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年》第90/92页


店里其他客人忍不住奇怪地回头张望起来。
夏之寒喉头一滞,不忍再说下去。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残忍的。十几年的青春,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里,追逐抛洒,蓦然回首,却发现只是幻梦一场。什么都没留下。
“完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白小冰一边哭一边低诉,“默安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我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不能再容忍我呆在他的眼皮底下,霸占那个人人艳羡的祈董夫人位置。他甚至连阿J都不在乎了,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用,没有用……”
夏之寒双手握着那杯牛奶,小声问道,“是因为帮了嘉华么?”
白小冰依旧在哭,没有回答。夏之寒明知道答案,可还是问出了口。心里的愧疚感一层层上涌。
“谢谢,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夏之寒低头道。
白小冰哭得一抽一抽的,“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看见嘉华为你那样难过,不想他因为你毁了自己,更不想你和默安真的走到一起。这才是我真正的原因,你知道吗,你看,我多自私,多自私!”
夏之寒默不作声地听着。
“而且,那是他自己的爸爸,不帮他帮谁。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当了一次传声筒。可就这一点,我就是背叛了默安,不想他成功。那样,他就不会和你一起了。可我还是失去了他。你说的没错,我从十六岁开始迷恋他,一直到今年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十几年时间里,我都企图留住记忆里的那个他,我以为得到了他的爱,便可以将那份感觉永恒了。可是,他不爱我,从来不爱,即使我守在他身边十几年,用尽办法,为的不过是他多看我一眼,他也从未动摇过。”
“没想到今天,你作为一个局外人都看清楚了的事情,我却还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所谓旁观者清,自有道理。”她端起杯子,看饮品店里复古的桌几上透出的树木纹理。
白小冰忽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夏之寒吓了一跳,握着牛奶杯得手抖动了一下。
“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白小冰边笑边哭,“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白小姐,我没有觉得好笑,真的。”夏之寒定定地望着她明澈的眼睛,“反而,我觉得你很勇敢,敢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虽然失败了,但还是不枉爱过这一回。”
白小冰终于不再哭泣,眼里闪着泪光看着夏之寒。
“但是,”夏之寒垂下眼眉,“爱过之后,痛过之后,我想你也长大了,该明白是否还要继续追求下去。如果明确了,无论什么结果,都请不要再伤心。有些事情留点遗憾未尝不好,何况,在我看来,你已经完全不必再遗憾什么了。”
白小冰止住泪,长久地沉默下去。窗外,是过往不绝的行人,不远处的摩天轮之上,白云蓝天依旧。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
无论谁在角落里多么伤心到悲痛欲绝,无关的人,依旧无关,没有会在乎,世界也不会因你而停止转动哪怕一秒。
“夏律师,你说得没错”白小冰转过头,眼中已经清明。
夏之寒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人一生遇到的困难很多,但能称得上是劫难的却屈指可数。能够从劫难中解脱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了,先遑论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我能最后再提出一个请求么?”白小冰一口喝下所有的酒后,忽然说道。
夏之寒的牛奶也喝得差不多了,示意她说。
白小冰深吸口气,好似需要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求你,真的。”
夏之寒惊讶地望着她,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用到“求”这个字。
“阿J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他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早已将他视如己出,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夏之寒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和嘉华不要把他带走。嘉华的哥哥已经……虽然还不确定,但可能性还是有的。如果有一天嘉华找到了哥哥,需要把阿J接回他的亲生父母身边,我不会反对的,我一定让他回去。毕竟,那是他的权利,我没有资格剥夺。”
“可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他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待他如从前一样,哦不,比从前更好。你相信我,帮我去给嘉华说说,答应我的请求好吗?”
夏之寒笑笑,“这个你尽管放心,嘉华早就考虑过你和阿J早已分不开了,在他眼里你就是他的妈妈,他就是你的儿子,无论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都已经是割不断的亲情。再说,阿J换个新环境也不一定能适应,你把他带得那样好,有谁能取代呢?所以,他没有说一定要带走阿J。我也觉得,阿J继续和你生活比较好。”
白小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或许,阿J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与寄托了。
“至于你说的嘉华的哥哥,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是值得庆幸的。在此之前,阿J就拜托你了。”夏之寒说得恳切而郑重。
白小冰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夏之寒终于还是回去得晚了,挨了夏母好一顿唠叨之后才开饭。
在白小冰的护送下,那将近三十斤的鸡蛋终于也安全到家了。吃过午饭,一家人又开始忙活起来,陈嘉华发完请帖也急匆匆赶回来,给他儿子的满月酒红鸡蛋上红。
满月酒,就在明天了。








106 一生一世

第二天,陈大法官儿子的满月酒在某大著名酒店隆重举行。
席间,不但有法律界众位精英齐聚一堂,更有来自政商两界的泰斗出席,场面好不壮观。这让今天的主角――陈大法官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一时之间风头无俩。就连这阵炙手可热的火红人物陈法官,在今天也莫能望其项背啊!
夏之寒在里间忙完出来,给儿子喂了点奶,还没抱热,便被随行而来的许多官员夫人给抢了过去。今天,小家伙身上穿着的,就是陈嘉华早在半年多之前就预订好了的,某公司限量版的卡通婴儿服。小胳膊小腿伸进去,很是可爱。
那些贵妇人们,见了这小宝贝,真跟见了宝贝似的。也难怪了,都是徐娘半老的人了,孩子早长大了,不能经常陪在身边,这一出来这么一个小人儿,还不得喜欢得不得了。
那些在座的官员们,许多都是在这次风波中为陈嘉华出劳出力的,陈嘉华其实也想借这次的满月酒,对他们好表示一番感谢。毕竟,在危难中仍能挺身而出的,实在难能可贵,尤其是在官场,明哲保身几乎已经成了不可撼动的为官信条。
但真正起了大作用的,是坐在包间最里面的那几位。那几个人,都是早已退休了的老干部了,但名字一说出来,整个在场的人便都是无人不知了。那可都是些元老级的人物,在A城跺跺脚也能震三震。
夏之寒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外张望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要等的人出现。陈嘉华也出来好几趟,眉宇之间也掩不住担忧。他们等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她的公公,他的父亲――陈怀仁。
在此之前,夏之寒无法得知他的行踪和联系方式,便请了一位与之关系颇好的政界元老帮忙转交。
按道理,孙子的满月酒,爷爷是不能不来的。请帖其实可以免去,但夏之寒生怕他不知道,或者是以为他们要请他的意思,顾虑颇多,再三思量,最终还是稳妥起见,递出请帖。
但等了好半天,仍是不见人影,夏之寒不免有些着急。门口忽然来了一群客人,熙熙攘攘地涌进来,一时间酒店内外热闹非凡,人声车声爆竹声,响天彻地。
大堂里,收红包的夏母一下子忙不过来了,扯着嗓子叫了夏之寒去帮忙。
夏之寒又担忧地张望了一眼,见仍是没有来,便转身和礼仪小姐描述了一下陈怀仁的外貌形象和气质特征,让其帮忙留意一下,这才进去给母亲帮忙收礼钱。
过了一会儿,夏之寒正和母亲忙得晕头转向,一个皮肤白皙的瘦高的礼仪小姐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跑过来,递给她一个红包,和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夏之寒疑惑地拿起信封,问。
礼仪小姐喘息不稳,“夏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个人给的,说让我们交给你,这是红包,这个信封我就不知道什么了。”
夏之寒一惊,伸手扶住那个女孩的手。
“你说我方才告诉你的那个人来过了?”
女孩点头。
“那现在到哪里去了?”夏之寒急声问道。
“不知道啊,他给了我这些东西说了那些话就走了,我问他要不要进去,说夏小姐你一直在等他,他还是说不用了,然后一个人就走掉了。”女孩解释,有点被夏之寒的表情吓到了。
“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夏之寒再问。
“不知道啊,当时人太多,还很吵,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女孩道。
夏之寒心跳加快了许多,一直担忧的事情好似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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