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之上》第50/93页


  何美杉听她说勇气二字,笑得更欢。成年人讲勇气——三十岁的女人讲勇气就真的好像是讲什么幼稚的笑话。女人选择结婚几乎已经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了。
  “勇气?我告诉你,男人出轨都不需要勇气,他只要气儿就行了,女人需要什么?女人最需要坚强,坚强又叫奸强,奸人的奸,强大的强,不是坚强的强哦。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简直是瞎扯,女人适当坏一坏才叫男人目不转睛呢。”何美杉一本正经地说着。江蔓听着,从来不知道何美杉还能这么嚼文嚼字,都快要为她拍手叫好。
  何美杉得意洋洋,说:“要不是谈恋爱耽搁我事儿,我肯定能考个文科状元给你看。”
  女人之间的下午茶喝完,江蔓就要去医院见马医生。何美杉摘下墨镜,盯着江蔓的脸,说:“你没性生活,怎么还能面色红润?你是不是谈恋爱?”
  “你扯呢,我同谁谈?同鬼么?”
  “哈!我忘啦,你比我正点,你除了梁仲杰,谁也不谈。”
  江蔓嗔怒,“何美杉!你少扯啦!”
  何美杉推着她下车,“拜拜,我要去找我的鲜肉扯扯。”江蔓一下车,何美杉立即开着小红车扬尘而去。
  日暮时分,江蔓坐在帘内。
  马医生在外,问她情况,提到了上次她的问题。“江小姐,你上次问我性冷淡是否会影响接吻,介于你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性欲障碍,那么自然也会是因人而异。”
  江蔓坐在窗台附近,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乌云被风吹得飘动的很快很快。
  “江小姐,你和你老公有接吻吗?”
  隔着帘子,江蔓不知道外面人说这话会是什么表情,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就更难以想象了。江蔓静了几秒后笑着回答:“有啊。”
  “感觉如何?生理上是否有感觉?”
  对方公式化的口吻让她感觉自己是个待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感觉很难堪,但又因为完全不知道马医生的长相,她又觉得没那么难堪了。她抿了抿嘴唇,看着帘子,慢慢道:“老实说,我除了跟我老公接过吻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帘外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江蔓才慢慢放松心情,继续说:“或许我应该问错了,性冷淡似乎和接吻没关系,我跟我老公接吻时感觉没那么可怕,和那个男人接吻时,我很慌,在很慌的情况下,生理上怎么可能还会有感觉呢?”
  她说得很慢,越慢想得便越清楚。
  “很慌?”马医生问,“因为害怕?”
  “差不多,但也不算是害怕。那个男人吻我的时候,”她忽然拧着眉,双手紧握,“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前面有一个无底洞,看表面你觉得非常漂亮,可那个到底是无底洞,深不见底,更黑暗的你见着,你不去看他就不会掉下去,可你如果看了一眼,只要一眼可能就陷进去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接吻,他好像在逼我,逼我掉进他的陷阱,叫我跟他一样从中得到快感得到刺激,很遗憾——”江蔓拧着的眉头慢慢舒展,“我性.欲障碍,或许正因为这个,连接吻都无法得到生理上的舒服。”
  “你很遗憾?”帘外的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变化,江蔓没精力去注意,只看着外面的乌云滚滚,说:“不,我很庆幸。”她庆幸自己没有感觉,如果有了感觉,她恐怕真会对那个感觉着迷,甚至忍不住掉进路正南给她的漂亮的陷阱里。“马医生,以后我就不来了。”
  帘外的人没了声音。
  江蔓这才转过脸去看帘子下面的那道淡淡的人影。“马医生?”
  “抱歉,职业强迫症,江小姐,如果你的原因我没解决,我会觉得是我能力有问题——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江小姐,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再见。”
  “马医生——”
  “江小姐,感觉不需要控制,控制了反而更代表你有感觉。”
  门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江蔓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一点一点沉下去,沉到她再次想起路正南给自己带来的那些让她心慌的感觉。
  女助理掀开帘子,“梁太太,您可以离开了。”
  江蔓惊地抬起视线看向女助理,后知后觉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半。
  路正南一上车便静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神情淡淡。港生觉得车内气氛低到极点,他回头看路正南,路正南绷着面部肌肉,呼吸沉之又沉,晦暗不明的视线也不知是望进了哪里。
  “南哥……”
  “开车。”
  “南哥,外面下雨了,梁太太……”
  外面的雨忽然下大了,风吹得很凶,凶得好像他此刻不明的情绪。港生看着前面的路,他看到梁太太手里的伞被吹得握不住……
  他回头看路正南,不知道今天梁太太说了什么才会惹得他生气。
  路正南转过视线,雨斑驳了窗户玻璃,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望向医院出入口,看到江蔓缩着脖子沿着路边走,两只手紧紧捏着伞柄,伞随着风晃动,随时都有被吹翻的可能。
  “港生,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路正南忽然说这种话叫港生意外,更是措手不及。
  “端午节那天,梁家人那么对她,她都没在我面前软过一次,我甚至告诉她可以利用我,她都没跟我软过一次,眼睛明明那么红了。”
  “南哥……”
  “她真是不识抬举。”
  港生看着路正南,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还是说老话?这场游戏玩不得?她是梁太太?她……
  港生正想着要如何说的时候,路正南已推开车门,撑开雨伞,向江蔓走过去。
  雨下得太大了,大到都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和路了,模糊整个世界。港生慢慢开着车子。他看见路正南撑着那把大大的格子伞走到江蔓身前,大伞盖过她的小伸缩伞……
  他从小就在路家长大,路家败落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路正南,等再见到路正南的时候他捧着盒饭,带着几个小伙子对着电脑做事。昔日路家娇生娇养的路大少爷一夕间变成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男人,吃最难吃的盒饭,一件T恤衫能穿好几天,买最便宜的鞋子,走最难走的路……
  路正南握住江蔓被风吹冷了的手。
  江蔓抬起头,看向他。
  雨凶狠地砸着伞面,风肆虐地吹着伞——江蔓一只手握不住被风吹动的伞,伞一下子就翻了面,手没握住,伞随着风落进了雨里,然后飘到了远处。雨打湿了江蔓的肩膀,她收回被雨伞带跑的目光,还没看清楚路正南的脸,他已经紧紧搂住她肩膀。
  “梁太太,下这么大雨,你老公不知道来接你吗?”
  江蔓一拳抵在他的侧腹部,他哼笑一声,又叫她梁太太。江蔓大声骂他,骂声被雨砸伞面的声音盖过了一半。
  港生的车子停在路边。
  路正南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她上车。江蔓对着他的手背用力咬上去,路正南将伞收了,从车窗扔进去,转身按住江蔓的后颈,江蔓疼的松嘴,被他推进了车里。
  “路正南!你说好不强迫人的!”
  “港生,回西苑。”
  港生不去看后视镜,也不敢回头,没必要。
  路正南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桎梏着江蔓上半身,她抬起双腿朝车窗用力蹬着。“路正南,你说好不勉强我的!你反悔!”
  “我勉强你做什么了吗?”
  “我要下车!”
  “待一会,车子要踹坏了,你可要赔的。”
  路正南看着江蔓牛仔短裤之下的均匀有致的腿,她用力蹬着车窗,大腿肌用力绷住,尤其是膝盖处附近。路正南用颧骨贴着她额前的湿发,一言不发。
  西苑很快就到了。
  外面的雨不曾停。
  路正南拉着江蔓进了西苑,走过玄关,看见钟点工她蹦的更厉害,那双漂亮的长腿忽然就绕到路正南的小腿后面,路正南绊了一跤,双手紧紧抓着江蔓的手,连带着她往地上摔去——他护着她的头部,手指被她用力磕在地板上,手指骨疼的一时发不上力气。
  江蔓怔了几秒,随即爬起来。
  “活该!”
  路正南半躺在地上,看向站在门口迟迟没走的钟点工,沉声开口:“张姨,你先走。”叫张姨的钟点工自然也不好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他慢慢爬起来,看了眼江蔓后转身朝楼上走。
  江蔓趁机要出去,结果门被关上了,关门用指纹,开门怎么也是用指纹?!
  路正南从楼上下来,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偏日系的灰白T恤衫和休闲长裤。他手里拿着毛巾,站定在客厅,看着江蔓:“过来。”
  江蔓握着门把,回头看他:“路正南,你出言反尔。”
  路正南见她不过来,只好自己过去。“我出什么言反什么尔了?”
  “你说不勉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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