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55/76页


  张凡想起,昨日有听传闻,御史大夫背自己父亲游街。他平日因腿疾少出门,不知他摸样。但怎么也想不到,位高权重的御史大夫是如此平易近人,还是个惧内的。
  张凡和老妇想下跪,却被郑直制止:“你们不必多礼。我今日来,一是探望,二是想为你父亲翻案,所以来了解详情。”
  “是我父亲做错了,我们不需要平反。”张凡坚持道。
  “你父亲是被逼迫的,罪行可减。若能提供真凶,更可将功补过。刚刚听你母亲不是说过,有人将你打瘸,一年前刚好是洪水暴发之时。知否两事有牵连?”
  老妇有些感触地回答:“其实事情是……”
  “不是!”张凡忙堵住老妇的嘴,摇头道,“我们一无所知,你别问了……你帮不了我们,没人能帮助我们。”
  “因为,明王赵责得罪不起?”郑直深深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就更不该将事情扩大。明王是多么有权利的角色,连当今皇上……”张凡咬着牙,没有说下去。
  “所以你准备忍气吞声,让你苍老的父亲受一辈子冤屈,甚至把冤屈带到棺材里去?”郑直继续问下去。
  “你根本不懂……”张凡咬牙道,“如果只是决策失误,顶多只是一个死罪。而故意为之,害死三万百姓,要诛九族。我就算是保护父亲节气,也不能说出真相。”
  “那根本不是你父亲做的,是明王!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真凶不抓出来,死的不会只是这三万,会是三十万,三百万……你父亲真的能走得安心吗?”
  张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郑直叹了一句:“三天后我会再来探望,如果你愿意告知真相,我会密函启奏皇上,在治明王罪之前不会让明王知晓。你尽管放心。”说完,拉着白真真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张凡忽而一句叫住了郑直,解脱似的说道:“反正如果你继续查下去,不管我说不说,明王总会来杀我灭口。他丧尽天良,我死都不会便宜了他。我今天全部都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正对王爷不会手软的,王爷做得太过了

☆、皇帝自有皇帝愁

  张凡将事实经过阐述。他一年前被赵世德绑架,用以威胁他的父亲下治水决策。他父亲起初不肯。张凡便被绑在老虎凳上,赵世德押来他父亲来观刑,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在老虎凳上痛苦求饶,他父亲再也忍不住,便将洪水引向了三万人民……
  张凡父亲早准备好资料,期待子孙后代有朝一日给自己平反。上面记录有他原来治水的决定和数据,赵世德送来的炸药的样本等一系列证据。
  次日,郑直写了密函呈于皇上。皇上将他召进宫来,来御书房密谈。
  皇帝赵寰看着郑直,别有意味地问道:“明王赵责,是你什么人?”
  郑直滞涩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皇帝又加了一句:“上次你跟东方所述事,她一五一十全转达给了太后和朕,朕调查后确认了真相,汝所言属实。”
  “皇上英明,臣是赵责儿子。”郑直只有全盘托出。
  皇帝眼神透出氤氲之色:“百善孝为先,汝竟多番状告自己父亲,如此铁石心肠,不孝不义,朕可以信奈吗?”
  郑直苦笑:“禀皇上,臣也是个普通人。臣从小就渴望着骨肉亲情,父慈子孝,想好好履行孝道,得到亲情的温暖。但赵责所做之事,哪里是一个人干得出来的?他以杀人为乐,恣情纵欲,将无数奴隶以各种非人酷刑折磨。臣,一次又一次苦劝,每每劝上一次,都会弄得伤痕累累,每劝一次,都有无数人会被牵连……直到臣的面容被烙成一片焦糊,手指骨被击碎成粉末,胃被弄破,全身被烧伤……臣对父亲,何曾不想以最大的宽容与孝道待之?但赵责他从来就没有醒悟过,反而变本加厉,戕害百姓,杀人无数。如果这种时候臣还遵守传统孝道,便是愚孝;如果因为臣要遵循孝道,就要让天下多少人失去父亲儿女,剥夺多少人的父慈子孝的资格的话,臣之孝,罪大恶极。”
  赵寰见郑直表情沉重,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拍桌道:“说得好。朕也是这么想的。赵责曾为天朝立下汗马功劳,又是朕的长辈。严格意义上讲,朕对他也得讲个孝字。但他作恶太多,朕早想杀他!汝今日所呈之事,证据确凿,按照法律,赵责万死不足以平民愤。但他势力庞大,当年灭辽国所占疆土几乎占了半壁江山。他多年培养军队,兵力凶猛,万一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保险起见,还是将案子压下不发。那个太守的事,朕可以延后几年处理。”
  “皇上,臣要如何做,才能遏制他行恶?”
  “除非,他要造反,朕才能师出有名,再召集几个王爷的势力,一举歼灭。朕深知赵责野心勃勃,所以一直培养兵力。所以,朕要你调查。但你不可从他身上着手,他做人太严密。朕有个任务,你先去淮南一趟,说不定能将赵责的老狐狸尾巴捉出来。”
  ……
  过了几天,郑直受圣旨派遣,出巡淮南,调查淮南王过失。他留旺财和阿星在家里看家。而老婆非缠着,要跟自己一起去,他便应许,两人踏上了征途。皇帝派了些侍卫,保护两人安全。郑直也带了几个属下,共同前往调查。
  淮南王封地淮南,是与明王同辈的王爷之一,与赵责同岁,长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两人对奴隶一样的残暴。淮南王与明王不同的是,淮南王表面属于沉湎于吃喝玩乐的无大志之人,却私底下经营兵马,有蠢蠢欲动之势。而赵责每日忙于正事,并非喜爱玩乐之人。
  淮南建有奴隶角斗场,每日看奴隶互相厮杀为乐。而他的奴隶是从辽东买来,或是因为利益关系明王所赠,又或是战俘或罪犯之后,总之来源广泛。所买来奴隶,均受到非人待遇,其用途广泛,做打斗工具,做药饵,甚至是用以做人肉进补。
  郑直前来,是因为暗中得到消息:淮南王与老挝王有暗中勾结,老挝王野心勃勃,多年欲侵犯中原,却苦于兵力不足。所以和同样存有野心的淮南王勾结,积蓄兵力,蓄势待发。
  然而皇帝只是听到消息,却无任何证据,才特派郑直为钦差出使,调查细节。而淮南王知道郑直所来意图,韬光养晦,愈是将自己伪装只沉湎于享乐之人,对郑直及其夫人白真真热情招待用餐,送来的都是极品珍馐,郑直不好拒绝,也不想太露声色,只得应承。
  没想到坐在饭席上,无论郑直夹什么菜,白真真都会抢过来咬上一口,又咋咋呼呼乱夹菜,毫无规矩可言。白真真对淮南王笑道:“奴家是山里长大的野人,从来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冒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郑直也连连道歉,淮南王倒是不计较,说御史大夫的夫人是真性情,又赞扬郑直糟糠之妻不下堂,是大义之举。暗中却寻思,这状元爷果然如闻名一般惧内,连这种不堪的粗鄙女子也奉为正妻,实在是不可思议。这种人倒也好,有软肋,被感情拖累,没志气。说不定威逼利诱一下就能节节败退。
  白真真暗叹,自己的心思除了阿正可能没人能懂,她刚刚这样做是为了给阿正试毒。自从白痴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她身体里的法力便与日俱增,血液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能抗毒。而且,脸色也变得白里透红起来,恢复了以前的健康生气,甚至比往年更加健康。而且,凭她多年当巫医的经验,任何毒物只要吃下一点就能辨别。这样才能保护阿正安全。
  郑直任着老婆胡闹,对老婆满脸的笑意和顺从:
  “老婆你喜欢就多吃一些,我的都让给你。你要喜欢,我去请厨师学习,以后在自己家里也可以做。”
  两人郎情妾意,故意在众人面前秀恩爱。想着装得愚笨一点,或许才更有益调查案件。他这次来访淮南王表面借口是要调查税赋情况,但实际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一层窗户纸大家不想点破。显得太精明锋芒毕露,对自己没有好处、
  正餐用毕,淮南王拍手:“来,最后还有一道压轴菜,送上来让郑大人和郑夫人尝尝我们淮南的极品美味。”
  下人推来一个小桌子,桌子下镶有滑轮,能像小推车一般滑动。小桌子用红色桌布遮着,上面有一个有一个小锅,锅上用盖子盖着。锅旁边一把小刀,还有几个小碗,旁边的下人手中提着一壶热油。
  “多谢淮南王厚爱,既然是淮南极品美味,在下今日定要……”郑直恭谦道,话没说完,白真真发抖一把抓住郑直的手,直愣愣用透视术看着桌布,惊恐般颤抖着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能吃,桌下是个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别居儿, 你要的角色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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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终究是奴隶

  淮南王笑脸道:“不知郑大人有听说过猴脑汤吗?这在我们淮南是一道名菜。将活的猴子绑在桌下,只露出头顶冒出桌面。吃时用刀揭开其头顶骨,用热油浇过,再用勺子将猴脑舀出来,才吃得是最新鲜美味的脑子。这菜最经典的地方,就是一边看着小猴痛苦的表情,一边吃它的大脑。味觉视觉都同时得到极大的满足。”一边说,一边舔着自己上嘴皮,一脸陶醉满足,仿佛是在谈一件绝世美味。
  白真真听得满脸发青冒汗,胃中翻滚想干呕,她知道淮南王说的不是小猴子,而是活生生的小孩。但是,还没拿到淮南王造反的证据,贸然行动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着急看看郑直,虽然表情不变,但平日里一贯镇定自若的他额头上也渗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即使是公务在身,以大局为重,他又怎忍心让一个孩子经历如此残酷的死亡?
  淮南王别有意味地看着郑直的表情,下令道:“来,给郑大人展示一下!”
  下人将一个桌子推到郑直面前,将桌子下的轮子卸下,并打开了锅盖,郑直在也忍不住,冲过去掀开桌布,里面露出一个被绑得死死的稚嫩小男孩,正睁着水灵灵的惶恐大眼颤抖流泪,约莫十岁左右,身上穿着破布一般的短襟,泪水四溢涂满自己瘦小干黄的脸颊。他的头发被剃光,四肢被捆成一扎跪坐在桌子内部。额头以上被镶嵌在桌面。郑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那下人手下的刀子便割开了那小孩的绳子,硬是将孩子拽了出来。
  淮南王一脸阴沉:“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的美食你不喜欢吗?”
  郑直将男孩塞给白真真,白真真忙将其搂在怀里,孩子干瘦的身体绷住僵硬,没有动作,没有反抗,又似乎害怕得在瑟瑟发抖,嘴巴蠕动一下,没有发声。
  郑直用身体护住白真真及小孩,恭谦向淮南王作礼:“在下没有吃人肉的习惯。希望王爷理解。”
  “你不喜欢,本王喜欢,你也不至于阻止本王下人做菜,你这是做客之道吗?”淮南王一改开始的友好,强硬威胁起来。
  “稚子无辜,人命可贵,请饶过这孩子一命。”
  “呵呵,”淮南王高调一笑,“这崽子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小奴隶,算不得人。比起猴子更不值钱。他能有幸成为本王口中美味,也算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郑大人你又何必毁了他的福气?”
  “如果他只是个奴隶,王爷可否给在下一个人情,将这个奴隶让给在下?”
  “哦?”淮南王阴冷一瞥,转瞬而笑,“素闻郑大人正直清明,从来拒绝他人所赠好处。未料想你今日竟主动向我索要礼物,真是难得难得,”说完,讥讽一笑,“你如此给本王面子,本王怎能吝啬不给?这小奴隶摸样还不错,做娈童正好,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郑直松了一口气,但心中满是慌张,低头道:“多谢王爷厚礼,在下铭记在心。”
  淮南王哈哈大笑:“哪里哪里,就一个不值钱的小奴隶而已,何足挂齿。”继而别有意味道,“本王前几天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说有个逃奴冒名顶替考了状元,还升了高官,所以一直为奴隶说话,异想天开觉得奴隶也是人。不过奴隶就是奴隶,就像是钻进人身体的狐狸精伪作画皮一般,终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打回原形的……”
  “那还真是,有趣的传闻,”郑直温淡一笑,脸色却渐渐发白起来。
  看郑直脸色有变化,淮南王扯动肥大的脸部肌肉道:“不过,本王知道御史大夫郑大人不一样,你是个聪明人,不是那听不懂人话的奴隶。只有听懂本王话的人,才能更加高官厚禄,仕途稳厚……”
  “多谢王爷指导。”郑直低头作礼,表示感谢。
  ……
  当晚,白真真和郑直在专门为官员准备的驿站房间休息,而那个小奴隶却一进门就瑟缩在墙角里,抱着双腿,不敢动弹,全身发着抖,小脸色发青,似乎还在惊恐状态里没有脱离出。他摸样确实俊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肤色晶莹,呈半透明状。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身上的破衣透露出暧昧的血色,赤着双脚,隐约有一些鞭伤。他的小胸脯微微起伏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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