼,很是得意。
  然而这句话还是说的早了。

  第八十三章

  平静的生活总是需要些波澜来点缀才能显出平静的可贵,夫妻俩过日子,打打闹闹才叫日子。
  可是安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会遇上这样的事。
  距离游湖那日已过去了十多天有余,天气渐渐转冷,山上自然更甚,因此家人们如无必要都在耳房里候着,轻易不出门。
  许是天气突然凉下来了的缘故,安晴这几日觉着身上恹恹的,每日早上总想着能在床上多赖一会,好在裴夫人通情理,并没有多为难她,只叫她平时多注意身子、中午补上一觉也就罢了。安晴心中感激,自此对待裴夫人更加尊敬小心。
  这日她正在房中小睡,恍惚中却听见外间隐约有人声嘈杂,而后便有含夏偷偷打了帘子进来,走到她身边小心叫唤:“小姐,小姐?”
  安晴闭着眼睛懒懒地问她:“怎么回事?”
  含夏尴尬地笑:“门外坐着一个抱着琴的姑娘,已经坐了有大半日了,任是谁劝都不走,被问得狠了,只说一句她一定要见裴夫人。问她是不是裴家的亲戚,她还说不是……外头的人没什么法子,也不敢直接去惊扰了夫人,便让我先来问问小姐,该当如何呀?”
  安晴搓了搓脸颊,叹息一声:“我去看看吧。”说着便起身,由含夏帮着换上外衣出了门。
  那姑娘不到二十岁,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更显得身形单薄。她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怀里抱着一把琴,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边上站着无可奈何的小厮。那小厮一见安晴便如临大赦一般迎了上来,愁眉苦脸地拱手,又轻声解释道:“小子都劝了半天了,这姑娘怎么也不走,也不说别的,只说见着裴夫人就什么都明白了。小子们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路,是以将她硬生生撵走也是不敢,只得先问问少奶奶的意思,咱是就叫她这么等着啊,还是当真去请夫人?”
  安晴看看那姑娘,见她面上无悲无喜,连一丝期待都没有,倒是在眼底能隐约看出一点坚决来。这神色若说是来投奔亲戚的却也不像,说是来寻仇的倒是有些可能。她自然也不敢就这么让人大喇喇地进了府,于是缓步向前,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柔声问道:“姑娘?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来裴家所为何事?”
  那姑娘闻声防备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略有些打量的意思,片刻后又微低了头谨慎答道:“奴家姓花,有事要跟裴夫人说。此事事关重大,奴家的性命也只有裴夫人可以左右,所以请夫人莫怪,恕我不能将事情说给您听。”
  安晴听了愈发觉着毛骨悚然,愣了愣之后又讪笑着问她:“姑娘,现在天已晚了,要不然,我先送姑娘些银两,你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待明日再来找我们,如何?――我想想,十两应该够了吧。”说着便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给她,又笑道,“拿着罢,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行走总是不易,既是来找我们,必定是有不得已的难处的。若是明天你能将自己的困难解决了自然好,若是不能,你再来也不迟。不过我裴家也并不是一向如此厚道,姑娘下次来时可要小心些,莫教人误会了。”
  这姑娘竟皱了皱眉,将那银票又推了回来,低声道:“夫人误会了,奴并不是来打秋风的,奴确是有要紧事要跟裴夫人说。”
  安晴不由气道:“老夫人还在午睡,我不敢通告,那么姑娘请继续等着罢!”说罢甩袖起身,冷着脸吩咐看门的小厮道,“只让她在这等着,她要热茶热水就给她,省得人家说我们慢待了娇客!”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求人办事,却一直端着拿着,好似她是被人求的那一个似的!
  安晴深呼吸几次,又以目示意含夏,这才转身回去了。
  待过了未时,含夏又悄声来报:“那姓花的姑娘还在外头坐着,茶也不喝一口,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小姐,这样放她在门口坐着可不像个样子啊……”
  安晴烦躁地闭了闭眼睛,方轻声道:“你去问问,婆婆现下在做什么?”
  含夏答应一声,半晌回转过来禀报道:“夫人在花厅莳弄几盆兰花,心情还算不错。”
  安晴点点头,低声吩咐道:“你去把那姑娘带来,多叫几个谨慎的管家,别让那姑娘走近了,防着她突然做出什么冲撞了婆婆的事。――再嘱咐门房一句,姑爷若是回来了,便请他立刻去花厅。”
  含夏点点头,推门出去了。安晴心里埋怨一声:这都是什么事!便带着听月先一步去了花厅,找裴夫人。
  裴夫人今日心情当真不错,见安晴来了便笑道:“阳儿来了?快看,今日再晚些时候,这盆兰花怕就要开了,到时候阳儿跟我一同等着呀?”
  “那是自然。施伯都说了,这种兰花开花不易,非得巧手之人悉心莳弄方有开花的可能。它又是开花时最是楚楚动人,媳妇自然要借着娘的光开一开眼的!”安晴仔细端详那本兰花片刻,又笑着附和几句,才将那位花姓姑娘的事说给裴夫人听了,说完之后便敛眉为难道,“媳妇也知道娘不喜欢见外人,但是这位姑娘怕真是有什么事呢。给她银子也不收,问她什么却也不说,只在门槛上坐等着,媳妇实在没办法了,只得过来劳烦娘拿个主意。”
  裴夫人闻言沉思半晌,迟疑道:“咱家也没有花姓的亲戚啊……”
  “就是呀,媳妇也是琢磨了半天呢……”安晴看着裴夫人,欲言又止。
  裴夫人看她那个为难的样子,不由笑道:“行了,我又不是什么等闲不能见的皇亲贵胄,就让人请她进来吧,说不定人家还真有什么难处呢。”
  安晴含笑应了一声是,刚要指使听月去叫人,却见裴靖先一步笑着进了花厅:“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叫我来!在屋里说不行……”说到这看到裴夫人也在,忙垂首行礼道,“娘。”
  裴夫人点点头,笑看了安晴一眼才道:“你也来了,却是正好。”
  安晴早已趁着这个当口示意听月将人带来,又笑问裴靖:“今日一切可还顺利?”
  “还好,今日查了一天的帐,没什么大事,只是繁琐得厉害。”裴靖边说边在桌边坐下,又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喝上一口,方笑道,“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今天家里迎来位娇客,我怕是你认识的,便也喊上夫君一起了。”安晴边说边走到他身后,替他轻轻捏着后颈解乏。
  “娇客?既是娇客,我八成是不认识的,除了咱家的人,我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认识什么娇客呢?”裴靖边说边摇头,脸上一副难掩百无聊赖的样子。
  安晴一见不由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裴靖也便反应过来,不由笑着转头看了安晴一眼,似在怪她多心。
  安晴赧然一笑,趁裴夫人不注意用指甲轻轻捏了裴靖后颈一下,又安慰性地揉了揉,算是嗔他太聪明,也算是对自己疑神疑鬼的道歉。
  不多时,那位花姓的姑娘便被带进了花厅,管家事先得了吩咐,刚进花厅便止步不前了,身子又有意无意地挡在她前头,就是不让她再上前。
  那姑娘也不强求,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定,又飞快地抬头扫了三人一眼,在看到裴靖时眼底有一丝明显的喜色一闪而过。安晴看得分明,不由又起忧心,于是再柔声问裴靖道:“夫君当真不认识这位姑娘?”
  裴靖闻言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姑娘几眼,又摇头笑道:“不认识,看着虽面熟,却没什么深刻的印象。”说着又冲那姑娘一笑,歉然道,“是我无礼了,不过……我似乎确实没见过姑娘吧?”
  裴靖说完也不待她回答,便转头拉了安晴坐下,又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别吃心,就算我在路上见过她,我也记不住啊!她们又不像阳儿那般时时牵着我的心,平常姑娘家换个发型换件衣裳,我哪还能认得出来?”
  安晴瞪他一眼,又看裴夫人兀自吹着茶末,便猜她没听见裴靖这番调笑,于是只笑笑不说话,心里的石头却也放下了一半。
  那姑娘不理两夫妻的悄声对话,只对着裴夫人不声不响地跪下,又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仍是直直地跪着,不说话。
  这三个响头着实把三人吓了一跳,裴夫人忙抬手道:“姑娘,你有什么事不妨起来说。”替她做主的话却是不敢轻易说出口。
  那姑娘闻言将背上的包袱解下,双手从里面抖出一件外氅来给众人看,又红着脸垂目道:“裴公子半个月前将奴赎了身,奴想着裴公子既是与我赎身,便从此是他的人了,做牛做马还是为奴为婢都没关系。是以裴公子要与奴**一度时,奴便没有拒绝。――那晚裴公子彻夜未归,想必这些事老夫人都是知道的。奴虽家道中落,但也曾被悉心教养,知道一句烈女不侍二夫。但奴眼见裴公子自那晚之后便将奴抛诸脑后,怕是已经忘了奴了,是以这才寻到府上。若是老夫人不能为奴主持个公道,奴便就此撞死在府上,也算是对奴的清白有了个交代了!”语气虽然是无限娇羞,然而从中却透出十分的坚定来。
  好一句烈女不侍二夫,好一句**一度,好一句对清白有个交代!
  裴靖一听便跳了起来:“什么?!我没有啊!”又转头对着安晴焦急地解释,“我想起她来了,那日我在翰穆尔那里,看到有几个流氓欺负一个卖唱的女子,我一时不忍,就出面略为教训了那几个流氓,又花了些钱给她赎了身,再安慰了她几句,就将她好好送走了啊!什么**一度,我都醉得吐得到处都是,哪还有力气**一度嘛!”
  不待安晴反应,那姑娘便又柔声道:“公子当时确是醉得不清,不过……确实还是有力气的……”说着便红了脸,端的是无限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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