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第100/319页


  “竟有此事……”周肇珂神色复杂。
  秦秾华换上欣慰表情,缓缓道:
  “渊儿因为幼年坎坷,待人接物上虽有些欠妥,但却是个知恩图报,外冷内热的人。他常说长姐如母……”
  刚洗净小刀的秦曜渊打了个喷嚏。
  后厨里的奴婢被这个皇子喷嚏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再说。
  “殿下饶命!”
  秦曜渊狐疑地往身后一看,谁在说他坏话?
  他还不知道,他的个人形象正在周肇珂夫妇眼中飙升。
  花厅中,秦秾华以诸多随口拈来的例子,成功为秦曜渊竖立起“知恩图报”、“面冷心热”的人设后,用寥寥数语,又将话题转回了起点。
  吴文旦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即将出局的人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继任者。
  正三品命官的位置,有多少官员敢说心不痒痒?
  “……吴文旦若是落马,不知内阁会推举何人继任大理寺卿这个职位。”秦秾华说:“按照常理,下一任的大理寺卿会从同样执掌刑狱的刑部出来。刑部之中,还有谁能与外祖父一争?要是我猜的没错,过不了多久,周府就又有喜事了!”
  周肇珂唇角上扬,嘴里却说:“如何调动,陛下自有决断,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周老夫人比他诚实多了,攥着秦秾华的手,神情殷切:“秾华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秦秾华笑道:“外祖父在刑部郎中这个位置做了数年,期间从无差错,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背景来说,都十分胜任大理寺卿的职位。除非有人作梗,否则,这大理寺卿的位置,还不是外祖父的囊中之物?”
  “好了,没影的事,我们也不要说了。”周肇珂故作正经。
  正好秦曜渊端着重新加工后的“无籽瓜”走回,他挥手道:“来来!吃瓜吃瓜!”


第49章
  富丽堂皇的燕王府偏殿, 一个老者一动不动地坐着,从日出坐到日落西山, 门外映进的余晖洒满白须。
  桌上的茶凉了数次,换了数次,一碟点心, 始终未动。
  一个小厮低着头快步走入偏殿,在老者身前行了一礼。
  “大人……”
  穆世章像尊石雕,垂着眼皮, 纹丝不动。
  “燕王……虽然起了, 但宫中忽然传来急召, 燕王殿下已经出府,入宫去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燕王妃一脸忐忑:“曾外祖……”
  “既然燕王繁忙, 我便改日再来。”穆世章起身。
  燕王妃跟着起身, 神色慌张, 道:“一定是宫中出了什么急事, 燕王才会不告而别, 还望曾外祖勿怪……”
  “无妨。”
  穆世章刚迈出一步, 突然停下,目光扫向一脸茫然不安的燕王妃。
  “……曾外祖?”
  “瑶娘,燕王对你可好?”
  燕王妃一脸懵懂,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小声道:“曾外祖勿为瑶娘担心, 燕王待瑶娘一切都好, 府中妾室虽多, 但燕王威重,无人胆敢造次。”
  “他……”穆世章犹豫半晌,眼神扫过燕王妃衣袖和领口外白皙完好的一片肌肤,一声长叹,神色无奈。“罢了……若是在燕王府受了委屈,别闷在心里,回家告诉曾外祖。”
  “瑶娘谢过曾外祖关心……”燕王妃感激道。
  燕王妃将穆世章送出燕王府大门,亲自把他抚上穆府的马车。
  关上车门后,穆世章唇角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冷声道:“去刑部大牢。”
  驾车的马夫举起马鞭,响亮应喏。
  ……
  穆世章在刑部大牢里呆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他进去时,吴文旦凄厉的乞求声传遍三十七间牢房,他离去时,整条牢狱里鸦雀无声。
  许久后,阴暗潮湿的刑狱重新响起脚步声。
  枯坐在杂草上的吴文旦动了动耳朵,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唤起了他的希望,可是这脚步声那么轻,那么平静,和穆世章此前压抑着怒火的沉稳脚步声截然不同。
  他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呆呆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紫裙女子。
  女子面容昳丽,穿着浅紫色的绣花上襦和齐胸襦裙,如同盛放在阴影中的一株紫藤萝,点亮沉沉暗色。
  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
  “玉京公主……”吴文旦喃喃道。
  “吴大人,好久不见。”
  “你是来做什么的……”
  “看看吴大人在这刑狱中可好。”秦秾华目光扫视阴暗潮湿的牢房四角,轻声道:“刑狱条件不比大理寺狱,虽然过得苦了些,却不必担心一口热饭后便肝肠寸断。”
  “玉京公主是来挑拨离间的?”吴文旦闭上双眼,无力道:“若是如此,玉京公主就打错了算盘。”
  “吴大人和穆首辅之间,还用得着别人挑拨离间?”秦秾华笑道:“吴大人干的那些好事既被穆首辅知道了,最想将你除之而后快的,便不是本宫了。”
  吴文旦沉默无言,青黑色的下眼睑却在微弱颤抖。
  “穆首辅刚才应该还没说吧?”秦秾华说:“张观火的弹劾奏疏呈到圣上面前时,已经变成了十四罪。第十四罪——教唆皇嗣,其心可诛。这教唆的是哪位皇嗣,吴大人应该知道是谁吧?”
  “……”
  “想必晚些时候,褫夺吴大人官身的旨意就会传达刑狱吧。先褫夺官身,再之后会发生什么,吴大人曾经执掌大理寺,比谁都清楚,本宫便不班门弄斧了。”
  吴文旦睁开眼,死死盯着监牢外的秦秾华。
  “我有行贿穆氏的账本,可以给你……只要公主救微臣一命,我就把账本给你……”
  秦秾华微微一笑,向一旁伸出手。
  一个独眼内侍走出一步,出现在吴文旦眼中。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出一本厚册子,吴文旦瞪大眼睛,又惊又俱。
  他猛扑向二人,戴着镣铐的右手竭力伸着,试图夺取秦秾华接去的账本。
  镣铐哗哗作响,秦秾华头也不抬,轻轻翻开厚本子的第一页。
  “账本……本宫恰好也有。”她含笑,轻声道:“真是怪事,这笔迹,越看越像吴大人的呢!”
  “把救命的宝贝藏在儿子的虎头玩具里,吴大人还真是……俗得让人失望。本宫若是你,便藏在女儿的棺椁里,反正像吴大人这般人,自是不怕怨鬼半夜索命。”
  “我还有用!”吴文旦抓着牢房的栅栏,面无人色,高喊道:“微臣……小的可以帮公主指证穆党!小的还知道许多穆氏秘辛,只要公主救小的一命,小的愿为公主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吴文旦绝望至极,涕泪纵横,毫无往日那个三品大员的威势和风度。
  秦秾华垂目看着瘫软在门前的吴文旦,唇角微扬,任四周污浊不堪,她自霁月清风。
  她含笑,轻声道:“吴大人态度甚好,无怪官路亨通。只可惜——你知道的,本宫都知道。本宫知道的,你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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