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第58/82页


  练月受不了这样拷问的目光,便站起来道:“你先休息吧,等天儿凉快会儿了我带你到各处转一转,告辞。”
  练月走过他身边时,卫庄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被迫停下了步子。
  他扭身仰头瞧着她,他眼睛像大海,海面平静,底下波涛汹涌。
  练月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没开口,而是他等先说。
  可他只是用眼睛波涛汹涌的望着她。
  练月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他左颊上的那条疤上。
  疤痕凹陷,是淡褐色的,比他的脸色要重很多,所以特别明显。
  近来练月对脸上有疤的人特别感兴趣,她看到这样的疤痕,就想抬手去摸,但在快摸到的时候,忽然又清醒了。
  她握紧手指,将手垂下,尴尬的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我认识一个人,他脸上也有条疤,也在左边,不过他的是条新疤,而且比你的长点,看到你的疤,就想到了他,真有意思。”
  卫庄静静的瞧着她:“我也有一桩有意思的事情要同你说。”
  “什么?”练月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边揉边好奇的看他。
  卫庄站起来,练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因为他太高了,离得太近,会有压迫感。
  她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进一步,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紧紧的跟着她。他那两道目光像黏在了她脸上一样,练月左躲右躲也躲不开。
  她被他逼着退到了里边去,她别开眼睛,问:“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怎么不说了?”
  他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进,一边道:“我正在措辞。”
  练月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调节气氛:“什么事啊,搞得这么……”
  她这一步没退完,只退了半步就退不动了,因为已经退到了床根上,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下意识的想从旁边躲开,他却捉住她的双臂,将她压倒了。
  然而把人压倒之后,他却又什么都没做,只是把脸埋在了她颈侧。
  他这么做,绝对是一种冒犯,甚至可以算得上无礼了,可练月却并不怎么排斥,这件很奇怪的事情,虽说她的男女之防很弱,但不至于弱到一个陌生男子扑到她也无所谓的程度。她觉得自己应该挣开他,她扭着挣了两下,可他像夯土似的压着她,她根本就挣不动。
  他的脸贴在她颈侧,气息沉重,声音低低的,像是对她有某种莫名的依恋:“你长得有些像一个人。”
  练月无端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闷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问:“不好奇自己长得像谁?”
  练月这才把注意力从熟悉感这事上转移回来,问:“像谁?”
  他却没有立刻说话。
  练月催促道:“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将脸往她颈里贴了贴,闷声道:“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娶过一个妻子,你同她长得有些像。”
  “二十五岁?”练月奇怪道,“你二十五岁才娶妻?”
  卫庄默了一下,问:“你觉得重点是这个吗?”
  “哦哦,”经过他的提醒,练月终于想起的确有比年龄更重要的问题,她问:“那她现在在哪呢?”
  卫庄道:“后来她爱上了一个更有权更有钱的人,为了嫁给他,同别人一起给我设了一个套,然后把我送进了牢里。”
  练月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虽然他说得很简单,也很风轻云淡。
  卫庄继续道:“脸上的那条疤,原来不是疤,而是字,你知道有种黥刑吗?就是拿烙铁摁在脸上,烫出的字,那条疤原本是一个字。”
  她当然知道,萧珩是穆国的廷尉,掌刑狱,虽说诸侯各国的刑罚不一,但黥刑几乎是通用刑罚。
  她的声音又轻了一些,问:“那后来呢?”
  他道:“后来有人送了我一瓶药,喝下它可以做出死的假象,于是我用这个办法从死牢中逃了出来。”
  练月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他道:“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比较好,越往后越容易说不清。”
  练月纳闷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卫庄又贴得更紧了一些:“我爱你。”
  练月愣住了,她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卫庄说:“我爱你。”
  她愣愣道:“可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害怕惊动了谁孟夏午后的梦一样:“足够了。”
  她问:“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你妻子了?”
  他摇头闷声否认:“刚看到你时会想到她,因为有点像,但从未把你当做她。一个那么对我的人,我若对她还有留恋,不是蠢,就是傻。不要说长得像她的人,就是她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看。想起她,是因为你。不是因为她,才喜欢你的。我原本以为过去就过去,过去跟现在无关,可后来才发现,过去这么影响现在,还是说开了好。”
  他贴得那么紧,天气又这么热,他又胡说八道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这么多因素综合在一起,导致练月有些眩晕。她不知是热晕的,还是被他绕晕的,总之晕乎乎的,像做梦。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然后睁开,觉得还是有些晕,不过没关系,好歹好了一些,于是道:“我听明白了,你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了,是吗?”
  他闷声嗯了一下。
  她道:“你知道我听了之后有什么感觉吗?”
  他问:“你也对我一见钟情了?”
  她轻轻呸了一下:“你想得美。”
  卫庄又道:“那是什么?”
  练月哼了一下:“我原以为你是个持重的人,我现在觉得你孟浪的很。”
  这是指责的话了,但他纹丝不动,而是问:“你觉得我孟浪?”
  练月道:“第一次见面就我爱你我爱你的,这不是孟浪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以前有个人,我们俩第一次正经见面就睡到了一起。”
  练月道:“看看,我就说你是个孟浪的人,果不其然,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事也拿来炫耀。”顿了顿,警觉道,“你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忽然开始推他,“我告诉你,别人跟你睡,那是她的事,至于我,你想都别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僵了一下,声音有一点冷了,冷而漫不经心:“你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他这一冷,练月觉得周围整个跟着冷了下去,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不过她才不管他。她推了推他,道:“那你先起来。”
  卫庄便松开她,撑着床,站了起来,他甫一起来,练月立刻就觉得凉快了,她松了一大口气。卫庄把手递给她,想捞她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借他的手,而是自己坐了起来。
  她刚才那么被他压着,出了不少汗,尤其颈侧,他的脸刚才就一直贴在那里,肌肤相贴,她颈里全是汗。
  她拿手背抹了一下,又用手去扇,扇了两下,站起来,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这会儿也满脸是汗,只有眼睛乌溜溜的,正在瞧她。
  她恨恨道:“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她扬了扬手,眼神凶狠,做揍人状,“知道吗?”
  他眼睛里含了一点委屈,好像她真的已经欺负他了,真是会恶人先告状,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她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他忽的一抬左手,朝她颊边去,练月矮身躲过,往后退了两步,摆好打架的姿势,道:“请赐教。”
  卫庄的左手松开,他手心里是她的簪子,她立时恼了,上去就想把簪子抢回来,他躲了一下,她去抢第二下,他接着躲,结果抢着抢着两人就打上了。
  练月一连猛攻,卫庄只躲不还手,房间里空间狭小,打得时候还得注意不能碰到别的东西,一点都不过瘾。练月逼得越紧,他躲得越悠闲。他越悠闲,她就越急,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练月既无法逼他出手,又没办法抢回自己的簪子,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他。他诚然是个高手,可也是个欠揍的高手。最后练月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看到之后,微微有些诧异,这一诧异,就让她找到机会,她勾指成爪,直接锁住了他的咽喉,另外一只手直插他的双眼,却又险险的在他眼前半寸停住。
  练月有些惊讶:“你怎么不还手,不怕我真的把你戳瞎?”
  卫庄平静道:“你把我戳瞎了,后半辈子就得养着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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