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第76/96页


郁颜静静看着子三,子三良久不语。默默抱着杯子喝白开水。冰冷冰冷的穿透身体。室内,忧郁得苍桑。
子三恍恍的说,这是你离开爸爸的原因?
郁颜说,穆东南是完美主义者。对女人的要求太清高,自己的承受却有限。他的目光太深,我无处躲藏……子三,让我保留最后的尊严。
说完,郁颜依旧漠然站起来,走出浅缘。
子三静坐着,却没有泪。分不清郁颜这一番话是解剖还是解脱。她只感觉被莫大的惶悚冲散,郁颜算是她的信念,此时,亦溃碎得轰然,把自己深深埋葬。
到头来,她还是没人要。子三这两个字是有多么讽刺了?自己竟然从十三岁起就以此为豪。
当时何等气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子三不知如何走出浅缘,却依稀记得司机跑上来让她上车。她说,我一个人走走。
司机便远远跟着,然后她便荡荡悠悠的走。繁华街道上,听不清一点真切的声音。
然后,不知到了何时何处,但人却是清醒的。因见到一个明媚的笑容,那个女子真切的笑,天真无邪。她的旁边是个学生模样的男孩,随意坐在地上弹着吉它。女子听得入神,男子唱得忘我。他的面前放的是一个破碗。
子三?槿皇Щ辏?一眨眼,泪就流出来。眼前的女子无端的消失了,男孩还在唱。唱的是维塔斯的《奉献》。她睁睁的看,眼前出现惟坐在地上弹吉它的模样。惟似乎抬头在看她。醉人的眼神。可是,连惟都不要她了……
男孩死盯着子三,诧异极了的目光,甚至带着些许兴奋和怅惘。他在看到子三流泪时难过得分明起来,皱着眉宇间的英气。唤她,阿衫。
子三??以为幻觉?是KING,她的堂哥哥程诺。然,亦再不是堂哥哥。是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KING只看到子三定在风中,白色的裙子梦幻一般飘着,残红色长发凌乱,神情有诉不清看不见的伤。只感觉她如薄纸般脆弱,似随风可倒。
一阵强风唰过,子三果真软了身子,KING敏捷的抱住她。她的泪还在默默流着,唤他,哥。
此时,司机随即过来了。子三渐而看清KING。已经在车上。司机说,穆太太,马上到医院。
子三却说,不去医院。开回莫城。
她此时已经清醒了,只是还很虚弱。身体里的气力似被抽干似的。
KING说,我下车。
子三紧紧拽住他的手。KING也就顺势包裹她冰冷的手。两人都无言。
车开得很慢,整个路程的长度让子三在下车时能够淡然笑着。她却依旧恍惚,带着冲动的。对客厅里的林和阿东说,哥,这是我堂哥哥。KING,你们见过面的。
阿东和林都面面相觑,目光瞟向两人牵紧的手。
子三说,我们去高圆。
然后两人便手牵着手一起游走,都不说话。一路直走到高圆。子三放开他的手,坐在桃树下说,哥,我很奇怪对不对。
KING第一吹听子三叫他哥,她从来都是躲着避着,从未主动跟他说话,甚至喊他。
子三说,我想感受一下有亲人的感受。证明一下……我明明知道这有多傻,还是想证明一下。
KING说,阿衫,只要你还要我这个哥哥。我便永远是。虽然不是个好哥哥。
子三说,你是程子三最好的哥哥。如果不是你,我都没命了。我们骑自行车好不好,你还载我。
KING说,好。
子三对看守高圆的人要一辆自行车,却是阿耶送来的,对着KING耳语几句。子三坐上去笑容兮兮。
KING说,我推你。可以边走边聊。
子三知是林对KING说了她怀孕的事。扫兴的收了笑容,对KING道,不用这么紧张的。
KING笑道,那好,你要抱紧我。
子三便抱紧他,KING骑着很慢,子三伏在他背上,想起坐着神洲七号伏在惟背上时,可以安心的睡着。以及第一次要惟背她时,惟说,你从来不要我背你。她便嘻笑着弄乱惟的头发:伏在一个人的背上,是感情的交付和重量的交付。这交付若很完全,自己便落得轻若云丝……
子三又自唤了声,哥。
KING回头看她,她脸色苍白。便停了车。扶着她往回走。
两人便坐在桃花源喝茶。子三笑着说,你的吉它弹得真好,歌也唱得好,收入不浅吧。
KING问,你听不听。
子三便带KING到高圆的客厅,整整一面竹壁的乐器悬着,下方还立有一大竹柜。KING眼前一亮,选了吉它,自顾试音。最后选定一把古木沉色吉它。
两人在桃花源席地而坐,子三说,哥,我点。
KING笑一下。子三点了首,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然后直直看着吉它。
KING的动作很潇洒,手指修长。碰到琴弦之时便物我两忘。歌声青脆暗沉。
望着广场的时针你还在我的怀里躲风不习惯言不由衷沉默如何能让你都懂此刻与你相拥也算有始有终祝福有许多种心痛却尽在不言中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请记得要比我幸福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我默默的倒数最后才把你看清楚看你眼里的我好模糊慢慢被放逐放心去追逐你的幸福别管我愿不愿孤不孤独都别在乎……
子三亦自顾出神,恍惚惟还在自己身边,弹得吉它,认真到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的姿态。而她,是惟身边最认真的听众。坐在惟旁边,听着他最独特的声音,便自想像得出惟全身心投入的认真。然后相信,自己是最崇拜他的那个人。
闹街上熙熙攘攘,亦与她和惟无关了。惟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她,沉醉在他的沉醉中……
KING一曲唱完,子三浅浅的笑,她的绵思总可以随浅随断了。
KING抚着吉它说,完美的吉它。
子三说,可惜总没有人弹它。
KING说,我弹给你听。
子三说,嗯。我们真是有缘,在街上都可以遇到。
KING说,我下了课便去街边弹吉它。不变的消遣。
子三便笑着说,二十三岁了,还在读书,真是命苦。
KING也笑,说,改天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
两人一直开心的聊着,子三决口不提过去和程家。仿佛自己和程家是无关的了。KING便也不说。因他和程家实际上也无多少关联了。
从高园回到莫城,是林叫人来接的。并说预备了酒菜请KING留下吃晚饭。小漪和阿来亦放学了,子三让他们叫KING舅舅。
菜色颇为丰盛,几人相聊甚欢。林和阿东很是热情。穆东南亦出来陪客。
饭后,林和阿东随意请KING小坐。
闲聊几句,免不了要聊到子三身上。
林笑道,我们以前还在舞会上见过。KING的名字被六千多人呼唤着。
KING笑道,就因为那次舞会,我那篇《紫衫》还阴差阳错的到了你手里。
林亦笑着,说,小说很迷人,感情很细腻。
KING说,模仿了阿衫的文笔。
此时他也听林说落月的书便是子三所代写,虽知她深爱看书善弄文墨,便怎么也想不到初中毕业能有如此成就。原以为远在天边的人实际上就在身边,顺着文字的轨迹可觑见她。只是,自己没有发觉。他总这样,后知后觉。
林问,她十三岁文笔就如此?
林没有说如此破碎。KING展现模糊的迷人的笑容继续说,阿衫成绩很差,很是自闭。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宁愿把心事交付给薄纸,这样她觉得安全。只是从来不让人看见。
她十三岁离开程家,我很内疚。常去她经常呆的苦莲树边……
林和阿东正听得入迷,尤其听到苦莲树三个字。KING却不讲了。说,很晚了,改天聊。
林说,我送你。
林派了车送KING,邀他经常来陪子三。子三把古木吉它送给KING,说,赔给他今天丢下的。KING接下,说,随时来听。
晚上,子三正看书,林说,你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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