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女侠,野相公》第9/26页


  “不是啦!”她推开他,指着跟前一处低矮的山洞。“你看。”
  “这山洞有问题?”他走过去拨开山洞前的藤蔓,露出黑漆漆的洞口。“看起来很正常。”
  “那个凶手一直很小心不留下痕迹,直到这山洞前――你瞧,”蔓草掩映处有个灰点,那是燃剩的火摺子。“这是非常明显的破绽。这山洞若不是个陷阱,便是凶手最终目标,他到了这里,完成任务后,心里松懈,马脚便露出来了。”
  “你跟在我后头。”若有危险,他也能保护她。
  “那么麻烦干么?”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管,拉动机簧,喷出一道白色的火焰,刹那的高温让他有种窒息之感。
  焰火过后,藤蔓连同山洞口一起化为灰烬,没有泄出一点燃烧的烟气,那些东西就这么消失了,可见火焰的凶猛。
  “这是……”
  “霹雳神火。”很好用,可惜一管只能使用一次,制作也有点麻烦。“这样一烧,再多的陷阱都变成废物了,我们走吧!”
  她领头定进去,那山洞很浅,一下子就看到了洞底,两副白骨,脚踝拴着铁链,另一头则钉死在山壁上,似乎是被幽禁至死的。
  “这里就是凶手的目的地?”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两个死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莫离晚一步进来,看到白骨,眼睛一眯。“这两人来历必不寻常。”
  “怎么说?”
  “那个凶手杀人藏过尸体吗?”
  “没有。”但是这两具白骨却被妥善地掩藏起来,为什么?“凶手很怕别人知道这两个人死了?”
  莫离已经走过去检查白骨。
  “如何?”她蹲在他身边问。
  “我只能看出他们生前中过毒。”
  “可恶,又白费功夫了!”她一跺脚,老是被人耍着玩的滋味真差劲。
  “咔”,他却敏感地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骆姑娘,烦你抬脚一下。”
  “干什么?”问归问,她还是照做了。
  莫离在她跺脚的地方扒了两下,一方翠绿露了出来。
  “这是……”骆冰儿忙蹲下身,帮着扒土,不多时,两人掘出一块玉佩。玉佩通体盈绿,只有中间一道红纹,形如龙飞在天,煞是有趣,可惜她刚才跺脚,玉佩受外力而裂成两半了。
  一见玉佩,莫离颓然坐倒在地,面色苍白。
  难道他认得这玉佩?而且……她目光流连在白骨跟玉佩间。如果玉佩是那副白骨生前所有,也就是说死者是莫离的旧识?
  完蛋,这家伙又要钻牛角尖了。
  “那个……莫离,对不起,我不知道地下埋着玉佩,我……”算了,不说了,他根本没在听。
  莫离颤抖着手,捧起那裂成两半的玉,记忆翻飞到遥远的过往。那年,师父过大寿,他想亲手挣一份礼物给师父,便瞒着所有人偷入太白山,不幸遇上一头大白虎。
  十六岁的他根本不是老虎的对手,险些葬身虎口,可师兄突然出现,救了他,还和他一起打了虎、剥虎皮,卖钱给师父买寿礼。
  他问师兄,怎么知道他偷入山?
  师兄说,他眼珠子一转,便是要冒坏主意,师兄担心师弟,就跟上了。
  而且师兄还答应他,不把他冒险的事告诉师父。
  待师父过寿辰那天,他亲手送上自己千辛万苦买来的礼物,却被众人好生笑话一顿,因为那东西根本不值钱,他被骗了。
  他送的就是一块通体翠绿、中间浮着红色龙纹的玉佩。
  礼物本身没什么价值,但师父说心意最重要,所以玉佩从不离身。
  如今玉佩在这里,师父呢?
  眼望那两副白骨,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师兄说过的话:“师父、师母早在一年半前使出外云游了。”
  所以师父、师母不可能死的,师兄不会骗他――
  但是他胸膛上的伤好痛好痛,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莫离埋完两具白骨后,便捧着碎成两半的玉佩,坐在墓前发呆。
  骆冰儿闷到爆,又不忍打扰他,只得陪着他一起坐看日升日落。
  月亮一点二凋地爬起,不知不觉,山林里洒落一片银辉。
  骆冰儿手抚凹扁的肚子。饿死了,这一整天,莫离神思不属,没人管她吃饭,她便饿着,直到现在。
  他还要烦多久?唉,人间的生离死别不是很正常吗?纵然不舍,但活人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死人放弃接续下去的人生。
  想报仇也好,追寻幸福也罢,哪怕只是品味着相思,也要人活着才能办到。
  摇摇头,她取了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弦。
  曲不成调,却自有音律,琴声像在对应夜幕上的紧星,每一颗星都有一段故事,都有属于它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叮叮咚咚,凤尾琴代替下能说话的星子,诉说了一个又一个关于人生的故事。
  它们有的平凡、有的高潮起伏、有的波澜壮阔,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节,都有它独特的精采。
  骆冰儿弹着弹着,想到了第一次在山道上看到莫离,本来没意思救他,如今,她不想离开他。
  不单为了他能喂饱她、照顾她,他太过重情重义的性子也让人放心不下,还有他眉间不时浮现的轻愁,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挂怀?她很好奇。
  随着心绪起伏,琴声也不停转折,渐渐地低缓,柔和像三月时那吹绿了大地的春风。
  “如果此刻能有壶酒就好了……”他的话声飘飘渺渺,化进了琴音里。“可惜……唉,我太奢望了。”
  “那倒未必。”琴音终于减弱到如蚕丝,细细弱弱,让风吹进了林间。“我知道一个地方藏着世间第一等美酒。”
  “深山野林也有酿酒人?”
  “美酒未必出自人手。”落下最后一缕音律,她拔腿奔向了山林更深处。
  “姑娘――”他阻止不及,眼看她跑得无影无踪。“不会迷路吧……”他忘不掉她使出迷踪步的可怕缺点。
  不过她刚才好像没使轻功,只是单纯地快跑,应该没事。
  望着她遗下的琴,他顿了顿,取过琴,接续诉说人生百态的曲调。
  捉住散落林间的最后一丝余音,他弹出了平和的一曲,好似夏日的午后,热得人懒洋洋,半倚在长杨上,素手摇扇,带来似有若无的风。
  什么才是真实?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他知道,走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便毋须再退。
  琴音一转,带着萧飒冲破了山林,直入云霄,像一柄常年不出鞘的剑,光芒乍现,森寒冷厉,划破了天际。
  正好,骆冰儿削了几只木瓶,装了酒回来。
  人未到,那股悠扬的酒香已醉人心魂。
  按下最后一个音,他站了起来。“好酒。”
  “当然好,我师父最爱喝了。”她递了一只木瓶给他。
  他深嗅一口,陶醉地眯了眼。“这到底是什么酒?竟比皇廷御液更香醇。”
  “猴儿酒。”她啜一口美酒。“几年前我师父找到的,常常去跟那些猴儿抢酒喝,后来我见猴儿可怜,便不准师父再去了。也幸亏没了师父那只馋猫,猴儿洞里的酒又积了下少,我们今日才有口福一享这世间美味。”
  砰,远远地,后头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撞出声响。

当前:第9/2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