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第57/82页


  沈九说她和青连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昨天是最后一天。牡丹姐说剩下的这半个月让她俩好好休养,以确保能用最好的状态参加月底的花魁大选。
  说到此处,沈九笑了一下,说的确应该休养一番,否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吓到贵客怎么办?虽是笑着,可眼里却开始往下掉泪了,眼泪像断了线的帘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
  练月走到她身后,把手搭在她肩上,安抚道:“阿九,你对我有恩,如果你想走的话,我可以帮你。”
  沈九抬手抹了一下眼睛,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爹娘收了他们的钱,我若逃了,他们肯定会派人去我家里要人,若是要不到,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认了。”
  练月道:“走或不走都在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这有半条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忍受不了,我可以帮你博一下。”
  沈九笑了:“虽然我不打算走,但听到你这么说,还是很安心,多谢你。”
  练月笑了:“是我要多谢你。”
  沈九站起来,把书拿在手里扬了扬:“我回去看书,不跟你多聊了,先走了。”
  练月点了点头,将她送了出去。
  吃过午饭后,练月躺在床上准备眯一会儿,但天太热了,外面的蝉鸣又吵得人心烦,她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点睡意,就在将将入睡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练月有些心烦意乱,原想装作没听见,但想了想又算了,万一有什么急事呢,于是穿上靴子,去开门。
  是跟着东门焯的一个仆人,仆人道:“练总管,焯叔请您过去一趟。”
  练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仆人道:“焯叔今早出城去办事,路上遇到了山贼,山贼人多势众,杨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幸好遇到了一个拔刀相助的侠士,大家才逃过了一劫。焯叔见他身手不错,就多问了几句,后来知道他正在找事做,就邀请他到万花楼,看焯叔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要给练总管做副手。”
  练月笑道:“我这的人手一直都不够用,跟焯叔提了几次要招人,都被他压下来了,来一个算一个吧,总比没有强,走,去看看。”
  小仆领着练月去东门焯的房间,在小仆没有打开竹帘之前,练月还听到东门焯的哈哈大笑,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练月进了去。
  东门焯的房间置有冰块,比练月的房间凉快,练月甫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身上的热意顿时就消了几分。
  东门焯见她进来了,笑道:“正说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练月叫了声焯叔,东门焯摆手让她坐,练月在东门焯右手边的一张圈椅里坐了下去,然后目光扫去对面坐在圈椅中的黑衣男子身上。
  她看到黑衣男子的脸和脸上的那条疤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从心头传到四肢百骸,震得她全身发麻。
  黑衣男子定着两眼望她,她一对上那双眼睛,心忽然急跳起来,像擂鼓一般,真是一双厉害的眼睛。
  练月快速的稳住自己,朝他颔首,他却没回应,依然定着两眼望她。
  练月被他看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于是把视线转移到了东门焯身上。


第五十六章
  东门焯道:“卫先生, 这位就是我刚才同你提到的练月, 别看是个小姑娘,却是个高手, 我们楼里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卫庄瞧着她,话却是给东门焯的:“强将手下无弱兵,东门先生的人自是不会差的。”
  练月赔笑, 半是对东门焯, 半是对卫庄:“我哪里是什么高手,雕虫小技罢了,承蒙夫人和焯叔不弃, 赏了口饭吃。”
  东门绰笑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不用太谦虚。”顿了顿,“这位是沛国来的卫先生,今早我们在城外遇到了一伙儿劫路的贼子, 若非卫先生恰巧经过出手相助,我们定然要受那些贼子的欺辱。我见卫先生身手不凡,就邀请他来万花楼帮你训练杨龙杨虎他们, 正好他眼下无事,就答应了。有卫先生在旁帮衬, 你多少也能轻松点。”
  东门焯说这段话时,练月本来是瞧向他的, 但卫庄一直牢牢的盯着她,那两道目光像阳光一样强烈,让她无法忽视, 于是她又把目光从东门焯身上移到了他身上,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丝毫不躲,就光明正大的同她对视。
  练月有些纳闷,这个人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难道是熟人,难道她借他钱了没还,还是他是来寻仇的?
  东门焯的话完了之后,练月又把目光移回东门焯身上,赔笑道:“卫先生屈尊降贵前来指导,自是求之不得,正好我也跟着学习一下,长长见识,希望卫先生不嫌弃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资质愚笨。”
  卫庄的声音仍是冷调子:“能跟姑娘一起共事,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求之不得,只是在下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甚了解,日后恐有麻烦之处,还请姑娘多多谅解。”
  练月自然又是一番客套话,卫庄自然也陪了一番客套话,最后东门焯听不下去了,做了一个总结,然后说已经吩咐人去打扫房间了,就在她隔壁,问她介不介意。既然都已经开始打扫了,她还能怎么介意,只好说不介意。最后东门焯让她带卫庄熟悉万花楼,练月领了命,两人前后脚出去了。
  东门焯的住处在西边矮楼的三层,出门之后,练月引着他下楼,一边走一边问:“焯叔刚才说卫先生来自沛国?”
  卫庄“嗯”了一声。
  “沛国什么地方?”练月又问。
  卫庄道:“太平城。”
  练月的步子扎在了地上。
  卫庄停下来,问:“怎么了?”
  练月继续往前走:“真是巧了,我也是从太平城过来的,只是比先生早了几个月。”
  卫庄问:“那是个好地方,为什么要离开?”
  午后的万花楼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姑娘们大多都在睡午觉,回廊上几乎没有人,唯有楼外的蝉鸣。蝉鸣聒噪,却让万花楼显得更静了。
  她似笑非笑的眄了他一眼,道:“住腻了,想换个地方。”
  练月的隔壁原来是空房间,里边堆了些没用的东西,此刻杂役正在里边打扫,练月便说趁这个时间带他去转一转,让他熟悉一下环境。他说不忙,这会儿太阳太大了,晚会再看也不迟。练月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里只有茶水可以招待他,他说无妨,两人坐着喝茶,练月顺便将万花楼的情况同他讲了一遍。她说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漫不经心,说完之后,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想问的,他也说没有。练月觉得他好像不太想说话似的,就没说话了。
  原以为卫庄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因为看上去高高在上,但此刻两个人坐在这里喝茶听蝉鸣,练月却并不觉得他难相处,也没有产生无话可说时的那种尴尬情绪和煎熬心理。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偶尔有一丝风吹进来,屋里也是热的,不是闷热,而是那种暑热,后来练月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透口气,询问他要不要,他摇了摇头,练月请他自便,然后一个人溜达去了后院,从井里打了一些凉水,洗了把脸,又到灶房同几个正在择菜的帮厨聊了一会天,回来时顺便去隔壁瞧了瞧。
  原本门窗紧闭的空房间经过一番打扫,变得整洁干净起来,门窗开着通风,两个小杂役正在洒水,练月问还得多久才能完事,小杂役说等水干了就可以住人了,练月点了点头,又进去里边看,里边窗下的桌上隔着一个藏蓝的包袱皮和一把剑。
  剑鞘古朴,上面雕刻了一些古老的暗纹,练月抬手去摸,暗纹错落有致,指尖抚过,还有一点金属的凉意。最后她的手指落在剑柄的那颗蓝宝石上,宝石纯澈,蓝的像深海一样。
  不说这把剑,单说这颗蓝宝石,就价值不菲啊。
  练月从卫庄的房间出去,回自己的房间,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发现卫庄枕着手臂,趴在桌上睡着了。
  大约是车马劳顿,累坏了,练月放轻步子,又走了出去。
  隔壁两个给卫庄收拾房间的小杂役刚好前后脚端了木盆出来,见到她,就道:“练总管,房间收拾好了,等地上的水全部干了之后,就可以住人了。”
  练月点了点头,道:“好,知道了,辛苦你们。”
  小杂役回了句不辛苦应该的,然后就走了。
  外面实在太热,卫庄的房间里刚泼了水,应该还凉快点,练月就进去了。
  地上才刚洒的水,这会儿已经半干了,她走到桌旁,黄花梨木的八仙桌上有一套新的茶具,她掂起茶壶摇了摇,是满的,然后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坐下慢慢喝。
  喝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会儿,但卫庄还在里边睡,男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大方便。他的床倒是新铺的,也有竹簟,看着蛮凉快的,但不经同意就随便睡别人的床,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再加上男女有别,算了,还是趴在桌上眯一会儿吧。
  她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练月觉得起风了,一下子变得凉快了起来,她换了个姿势,决定先不醒,再睡会儿,于是又睡了过去,后来风忽然停了,一下子又热了起来,她忽然醒了,猛地坐起来,然后看到卫庄就在八仙桌的另一侧坐着,正在揉自己的手腕。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脑子还有些懵,她懵懵的看了一圈,窗户虽大开着,但并没有什么风,她又把目光转向他,看了一会儿,渐渐清醒了,她揉了揉眼,声音还带了点睡醒之后的低沉和含混:“刚才是先生在打扇子?”
  他淡淡的“嗯”了一下,伸手拿过她刚才喝茶的杯子,倒了茶,推到她面前,茶水是温的,她道了一句谢,端起杯子喝了口,润了润嗓子,道:“先生从太平城一路赶到安陵,想必很累,我就先不打扰了,等先生休息好了,我再带先生去熟悉……”
  “卫庄,姓卫名庄,字恒之。”卫庄正在往自己杯子里添茶,听到她这么先生来先生去的,便打断了她。
  练月愣了一下。
  卫庄看着她:“叫卫庄也行,恒之也行。”
  练月反应过来后,呵呵傻笑了两下,道:“我就比较随意了,先生想怎么叫都行。”
  卫庄看着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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