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35/76页


  她自小家里穷困,八岁便被卖为妓,从此以后她便成为万夫所指的低贱女人。然而她是好强之人,自命不凡,不甘于低贱,于是自小拼命习得琴棋书画等各种技艺。为获得最高琴技,她常弹得十指流血也不肯放弃练习;她常通宵读书作赋,即使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也无怨无悔;为练习跳舞,她的十个脚趾甲被磨得脱落,鲜血淋淋,她也不休息,只是绑好了伤,忍住剧痛继续跳。
  就是靠着这样不甘平凡的硬气,她在年纪轻轻的十六岁就破天荒夺得杭州第一花魁的头衔,成为万众瞩目的耀目星辰。她以为,论美貌,论才华,她也可以做一次人上人,在众人的崇敬的目光中生存,能得到他人的尊敬与爱慕。
  用尽了所有心计与努力终于走到了社会的上流,每日见到的客人都是最有名望的人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表面如何惊艳优秀,她林钰儿不过是一个肮脏的j□j,一个别人眼中的j□j下贱的玩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婊子这种角色,我已经写过两次了。感觉很有挖掘点
还是老话,求留言求收藏啊


☆、无来由的妒忌心

  那些名仕富绅,公子才人会用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来赞美林钰儿,看着钰儿美貌的时候双眼泛花,钰儿也自得其乐,长袖善舞,饮酒作乐,吟诗作对,和那些男人彻夜缠绵悱恻,恣情享受着片刻的美梦。然而,天明时,一切就被打回原形,那些男人们会继续回到自己安定的生活,和妻子儿女过平常日子,不愿再被打扰。林钰儿白日里再见到那些晚上在自己床上翻云覆雨的男人们,他们会躲闪不及,似乎很怕和钰儿扯上关系,坏了自己名声。
  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从内心瞧得起她。直到五年前遇到那个默默无闻的郑直,她的心才渐渐被温暖,被承认。从那个时候开始,林钰儿开始向往一片干净完整的爱情。
  当年那个郑直是个平凡卑微的穷酸秀才,一没身份二没地位;甚至内向腼腆,满脸青涩,言语间愚钝,常常垂着头,毫无自信。
  但郑直是真心仰慕林钰儿的,为了能看林钰儿一眼,他能在林钰儿常经过的小桥边上从白天守到深夜,被冻得全身发抖,却只是在远处偷偷的眺望。即使是远远的一眼,也可以让他感受如进入天堂般的美妙与快乐。林钰儿很快听下人们在传这个傻小子,心中觉得有趣。
  为了能和林钰儿说上一句话,郑直可以撒尽钱财,才买得机会和她在同一张桌上,共饮一杯凉茶。那天晚上,郑直好不容易见了林钰儿,却支支吾吾,满脸通红,一脸憨傻的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因为这份青涩干净的纯爱,林钰儿将整颗心都交给了郑直,赠他金银,为他从良,从此洁身自好,不再和其他男人产生关系。为了断绝和原本老鸨的关系,林钰儿几乎是舍命利用了各种势力给自己脱身,最后得罪了不少人,才赎得自由之身。林钰儿从此离开了优越的生活环境,和郑直一起,布衣荆钗,过上了平凡的日子。
  然而,这样歇斯底里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郑直无情的背叛。
  就在三年多前的一个晚上,林钰儿发现郑直和另一个女人有染。那个女人姿色平庸,才华全无,只是平凡粗鄙的丫头。郑直却和那个小丫头暗连株胎,还怀上了一个孩子。林钰儿自小从事那种下流工作,喝过特制的毒药,是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
  东窗事发,郑直跪下认错,说只是一时糊涂。林钰儿大度原谅了他,并表示男人三妻四妾,乃最平凡之事;又说男人要传宗接代,无后为大,她愿意接纳那个丫头。那丫头连连和郑直一起感谢林钰儿,三人便和睦得像一家人相处下去了,其乐融融,从来没有任何争执吵闹。
  一个月后,那丫头有些受寒咳嗽,林钰儿便给她炖了鲤鱼汤,说是要给她补身子。刚吃下去,怀孕的丫头一命呜呼,一尸两命。
  这鲤鱼不是毒药,但因为咳嗽,那丫头事先有服用大夫建议的甘草。甘草和鲤鱼都没有毒,但和在一起有了毒性,再加上孕妇的身子比一般人弱,甘草和鲤鱼所产生的毒刚好和孕妇相克,吃下去自然就归了西。这一招,检查不出毒性,旁人很难知道死因。
  郑直是个不喜欢装糊涂,每件事必要弄个一清二楚的人。他通过暗自调查发现了是林钰儿动的手脚,便与她对质。林钰儿被揭穿,便恼羞成怒威胁:这甘草是郑直亲自抓的药,如果这事情捅出去,两人就是共犯。于是郑直只有伪造那丫头是疾病而死,不敢报官。
  过了几天,郑直渐渐觉得,旁边这个刚刚杀了人、还依旧满面春风的女人愈发恐怖,便提出分手,要回四川老家去。林钰儿拼命挽留道歉,甚至跪着抱着他的大腿恸哭,苦苦哀求,却得不到一丝原谅和滞留。
  郑直当时悲愤之中说了一句狠话,重重伤了林钰儿的心:“你内心深处,不过就是一个卑鄙低劣的j□j,”说完便扬长而去,订好西湖上渡船的船票,准备启程回老乡。
  林钰儿也是个有黑道势力和脉络的人。以前她交往的男人中,有一个就是黑帮的匪头子。于是,她找到那个匪头子,让他故意制造一场杀人劫财烧船的意外,让郑直死。林钰儿甚至吩咐那匪头子,杀郑直前告诉他:他今天有这个下场,全是因为他背叛辜负了林钰儿的一片真心。
  那天晚上,当林钰儿远远看到湖心漫天的火光,听到郑直凄厉的惨叫声,她的心被一种痛彻心扉的快感撕成一片片。她当时心死如灰,觉得一个j□j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和尊重,却又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付出和努力。
  她不过是想要一份真爱而已,想要一份来自心中的尊敬,为什么会这么难?
  几个月后,林钰儿又听到消息,说郑直活着回到了四川,便匆匆赶去,想证实是否真的是他。没想到遇到的却是长得另一幅样子的阿正。聪明如她,经过几次交谈,她心中便有了底,知道阿正是顶替郑直的人。其实她故意装疯卖傻,乱编什么白真真篡改记忆什么的,只是找个理由留在阿正身边。
  因为,阿正有着和郑直一样的青涩害羞,她即使多靠近一点,阿正都会抿着嘴脸红半天;阿正也有着和郑直一样的不自信,和她说话时都是低低垂着头。林钰儿发现,即使知道自己女支女身份,阿正对她没有一丝一毫轻蔑,他依然满脸自卑,多说两句话都会不自觉往后退。
  但是与郑直不同的是,阿正有着更英俊正气的外表,和更虔诚细腻的内心,除此之外,他的感情十分专一。
  林钰儿觉得似乎时间倒流,她又遇到了那个单纯青涩的郑直。也许,这是老天给她钰儿的一次机会,让她再一次找到真爱,让一切重新开始。
  然而,这一次郑直再生,爱上的人不是那倾城倾国的林钰儿,而是粗鄙丫头白真真。
  林钰儿觉得,那白真真一脸天真傻相,每日只知道嘻嘻哈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不知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林钰儿跟阿正对话过几次,她擅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发现阿正内心睿智,却故意在白真真面前装作愚蠢,任由这个不经世事的丫头胡闹,但从来都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自得其乐,每日喜笑颜开。
  阿正每日为白真真付出,为她辛劳,为了老婆,拼命让自己变得更加出色,完全顺着白真真的心意来。这让林钰儿想到了自己,她曾经也是如此努力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可惜,每一个人都还是把她当做j□j看。
  在社会上,一个巫婆的地位绝对比j□j好不了多少。这有几分痴傻的巫婆却得到了比郑直更优秀更可靠的阿正,又得到了老太太的认可。林钰儿心中绝对不服。
  看到阿正如此付出,看到白真真一脸白痴相,林钰儿有一种好男人都被猪拱了的感觉。
  林钰儿是在女人们相互勾心斗角中长大的,对各种女人的心理弱点了若指掌,利用各种关系和阴谋手段弄倒了不少同行。但惟独这一次,她对白真真无计可施。
  用毒肯定是不行了,那女人是个巫医,比她更懂药物,根本无法投毒。
  故作柔弱,装作被白真真欺负也没有办法,阿正觉得白真真做什么都是对的。
  让阿正误会白真真与其他男人有染也是没用的,阿正从来不限制自己老婆的自由。
  故意挑拨两人关系也是没用的,白真真一脸傻楞相,似乎根本听不懂钰儿的话;而阿正从来都觉得错的人是自己,老婆永远不会有错。
  阿正的脸上,从来没有愠怒,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他永远的满足快乐并对白真真无限宠溺,这让林钰儿更加妒忌伤感。
  不过在三年前,林钰儿并没有做出任何失当的行为,她能预见到后果,便更不敢贸然行动。精明如她,她的谨慎和野心是成正比例增长的。她知道,阿正这个人太精,似乎能把一切收在眼底,却永远不露声色,也不会做出任何得罪人的行为。越是这样的人,她越是要小心行事。她要装成毫无心机城府,一片痴迷于感情的寻死觅活模样,甚至加上几分失意的疯癫,也许才能降低阿正对她的警惕度,再博得几分同情。
  但即使这样,对阿正来说也是没用的,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巫婆白真真。
  林钰儿无奈,她天生丽质,又聪慧细腻,从来这么努力,却得不到一份像样的感情。而白真真这个毫无才华的粗鄙丫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担心,从来没想过去怎么维护感情,却得到了阿正独一无二的,没有一丝缝隙的真爱。甚至阿正受人勾引也毫不动心,依然钟情。有时候付出和得到的,真的不成正比。
  林钰儿凭着一份多年在情场上混的直觉,感觉到两人之间是有缝隙的。如果她没猜错,就是阿正曾作为奴隶的自卑。只是那时候还不是挑拨的时机而已。
  所以,林钰儿离开了四川。 她知道多待无益,不如全身而退,至少给阿正留下一个不算坏的印象。
  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林钰儿就是邪恶版的阿正:
林钰儿和阿正一样,拼命想要被别人承认,证明生命的高贵,却永远逃不过出身的低贱。为了得到承认和爱不择手段,宁愿杀人,最后被所爱的人嫌弃。所以林钰儿理解阿正的心情,她以为白真真不可能对阿正是真爱: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一个奴隶,就像不会有人会真的喜欢一个婊子一样。
而阿正和林钰儿都是会算计,会猜测对方用意,并且能掩盖自己真实感情的那种人。所以某种意义上,两人的性格有相通之处。
但是阿正和林钰儿不同的地方是,阿正不会怨恨他人,只会自责。他不会因为得不被承认去恨真真,而且他会尽量考虑他人的利益,所以阿正是往好方向发展。而林钰儿因为得不到就到处怨天尤人,认为永远都是他人的错,自己是受害者。两人性格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所以能自省的人最是难能可贵。


☆、郑直考场论白痴

  半个月后,季节已经从夏转秋。郑直千辛万苦来到京城,靠帮人写家书挣钱,租了一家只够放一张床的小屋子住下,生活艰辛,但比睡破庙的日子好了许多。而且,他身上的伤好得奇快,现在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伤痕。
  这几天,他的心中还在天天挂念着白真真,希望那个富贵的政大人,能给她幸福吧。
  然而,过了几天,听到有人传说京城的素问堂来了个姓白的神医,一脚踩下去救活了个死人,郑直听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野蛮医师白真真?他欣喜若狂来到素问堂,却近乡心怯,不敢接近。
  老婆说过,在他考到功名之前都不会见他。如果他贸然前去,会不会遭她厌烦?如果老婆已经不爱自己了,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卑劣不堪纠缠她。郑直希望能保存一份节气,也能保存她的安心和干净,和对阿正的好印象。
  但是,郑直还是忍不住,每天有意无意去偷偷在素问堂附近乱溜达,希望有一天能“巧遇”到她,即使尴尬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有人远远跟踪老婆,便也在后面跟着,等到那些人一出手,他便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不过,因为他踩断了那歹徒的肋骨,老婆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白真真:我当然不高兴了,你倒是一时痛快踩断人家肋骨。这笔账又会被记在生死簿上,到时候断肋骨的人就是你自己了。)或许老婆想开始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并不想自己出现吧?加上旁边还有外人,不能让老婆没有台阶下。于是,郑直匆匆走了。
  但为何她的面色如此憔悴不堪,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郑直回去后越想越不是滋味。那个锦衣玉食的政大人,为什么不给老婆安逸的生活?为何让她这般憔悴?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什么不全心全意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想起来,那个政大人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利用女人对自己的感情,让她去嫁给一个奴隶,为的只是完成什么使命,简直不把人当人看。白真真在那政大人眼里,或许就是一颗可以用感情来支配的棋子吧?但白真真在他阿正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越这样想,越是觉得愤怒,与其这样,老婆不如跟着他阿正,他虽然一无所有,但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她吃一点苦。
  这样想着,他去灵素堂就更频繁了。怕惹白真真不快,郑直便远远地看着她。那天远远看到白真真一个人在搬运沉重的货物,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再也顾不得老婆会跟他摊牌,破坏他心中美梦的事。便冲上去二话不说就帮着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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