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状元郎》第34/49页
而不消想,路恭臣当然是立即跟着滑落斜坡,他速度极快,并赶在花精即将随芍药花一起投水之前,将他牢牢抓住。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救花呀!”眼见花与盆逐渐没入水,花精又是一急。
救花?他居然为了花不顾性命?眉头聚拢,心急换成怒问:“这要看情形,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思及他脑子的缺憾,路恭臣不敢太怒,可一下子,却听花精疑惑说了:
“可是,换作大仙,她也会这么做的。”看向斜坡、上以飞快速度溜滑下来的人。
“?”
正当路恭臣疑惑并回望之际,一道人影就这么掠过他身边,蛙似地扑通跳下水去!
跳入水,玉棠儿顺着河流沉浮了好一下,很幸运,没多久就让她捞着了掉入水中的芍药花。
费了好大一些力气,她游回岸边,上了岸,还未来得及顾虑自己是否喝了水,就立即度了口仙气给几乎被水淹死的芍药。
转眼,见它又再度生气蓬勃,她这才安心笑开。
“呼!咳咳!”幸好来得及,要不就太对不起它了。垂下两肩,吐了口气,顺道吐出一些水来;不知不觉,刚刚消失一会儿的困意又立即爬回眼皮,她再度昏昏愈睡。
眼看小脸就要垂下,身子却在这时候被腾空抱起。“呀呵!”她惊呼一声,转个头就见一张阴霾满布的脸。
这种表情不曾在路恭臣脸上出现过,所以她瞪大眼,很是努力地瞧,又很是努力地研究。
等她被抱回车道上,她惊魂未定他说:“我还可以走呀,你这么抱我爬上来,不累呀?”
“怕我累死,怎就不怕自己淹死?”他这一句是责备,亦是担心。
而这责备与担心,原本他恨不得再添一个时机将她的愚行骂个狗血淋头,但当下一刻他落水后的狼狈,以及那朵绽放在狼狈中的满足笑容时;这念头便也随之无存。
剩下的,只余一股闷积在胸前已久的情绪,是疼惜……
她满足地,并困困地笑道:“我不会淹死的……”瞥向斜坡,那儿缓缓出现车夫背着芽苞的身影,和他手上捧着的芍药花。
“你怎敢如此断定?”大掌拍向她湿透的背。“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水吐干净了吗?”
“水?喔,呃……”才说完,她果真又吐出一口水来。“这是最后一口了,呵……”
见她没事,路恭臣终于安了心。“你一身湿,得找个地方让你换下衣裳。”
“没关系:现在的我……比较想睡觉。”天晓得她有多困了!又是搭车,又是走路,又是泅水……
打个大大的呵欠,红润又回到她的颊。
路恭臣又审视了好半晌。“好吧。”
他回头交代车夫让玉芽和芍药上马,待人与花在马上安妥之后,他自己则背起玉棠儿,继续往茶铺方向前进。
没矜持,玉棠儿顺着他的意贴上他的背,而因为全身湿透,她下意识就往他温厚宽阔的身体熨贴,全然信赖他所给予她的安全感。
然而就在她的脸正在他颈上寻找一个舒适姿势时,她细致的颊居然在他的后颈处感觉到一处粗糙。
她半掀眼皮,一瞧。“你这儿……怎有这么一道长疤?”忍不住,她的指由他的衣领处慢慢沿着疤划至发际。
这个伤痕好长,人受这种伤,一定很痛吧?
在她像是心疼的轻擦下,路恭臣脚步不由得停顿,而后在感觉到身后人吐息已渐渐平缓,他这才又继续抬脚前行。
望着山际的半轮夕阳,他语重心长地低言:“这伤是十五年前,我为了喜欢的……海棠花受的,也因为那一次,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会是你吗?棠儿……”
海棠花?他是在喊她吗?路恭臣低缓的嗓音飘进了昏昏欲睡的玉棠儿耳里,害她作了个梦。
梦里,有个为了海棠花受伤颇重的男孩,他发着高烧,就要昏迷。
而她,在凡间海棠子弟呼唤下私自下了凡的海棠花神,不忍让心地善良的他因此送命,因此不惜犯下花界法本不得扰民的规定,悄悄度了些许仙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