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第27/98页


  “不是珊珊说的,我是听别人说的。”一听沈鹤之生气了,秦欢顾不上嘴里还含着颗果脯,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就手忙脚乱的要挣扎着坐起来。
  沈鹤之见她这般滑稽又狼狈的样,怕她把果脯整颗给吞下去,只能半起身扶着她肩膀压着她靠坐回去。
  “行了,躺好,连慌都不会撒,能骗的了谁?”
  秦欢本就因为发热而红红的脸蛋,这会看着更红了,咬了咬唇瓣略带了些撒娇的口吻,“舅舅别管是谁的说的,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细细软软的,听上去似羽毛划过,似娇似嗔,让沈鹤之的动作一僵。
  换难道:“不娶。”
  他的婚事确实是件大事,自出宫开府后,日日都会有人在他耳边提起。但他一向不沾女色,刚被册封时又忙于接手朝政,同时还要周旋他那几个弟弟,他娶妃与普通的婚配嫁娶不同,牵扯着朝局,这才一直搁置着。
  先有失忆时秦氏夫妇琴瑟和鸣的影响,后有外出巡视,所见的贪官污吏淫奢之风,家中妻妾成群之百态,更令他对此嗤之以鼻厌恶至极,故而未娶妃也不纳妾,那些送上门的美人全都叫他拒了。
  天下女子与他而言,皆无不同,除了眼前这个令他不省心的小孩。
  至于将来到底要娶谁,他并不太在意,只要对他有助力且省事便好。
  余清雪之前倒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余家在朝中根基深,家风清明又世代忠于皇帝。
  但真正有学识涵养之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有了方才这一遭,他是绝不会对此人再有任何想法,甚至瞧见都觉得厌恶。
  秦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因为阿妧吗?可她们说余姑娘不嫁人是在等舅舅。”
  看着靠在枕上恹恹的小姑娘,沈鹤之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的弹了下,看她冒着泪花吃痛的捂着脑门才扬了扬唇角。
  前几年一直不娶,确实也有部分她的原因,本就不喜应付女子,将秦欢养在身边后,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不愿意再多分神去与别的女子相处。
  至于现在若真要娶妃,也得再多个考量的条件,喜欢小孩,能照顾好小孩的。
  “与你何干。又与我何干。别人的私事不要去问也不要听。”
  “那舅舅要娶妻吗?”
  “你这小脑瓜子都在想什么,自然都是要娶妻的。好好躺着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大人的事轮不到你个小孩操心。”
  “就不能不娶吗?”
  秦欢听到说不娶余清雪的时候,还挺窃喜的,结果又等来了后面半句,便有些垂头丧气,声音愈发的轻。她哪小了,过了年她已经十五了,只是还未到及笄那日罢了。
  很多人家只要过了十五岁,未行及笄礼也开始相看人家了,她这都是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一点都不小。
  她讨厌被沈鹤之当做小孩和晚辈来对待。
  沈鹤之见她喝了药,伤口也都涂过玉肌膏,便打算让她好好休息,起身前顺口问了句:“除了手上还有没有何处挨了罚?”
  秦欢想起了那隐隐作痛之处,她本是不想说的,但她气沈鹤之的态度,下意识的就掀开了被褥,指了指受过伤的地方,咬着唇委屈的侧头看他。
  “舅舅,还有这,疼。”
  沈鹤之原本不过是顺口问上一句,谁能想到还真有,不仅有,还在如此私密之处。
  不过是片刻走神,秦欢已经笨拙的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她被抱回来后也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之前那件衣裙。
  快到端午了,天气渐热,绣房送来了这一季的新衣,之前秦欢都没拿出来穿,为了能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余清雪的面前,她特意换上了新衣。
  这身嫩黄色的衣裳布料是去年江南上贡的,面料轻薄绵软颜色独一无二,这样好的料子一年都难出一匹。一般这等好东西是不会送进宫的,生怕圣上或是贵人喜欢还要,到时拿不出来反而成了罪。
  沈鹤之向来是不收这些东西,那次瞧见,觉得适合家里的小孩才留下了,这也是头次看到她穿。
  方才心思都在她的伤上,只顾着恼怒,根本没注意她穿了什么,直到这会才发现不同。
  小姑娘的皮肤白皙,这衣裳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就似早春刚冒出花苞的姚黄,清丽脱俗俏皮可人。
  像是到这会,沈鹤之才恍然如梦醒,他养了八年的小姑娘,早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沈鹤之回过神来,就见秦欢真的在掀自己的伤口,衣裙往上轻掀,露出了从未见过天光的肌肤,以及细白的双腿,被珍珠红的被褥衬着白的几乎透明。
  见她还要往上撩开,他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来,撇开眼厉声道:“秦欢,你这像什么样子。”
  秦欢也觉得纳闷的很,她不是听舅舅的话,涂药吗?
  她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看着略微有些奇怪的沈鹤之道:“舅舅不是说阿妧上药吗?”
  小姑娘的言语中透着疑惑和无辜,显然是什么都没想,反倒想多了的人是他,沈鹤之。
  沈鹤之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忘掉方才所见之景,待目光恢复清明,才冷着眼回头,没想到她还傻愣愣的坐着没动。
  被褥掀开,衣裙掀到了膝盖,光洁细白的小腿还露在外面,书中所有关于女子之美的言语,都在此刻有了实证。
  两人大眼对小眼,静默片刻后,沈鹤之毫无预兆的俯身用被褥将她彻底的裹住,而后站直,背过身去。
  “舅舅?”秦欢依旧是不解的喊着他。
  “不知道自己还在发热?屋里没烧火盆,如此坐着,一会又该着寒了。”沈鹤之木着脸冷声道,“我还有公务,先回前院,晚些让兰香为你上药。”
  言罢不管秦欢还要说什么,径直朝外走去,甚至不等婢女打起帘子就先一步的掀开出去了。
  望着沈鹤之挺拔的背影,秦欢突得伏在枕上笑了起来,她是故意的。
  谁让舅舅总是说她是小孩子,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会抱着他哭的小姑娘了,她已经长大了。
  这是他不能逃避的事实。
  况且从沈鹤之方才的反应来看,他分明就是慌了,不过是嘴硬罢了。
  秦欢越想越觉得高兴,脸埋在被窝里,又一次的笑出了声。
  兰香站在屏风外有些摸不着脑袋,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会哭一会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小小姐看殿下的眼神太过炙热……
  兰香看着还在偷笑的秦欢,飞快的摇了摇头,一定是她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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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日子,秦欢都被拘在屋里养病,不许她乱跑,很多事情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例如余清雪被赶出太子府后闭门不出,对外声称染了风寒要去乡下养病,没过几日就挑了个无人的清晨,乘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又例如平阳王世子落马以后伤着了脑袋,不仅失忆了谁都不认识,神智也倒退了许多,变得痴痴傻傻好似只有七八岁。
  这两件事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唯一与她相关的事是,周家三夫人要为女儿周燕珊择婿,目前相中的有李老将军家的小孙子,还有户部赵尚书家的三公子。
  秦欢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事,周燕珊肯定会跑来同她说的,结果半个月过去都没见她的踪影。
  一打听才知道,周燕珊被她母亲拘在家中学规矩,哪都去不了。
  秦欢直觉此事有古怪,但见不到人,也没办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期待端午那日,她也会进宫,两人好见上一面。
  眨眼间,便到了端午当日。
  隔日要带秦欢进宫,沈鹤之特意没歇在宫内。
  一大早,她就被嬷嬷喊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她还未及笄,要符合小姑娘的娇俏自然,故而只是着装上比平时要更华贵些。她起的太早,全程打着哈欠险些要睡着,直到婢女拿着衣服让她换上,她才清醒些。
  “珍珠红太打眼了,重新拿一身蓝色的。”
  兰香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昨日就选好了的吗,但主子要改,她也没多想,赶紧重新挑了身浅蓝色的为秦欢换上。
  等到出了院门,看到同样一身蓝色锦服的沈鹤之,秦欢偷偷的抿着唇笑了。
  她是特意去问了同福,舅舅会穿什么颜色,这才选了与他一样的,即便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光和他穿同样颜色站在一起,就足够让她欢心窃喜了。
  沈鹤之也注意到了她的衣裙,以为只是凑巧没有多想,还是秦欢凑上前去转了个圈,非要缠着问他好不好看,才难得的多看了两眼。
  襦裙的样式精巧她穿着娇俏可爱,再加这颜色也衬得她多了两份清雅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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