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卷(重生)》第210/214页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她的唇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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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七月,荷花初挺的时节。
  镇远侯府张灯结彩,热闹喧哗,宾客络绎不绝。今日是镇远侯府嫡长子的满月宴,如今沈浩初已是京城贵人们争相结交的对象,是以这满月宴前来的达官贵人特别多。
  卓北安也去了。
  他从来不惯参加这样的宴席,但今日却是例外。他真的非常好奇,小丫头和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的。不过可惜,席上宾客众多,秦婠只抱着孩子露了下面就走了,他根本没能看清孩子的模样,只见到秦婠似乎丰腴不少,讨喜的脸圆了些许,像剥壳的荔枝,似乎要滴下水似的。
  卓北安有些失望,在席上坐了片刻就向沈浩初告辞。
  沈浩初却将他请到另处。都是同一个人,心思是通的。
  窗子大敞的临水小阁里,秦婠半坐在榻上,摇着摇篮,唱一曲调子跑偏的小曲,声音轻柔,眉目温柔,正哄着娃娃睡觉。池畔的风吹来,摇起满池沙沙荷响,也送来一缕幽香,沉闷的夏夜在这里变得惬意舒适。
  “北安叔叔。”秦婠见沈浩初将人领进来,忙起身行礼。
  温和客气的模样,仍是对长辈该有的恭敬。卓北安心中有几分失落,不过见她满面光彩的模样,心知她过得幸福,那失落被冲淡许多,回了礼道:“侯夫人。”语毕他又快步走到摇篮前,细看摇篮里的孩子。
  才满月没多久的男娃娃,眉目还没长开,不过那头乌黑卷曲的发和脂玉似的皮肤,却是随了秦婠。他睡得颇甜,嘴巴不时咋一咋,像团糯米圆子。
  卓北安看着,心里莫名柔软,他有些想抱,可是不敢,怕粗手笨脚伤了小家伙。
  “取名了吗?”他问道。
  “取了,泽城,沈泽城。”沈浩初上前,伸出手指逗逗儿子的脸颊。
  小家伙被他的动作惊醒,眼皮一张,眼睛大得惊人,嘴唇一扁,眼看就要哭。
  秦婠气急,小声骂道:“沈浩初,闹醒了你哄去!”
  沈浩初讪讪一笑,缩回手,想求这小祖宗别闹腾。
  天知道,这孩子有多难带。
  卓北安瞧这两人都是刚得子的小夫妻模样,心中沟壑沉沉,面上只笑了笑,将注意转到沈泽城身上,向小家伙挥了挥手。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手脚齐挥,竟突然间笑起来。
  这一笑,便叫他想起多年前的秦婠,偷偷吃着馒头,笑得一脸无辜。
  “北安叔叔……”秦婠见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开口。
  “嗯?”卓北安没头,正陪小家伙玩。
  “我们想让泽城拜你为义父,请你赐他字。”
  “……”卓北安陡然抬头,错愕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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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冬往,转眼三年。
  沈泽城已能开口说话,小家伙生得越发俊秀,像极了小号沈浩初,只有那微卷的发,还有些许秦婠的影子。
  “义父——”看到卓北安从官衙里出来,小家伙撒腿就要冲上前,却被人拽住后领。
  “爹。”沈泽城转头,看着自家亲爹面色不善。
  “你义父这几日身体不适,你别闹腾。”沈浩初瞪了他一眼。
  沈泽念老实下来。
  天不怕地不怕,他只怕他爹。母亲是惯着他的,义父也温柔,只有亲爹,每日板着脸训斥他。
  卓北安瞧见蔫茄子一样的小家伙,唇边扬起笑,可还没说话,便重重咳嗽起来。
  开了春,他的宿疾发作,来势汹汹,竟没大好过。
  “义父。”听得他的嗽声,小蔫茄子飞快抬头,眨着可怜兮兮的眼睛心疼地看他。
  “义父没事。”卓北安抚抚他的头,问,“今日怎么到这里来?”
  两年前沈浩初就已调离大理寺,没过一年就进了内阁,早就不是当初的小寺正了。
  “听说你病了,他闹着要来看你,今日我休沐,就带他来了。”沈浩初道。
  很难想象,人前不苟言笑的卓北安,对沈泽城却极有耐心,教文识字,读经史故事,十分得沈泽城喜欢,算是沈泽城的启蒙老师。
  “无妨。年年都发作。”卓北安轻描淡写。
  “在我面前,你何必说这些。”沈浩初叹了叹,这世上还有第二人比他更了解卓北安的身体?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昨夜秦婠之语。
  三年了,离“沈浩初”遇刺,秦婠被冤之日越来越近。
  纵然风波已定,可这一天却始终是他们心头悬而未落的剑。
  怕只怕,旧事再现。
作者有话要说:  3
小伙伴们:为什么怀孕就要晕?
亲妈:因为一晕你们就能猜到我要写啥啊,就会来看小家伙了。


第170章 殇逝
  秦婠这几日心神不宁。
  辈子沈浩初遇刺的日子近在眼前。时间离得越近,她就越不安,总觉得这个日子像个诅咒,压在心头悬而不落。
  沈浩初早已察觉她的不安,总是劝他,今世不同上世,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他也不会再遇害,她心里也清楚,但始终无法放下。
  也许,这一世的幸福来得不易,她才这般害怕。
  虽是重生,然而有些生死终究逃不过去,比如连氏,比如老太太,她害怕他也像她们,逃不过劫数。
  “夫人,明日夜里各处值夜的人手都加派一倍,夜里巡园的护院也安排妥当。”秋璃小心翼翼地禀报,这几天秦婠情绪不太对,做下人的都跟着揪紧神经,禀完事,她又问,“夫人,明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只对他们两人有意义的日子。
  秦婠无从说起。
  ————
  这三年,镇远侯府早已大变样,里里外外都被秦婠和沈浩初肃整得像个滴水不漏的铁桶。宅里的下人除了几个贴身心腹外,也都已彻底换过一轮血,如今在内宅当差的都是秦婠后来精挑细选的,四周还有沈浩初亲自挑选培养的护卫明里暗里地守着,而三年前何寄擅闯侯府之后秦婠就将此事告诉了沈浩初,他耗了两月功夫将整个侯府外围重新巩固,各种隐密洞穴死角尽皆封死,以杜绝后患,所以这几年,镇远侯府很平静。
  沈浩初除她之外,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儿子也只得沈泽城一个,府内人口简单,秦婠把持后宅,日子很是舒坦,府中也没再生过祸事,平平安定,淡如水。
  照理,她不该如此害怕。
  “明日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陪着你。”沈浩初站在她身后,拿着篦梳轻轻梳她鸦青的长发。
  秦婠转头,抱住他的腰,什么也没说。外头有道小影子猫儿般冲过来,闯进夫妻二人之间,小手巴住父亲一条腿:“我也要陪娘。”
  “世子今晚闹着一定要过来看夫人与侯爷。”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
  照顾沈泽城的是徐嬷嬷。老太太走后沈浩初原让颐养天年,不过老太太临终之时仍旧放心不下秦婠腹中骨肉,徐嬷嬷便握着老太太的手承诺替她看着小世子长大,所以如今沈泽城的起居饮食都由徐嬷嬷把关,有她在,秦婠与沈浩初自然放心。
  算上沈泽城,这已是她服侍的第四代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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