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年》第46/92页


陈嘉华默默地等着,他的眼望着窗外,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背脊。这样的夏之寒,让他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夏之寒终于哭得累了,她动了动,见陈嘉华没有反应,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这才将被子拉下来,转动麻木了身体。
刚回过身去,便又不动了。陈嘉华正睁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月光照进来,温柔缱绻,银白的光纱,轻轻覆在二人身上,照进他深邃的瞳孔,有温柔的迷离。
他抬手慢慢扶上她的脸,轻轻地为她擦去未干的泪痕,“没事了,小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擦着擦着,最后,手竟忘了移开。他呆呆地望着她,她也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一眼迷蒙,无辜而羸弱。那样子,完全不似平日里对他漠然如陌生人的夏之寒。
他的心一下子便开了一道口子,那里有一泉春水涌出来。仿佛被寒冰冻了一个冬天的水,终于见了春日里的太阳,融化开来,穿越重重荒石的阻拦,放肆地奔涌起来。那太阳,便是她此刻的眼神。
他这时才明白,他要的,不过是她一眼回眸的柔情。只消一眼,便可让他沉溺,重新鲜活起来。
夏之寒愣愣望着他,眼见着他眼底眸色暗沉起来,却再也冷硬不了,心底最深处,好似有什么正在慢慢苏醒,直冲到眼睛里,泪就要落下来。
陈嘉华的脸慢慢近了,月光下,他满眼的柔情,几乎将她溺毙。她再也躲不开,心里挣扎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他的气息。
终于,在他落下一吻的那刻,她认命地闭上了眼。这一刻,相比起沉积的怨恨,她跟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份暖融的慰藉。生命面前,那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陈嘉华用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吻得很小心,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怕不小心便再次失去了。
这样的温柔缱绻,竟让夏之寒先一步失控了。她追逐着他温暖的唇舌,一步步向他靠近。她抬起手,如记忆中的一般,攀上他的脖颈,更紧地贴近他。有些东西,仿佛在记忆里生了根,稍露苗头,便疯狂蹿升。
他压抑着,理智在与身体抗争。她方才展现的脆弱在告诉他,她不过是在寻求一时的安慰,而并非真正的心甘情愿。但他无法抗拒情感的激涌,心中奔腾的春水,将他淹没。
终于,他投降了。翻身压制住撩拨的夏之寒,粗喘着定定地望住身下的女人,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那是他得到又失去的女人,唯一能主宰他喜怒的女人。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爱情,在那个人毅然转身投向他人怀抱之后,他不再相信任何关于爱情的鬼话。他转身伤害了她,完全彻底地,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只为抹杀心中渐渐升起的朦胧情愫。
爱情于他,是个陷阱,他怕再次掉进去,想要及时刹车,却仍是身不由己一脚迈了进去,不可自拔。所以,他清楚,无论之后的苦果怎样,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甘愿承受。
夏之寒看见他眼中的挣扎,见他犹豫,便也不动了,尽管身体里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尽管这一刻她那么需要他,但她不会勉强。
她挣脱他的手,正欲起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她的主动已经让她霸占了他的位置。才刚一起身,身体已被大力地拉回来,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暴风雨般急促的吻,瞬间落了下来。
他带着急促的呼吸,他想要继续温柔,身体却再也听不了话,情感的激流带着他与她起起伏伏。
她睡衣的腰带被拉开了,衣襟慢慢敞开,月光下,她的身体如玉般晶莹。他的吻一寸一寸向下移去,轻轻柔柔,盘旋环绕,缠绵摩挲,夏之寒拱起身体,感觉自己正乘着一片树叶,在细雨微风中缓缓飘落。身下,洪流早已泛滥。
静谧的空气里,是他们火热的呼吸,在暗夜里此起彼伏,缠绕回环。
当他抵住她的一刻,她还是禁不住一阵战栗,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攀上他的双肩,双眼迷蒙地望着他。他顿了顿,细密的汗珠沁出来,古铜色的肩背在月下散发着惑的光。他喉头动了动,没有说什么,也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倾身吻住她,唇舌缠绕上去,夏之寒再次沉陷下去,无力再做不作徒劳的抗拒。
下一秒,他已经沉身而入,她止不住地转头叫出声来,细细弱弱地,仿佛受惊的小猫,他追上她的唇,牢牢含住,缠绵不休。
他一下一下,不急不缓,每一下都深入而笃定。没有人知道,此刻他有多急切。两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再次如此靠近。她含着他,他挤着她,紧密绵合着,没有一丝间隙,如初见一般,仿若早已熟悉的默契。
终于,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攀升的欲望。当她披散着发丝,腾空攀住他的肩头,细小的牙齿在他耳边细碎的摩挲,啃噬时,他几乎浑身颤抖起来,冲撞迅速乱了阵脚,快速而沉重起来,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在空中来回划着弧线。
如记忆里一般,她咬着他的耳朵终于松口,转而咬住他的肩头不放。静夜里,她细碎而压抑的啜饮,在他耳中,竟是如此悦耳。
好半晌之后,他终于爆发,在她身体里洪流倾泻。她只感觉眼前一团白光,身体里有些东西暖融融地化开。她倒在他怀里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这一场欢爱,像大树下的一场花雨,美丽绚烂,狂烈中伴着柔情。
月光下,他们的身体,依旧缠绕着彼此。








60 万水千山

那夜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却又似乎不那么正常。
对陈嘉华,夏之寒依旧淡漠,如这两年来的每一日,几乎未曾有任何变化,有时候,陈嘉华甚至觉得比之从前要更甚了。这是他想不到的,也是常理难以解释的。他以为,就算她没有这么轻易再次交付真心,也应该是对他会改变一些。
但事实并非如此。望着夏之寒那张默然的脸,他经常就愣愣出了神,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这一刻,女人心海底针,让他深有体会。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嘉华依旧按照自己的计划在执行。当他陪着老爷子下棋下到第七天的时候,棋局完了之后,夏父忽然抬起眼睛,定定地望住他。他亦是微笑着迎视过去。
夏之寒本坐在一旁,望着窗外静静出神,陈嘉华与夏父边下棋边讨论的佛法,她实在听不懂。这会儿,两人棋下完了,无边的佛法似乎也讲完了。突如其来的静默,让她回过头去。
桌上四方棋盘上,黑子白子交错相生,摆出衣服奇异图案。对于需要费脑力的东西,她从来感兴趣不起来,围棋又是这其中高深莫测的一项,自然地,她对眼前的棋局也完全看不明白。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陈嘉华面上微微笑着,突然吐出这一句,眼神灼灼地望定着夏父。
夏之寒眉头微皱,不明所以,但夏父脸上神情的变化,却让她感觉到了什么的不同。
足足长达三分钟的沉默后,夏父终于开口,“好吧,按你们的意思去做吧!”说着,站起身来,负手走出了客厅。那条宽阔的河边,他的背忽然挺直了许多,背脊仿佛透出某股力量来,完全不是夏之寒那天夜里看到的那般。
不过短短三五天的时间,一个人意志垮塌与重建,竟能如此迅速。这不知是要归功于老人坚强的决心,还是某人深沉的心机。当然,无论是哪种,夏之寒都由衷地感激。她要的,不过是父亲的不再坚持,与抗争的决心。
夏父走出去之后,客厅里又只剩下二人。她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终于绕过屋子的边角,隐没不见。回过神来,看向陈嘉华的眼里,不自觉有了感激。
陈嘉华舒了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来的时候,便见夏之寒正望着他。
“你和爸爸说了什么?”夏之寒忍不住问,“你提了那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很有些惭愧。虽说已到家一个星期,但她却总没能开口对父亲提,不知是缺乏勇气,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陈嘉华身上。她这才意识到,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在河滩上和她说的话,她竟是一句都没有忘记。
“没有!”陈嘉华放下杯子,脸上表情放松下来,转眼再看她,“我刚才的紧张,你没看出来吧?”
夏之寒愣愣地摇头。她是真没看不出来,当时,他就那么淡淡地笑,眼神里光彩照人,十分沉稳,半点惊慌都没有。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
陈嘉华笑笑,不再说话。
第二日,他们返程,一同上路的,还是夏父和夏母。
很快,入院手续办妥。陈嘉华摸爬滚打数年,这座城市的旮旯角落都有可能有他的熟人,更何况是全市最大的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一个中年人热情地出来接待。寒暄了几句,正题切入,没几句话,院方便将所有事务安排妥当,免去了不少繁琐的细节。
越是繁华的地方,权力往往比财富更好用。
夏之寒和陈嘉华的假都已经请了一个星期了,安排好后,便被两老催着去上班。夏之寒拗不过,只能照办。
这次,是陈嘉华开车送她去的,第一次。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
车里的依旧是沉默的,却没有剑拔弩张的压抑,有的只是清晨惬意安然的享受。车窗外,上班的人流如织,许多等在红灯下的男女们,一脸急切,不断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高楼林立间,广告牌漫天招摇,抬头便见,几乎遮盖了原本朴素的天空。
这依旧是那座绮丽繁盛的城市,一丝没有改变。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夏之寒瞄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陈嘉华没有看她,车内的气氛却因为这个电话的到来,莫名地紧绷了起来。
铃声依旧不断,不依不饶。
“喂!”夏之寒没有再坚持。
“夏律师?”不是很确定的声音。
“是的,祈董,您好!”夏之寒的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瞟身边的男人,他正认真地看车,面上并无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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