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年》第20/92页


那个人,不是姚欢,不是陈嘉华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27 错位游戏

这个温婉如水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夏之寒身边男人的妻子――白小冰。夏之寒盯着此刻光彩照人的白小冰,她的笑容那么明艳动人。这会是前些日子为情所困到自杀的可怜女人么?夏之寒的记忆无法将她们重合起来。但她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她的目光慢慢下移,望着白小冰那双白皙的柔若无骨的纤手,攀附在陈嘉华的胳膊上。
一时间,夏之寒觉得好笑。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对面的白小冰的丈夫,此刻正紧紧握住别人妻子的手,方才还在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语;而白小冰自己,也正满目温柔地攀援着别人的丈夫。更可笑的是,这个所谓的别人的妻子和丈夫,实际上也是夫妻,尽管无人知晓,虽然名存实亡,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在玩错位游戏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游戏规则,甚至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莫名地,夏之寒心中升起隐隐的愤怒,她感觉自己正陷在一场别人的游戏里,而她却毫不知情。
但这件事情,在其他人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此刻,他们看到的只是,豪门金童玉女祈默安与白小冰,在大型名流酒宴上,各自牵着女伴与男伴,亲密出境,碰头于此。这,就已经够了,至于这男伴女伴究竟是谁,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愠怒的夏之寒,与毫无表情的陈嘉华,在这一群人眼中,彻底沦为了配角。
祈默安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竟不自觉地紧了紧夏之寒的手。其实,夏之寒的手早握成了拳,祈默安的手比她的大上许多,就算是拳头也足以纳入他的掌中。但毕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祈默安那微妙的神情稍纵即逝,即刻换上的依旧是那副洒脱不羁的笑意。
陈嘉华与白小冰已经走到近前,祈默安笑得恣意,“真没想到今天能请到陈检察官,真是出乎意料啊!”他说话的空挡,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主动伸出手去与陈嘉华握手,但另一只手,却仍是没有放开夏之寒。
陈嘉华也勾起嘴角一笑,“晚上好,祈董!玩笑终归是玩笑,今天这样的场合,您还是牵着祈夫人比较好!”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已经将胳膊上白小冰的手,放到了祈默安伸出的手里,接着,眼神扫向夏之寒,凌厉非常。夏之寒竟不自觉地微微用劲,甩开了祈默安握着她的手。
陈嘉华那一举动,出人意料,却又是意料之中。看热闹的人,当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但回过头来想,祈默安又是什么人,他会让自己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么?想想还是不可能的,所以陈嘉华此时的反应,或许是早已安排好的。
夏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怒意,已经渐渐降了下去。她望了望陈嘉华,又看了看正对她温和笑着的白小冰,难道真的是巧合?一时间,她又有点懊恼,自己怎会生出那么令人难堪的想法。就算陈嘉华再怎么风流好色,他也不可能为此冒险去招惹祈默安的女人;再者说,白小冰也不可能是那种人。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她对祈默安,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选择背叛他。她越想越懊恼,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
可她没有想过,当时又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使她成为了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如果她想了,或许,她能更早地认清自己的心里,藏着的到底是谁。
祈默安的笑收了收,望着陈嘉华,又瞟了眼已经站到陈嘉华对面去了的夏之寒,还有拉着他胳膊巧笑嫣然的白小冰,心中十分不爽。
就这样,一场错位游戏,在一个简单的交换动作之后,似乎已悄然结束。这其中的种种,若深思究探,其实并不是那样简单。只是很多事与情,都隐藏得太深,这是当时的夏之寒,无法看透的。
那晚,夏之寒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香格里拉的,自那接二连三的意外之后,她的意识似乎一直都处于某种模糊空白的状态,以至于出门前都忘了去拿回那件贵重的本不属于她的贵重礼服。
深黑的夜里,有霓虹的光束在头顶扫过,在灰青色的夜空里,化作束束透明的朦胧的光烟。头上错落的高大建筑,以某种妖娆风情的姿态,在霓虹中静静矗立。
她没有换衣服,只披上了大衣。在宴会厅里呆了一阵就直接走出来了,反正没几个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里面的几个人。她本来就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和白小冰聊了一阵,但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妇人,加之又温柔可亲,美丽动人,愿意亲近的人自然不少。夏之寒也不好意思一直和她聊下去,还是识相地走远一点。这一走,便走了出来。
祈默安更是自不必多说,缠绕在身边的人各式各样,永远无止无休。再加上刚才的尴尬,她心中蓦然就不太想去接近他了。他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夏之寒想,她自认不是那种有头脑的女人,和他那样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离得远点的好。
至于陈嘉华,他虽不是贵胄,却也勉强算得上个名流。商人总爱攀权附贵,陈嘉华不是贵,但他有权。所以,被那些富豪们缠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之寒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和一群人在喝酒。许是喝到兴头上了,他的脸微微泛着红。她侧头看了看,一群矮胖的油光满面的男人之间,陈嘉华显得尤其扎眼,身材高大挺拔,脸部轮廓刚硬,笑着却尤自带着威严,一群财主面前眼中自有的清高冷冽。如果她还不认识他,如果他还不了解他,或许这一刻她眼中的这个男人,的确算得上不可多得了吧!
但遗憾的是,她对他,因为了解而绝望。
冬末初春的晚上,寒气比之隆冬更甚。凛冽的空气里凝固着冰冻的温度,夏之寒裹紧了大衣,对着手呵了两口气,狠狠地搓了搓,以期能缓解一下身上的寒意。
夜有点深了,出租车并不太多。她走了一段路,感觉露在空气里的小腿一截已经被冻住了,动一动就要裂开,木木地疼。她得赶紧找个出租车回去才行,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心里想道。
正想着,忽然一股大力拉了她一把,强行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
她有点怔,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28.婚姻棋子

天上有浮云飘过,慢慢悠悠,袅袅娜娜,薄而清透,飘渺朦胧间似水中漫展的绸纱,浸过云后那一轮新月牙。
夏之寒的胳膊被陈嘉华狠狠地抓在手里,手臂冻得麻木了,她早已感觉不到痛感。她仰着脖子,努力睁大眼睛,盯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这副样子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么?他凭什么这么做?她又凭什么要一次一次接受他无理甚至无耻的安排!
两年前的那个雨天,滂沱大雨中,她趴倒在雨地里,浑身冰冷,嚎啕痛哭。
面对背叛得彻底甚至残忍的丈夫,她没有退路选择不决绝。但在这无人的大雨之中,在这静寂到只剩下雨声的时刻,在混沌的天地间,她终于抑制不住心底绝望的悲伤。
放纵的悲伤,在雨声中格外凄凉。
偏偏,有些人就连这个权利都不给她,不伤她到底誓不罢休。
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哭得动弹不得。一辆汽车疾驰而来,溅起一地泥水,泼溅了她一头一脸。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只强硬的手已经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那样子,就像从地上捡起一条落水狗一般,满眼不屑的鄙夷。
夏之寒艰难地抬起头来,透过雨幕,望见了那张她恨不得撕碎的脸。陈嘉华拧着眉头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却将手上提着的夏之寒置身于伞之外,任雨水冲进她充满恨意的眼中。从伞上汇聚而下的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在夏之寒的头上,脸上,但她依旧不管不顾,只是狠狠昂着头,仰着脖子,如此刻一般,不认输。
他们对峙着,夏之寒的腿在发抖,她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但心中的恨意却让她不能就此倒下。她也不会让自己在敌人面前示弱。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如此,便越代表着,她有多在乎。
陈嘉华忽然变了变脸色,一瞬间将目光移开,手猛地一松,回身便走。夏之寒以为他终于放弃,不再管她,身体早已支持不住,手扶着膝盖,战栗地站在雨中,像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单薄而凄凉。
就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嘉华忽然又转回了身,脸上的表情狰狞怖人,冲上来对着夏之寒便是一巴掌。这个耳光来得太快,虚弱的夏之寒几乎没有踉跄的过程,直接被扇倒在地。
有时候,越是不动声色的人,越是可怕。绝情绝义起来,令人难以想象。
夏之寒软软地倒在地上,雨水冰冷,却浇灭不了她脸颊上火辣的疼痛。这一秒,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爬起来,照着陈嘉华就是一巴掌打回去。这一耳光,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用力地呼吸,像一条缺氧的鱼,她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
陈嘉华却笑了,笑出了声,仿佛这是个很大的笑话,“小寒,你不觉得你早该这样做了吗?”
夏之寒撑着膝盖看着他,“疯子!”
“我说过,你不能动她,我也不会允许你动她,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我真正爱的女人。”
陈嘉华平静地宣布道,用一种坚定笃信的姿态,仿佛在颁布一道法律一般。
夏之寒怔住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一心依赖的枕边人,她许愿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心里爱着的,竟会是另一个女人。
是的,他从未对她说过爱她,即使是结婚的时候,他也只是平平淡淡一句,我们结婚吧。但她以为,他只是不放在嘴上,其实心里还是有她的,他不是那种花哨的人。就算对她算不上爱,也至少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吧,不然为什么要与她结婚呢。可是,这一刻,当这个男人坦然地在她面前宣布,他爱的女人是其他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那,你与我结婚又是为什么?”尽管知道不该问,尽管知道得到的答案会有多伤人,她还是选择问出来口。
这一句话问出来,陈嘉华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才又望向雨中苍白着脸的夏之寒,“我不想骗你,当时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婚姻的名义,仅此而已。”
多么可笑的理由,这就是背叛的男人,对女人说出的他们婚姻的意义。他难道不知道,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他难道不清楚,婚姻在一个女人心中代表着什么。她清楚他所说的需要时什么,当时他在升检察长的关键时候,婚姻可以为让他的青云之路更加顺畅。
也就是因为如此,夏之寒才会在他们认识半年,交往三个月的时候答应了他结婚的要求。当时的她竟天真地以为,婚姻就是一辈子的誓约,虽然是情势所迫,但他至少对她是有情分的。
然而那一刻,他却那样轻易地说,只是需要一个婚姻的名义,轻描淡写,毫无愧疚之色。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工具?棋子?还是,什么都不是?
夏之寒冷笑,“为什么?”她听见雨声中自己的声音,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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