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真经》第43/124页


  老帮主和喻子龙走后,姚菊秋就带钟、方等人到内院后的一个小练功场去。
  一到那里,她不提学功夫的事,却拿一双俏眼瞟着方冕说:“昨夜还让你保护我哥我娘呢,你一个小孩子家,也敢担此重任,来,姑奶奶考较考较你。”
  方冕嘻皮笑脸地说:“没有神通,怎敢过海?”
  “你敢不敢比试?”
  方冕双手一背,头朝天说:“大丈夫岂能和一个黄毛丫头动手。”
  姚菊秋最恨方冕说她黄毛丫头,这一来,使她想起前些日子的事,不禁勃然大怒,脚尖一点地,冲过来就打。
  方冕双手仍然背在身后,双肩一晃,躲过了一拳。
  姚菊秋见他如此托大,更是恨得牙痒,恨不得咬他一口,立即变招换式,连连攻出又狠又辣的三招。可方冕原地不动,轻轻避过。
  姚菊秋莲足一跺:“你只会躲,不敢交手,算什么大丈夫!”
  钟吟笑道:“好了、好了,你再打下去,冕弟一定吃不消了,饶了他吧!”
  姚菊秋小辫子一甩:“不行,非得和我较量较量不可,要不,姑奶奶这口气消不了。”
  钟吟无奈,朝方冕使个眼色,意思叫方冕让她,方冕也怕她纠缠个没完没了,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丐帮二老却站在一边微笑。
  姚菊秋嚷道:“快过来呀!”
  方冕道:“好,小爷今日舍命陪君子,不对、不对,该是舍命陪丫头片子!”
  “丫头”二字刚说完,姚菊秋的粉拳已递到鼻子跟前来了,他赶紧一个“脱袍让位”躲过。可是这小妮子立即变招换式,一气攻出八招,还真有些功夫呢。她自小得到父母宠爱,学得了父母不同的武功,人又聪慧伶俐,这一会大力施展,方冕倒也不敢大意。但他要是今天不输给她,此后恐怕更是没完没了。因此他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连连后退。他发现,小妮子拳脚虽猛,并不朝他要害,这小妮子心倒不狠,不如给她那小拳头捣一下,一来好称心如意,二来自己也省去了麻烦。于是,卖个破绽,侧身时慢一慢,右肩被打个正着,打得他又酸又麻又痛,禁不住“哎哟”一声,借拳势退了五六步才算站住。
  姚菊秋芳心大喜,立刻俏脸生春,得意非凡。她竭力忍住心中的欢喜,作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教训道:“这下知道了么?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小孩子家学得一点三脚猫的把式,就目空一切了?在杭州,你是怎么气你姑奶奶来的?好在大人不记小人过,姑奶奶气量不小,这点过节就此搁过,以后可要好好练功呵,不要成天贪玩,搁下了功夫,只要你肯刻苦学,姑奶奶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指点你一二招式呢,听见了么?”
  她这么一本正经的长篇大论,加上她学大人的语气神态,把钟吟和丐帮二老惹得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方冕先是竭力忍住笑,连连称:“是、是。”但钟吟他们的笑声引得他也大笑起来。
  姚菊秋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啊?怎么的了?”
  她摸摸发髻,又摸摸粉脸,还以为沾上了草屑、灰粉,引得大家直乐呢。
  二老笑够,商量着教小姑娘一点什么功夫,然后对姚菊秋说了。
  笑弥勒甘石传她一套掌法,名曰‘青蓬掌’,招式轻灵诡奇,讲究巧打,最适合女子习练,对敌时变招迅速,十分适宜。
  姚菊秋打赢了方冕,心情十分舒畅,学起掌法来兴致勃勃。
  钟吟见无事,便独自回屋,取出鸡身人面的凫来观察,翻过来倒过去,除了觉得玉石微温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看一阵腻了,又揣进怀中,仔细思量今后该如何对付神晓教,如何寻访杀父仇人。想来想去,终觉茫然。本想今日就返回世外别庄,然后去淮北寻找蒋师叔遗孤,但想起石门三凶的话,又怕神魔教五天之内来金龙帮寻衅,只好作五天停留的决定。
  一天就此过去。
  晚上,方冕被姚菊秋叫出去“指点功夫”去了。
  钟吟闲来无事,在书柜里找出一本书翻着,忽闻极轻极轻的衣服声,由远而近,立在窗前不远处。
  他以为是菊儿,随口道:“姚姑娘,你怎么回来了,方兄弟呢?”
  随听“噗哧”一声:“谁是姚姑娘啊?”
  这声音又娇又脆、又有点古怪,似在哪里听过。他不禁一怔。
  “出来啊,怕姑娘吃了你不成?”
  钟吟索性拉开房门,走到院中。
  花树下,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女郎亭亭玉立,这不是那个在丐帮与之交过手的姑娘吗?
  “姑娘夤夜来此,有何贵干?”
  “此刻不是‘寅’时,不过未时三刻,还早着呢。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啰,跟我走,敢吗?”姑娘俊眼俏皮地盯着他。
  钟吟一笑:“请姑娘带路!”
  姑娘也笑了:“好,痛快!”
  也不见她作势,肩一晃,柳腰一摆,人已如仙子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玉臂向前轻舒,便如天鹅般朝院外掠去。
  钟吟暗赞一声:“好功夫!”便也腾身而起,紧蹑在她的后面。
  不消片刻,她将他引到了长江边一个无人处停下了。
  江水浩荡,一泻千里。半弯新月,碧空朗照,江岸荒草萋萋,一片冷寂。
  姑娘见钟吟与她同时到达,不禁微微一笑:“钟相公轻功好俊!”
  钟吟微笑道:“哪里的话,前次在丐帮总舵外,不是被姑娘追到了么?”
  姑娘又是“噗哧”一笑:“男人家心胸也这么窄,还会记仇呢!”
  钟吟道:“在下就是不计前嫌,姑娘的伙伴怕也不会放过在下的吧。”
  他这是试探,瞧瞧对方的态度。
  姑娘叹息一声:“这倒的确如此。”
  见她直言不爽,钟吟反而从容了。
  “姑娘芳名还未见告。”
  “你想要知道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姑娘最后一句说得特别重。
  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既知在下贱名,在下却不知如何称呼姑娘……”他不说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叫汤文媛,有个不太好听的外号,飞罗刹,你怕么?”
  “只要汤姑娘不滥杀无辜,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无辜?这世上有多少人无辜?他们作的恶,都能让人知道吗?就说你们中原的名门大派吧,每个子弟都是侠义?他们就没杀过无辜?”
  她这一连串的发问,钟吟却无词可对。
  “哟,你怎么不说话了?”
  钟吟道:“世间事纷繁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好,不说这些了。我今天请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
  “这事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替自己消灾。”
  “啊,是祸躲不过,姑娘请先说事吧。”
  “解散侠义会,退出江湖,找个清静地方过日子去,好么?”
  “是姑娘的意思呢,还是姑娘同伙下的勒令?”
  “哟,什么‘同伙’不‘同伙’,话说得多难听,也不必提什么‘勒令’,好么?”
  “不提也可以,不过,姑娘能告诉在下原因么?”
  “原因嘛,我不是说啦?过清静日子呀,你不想过这种太平日子吗?”
  “那么姑娘你呢?还有你那些、那些同伴呢?是不是都退出江湖呢?”
  “咳,我说的是你呀,你管别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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