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第39/319页


  “你们都聚在一起做什么,还快不回去读书?”
  身穿官服的文师傅从殿外走进,板着脸扫过站在门口的几人,沉声道:
  “温故才能知新,圣人的话,你们都忘记了?”
  皇子和伴读如鸟兽散,唯有六皇子和他的伴读站着不动。
  堵着路的六皇子不动,秦曜渊和武岳二人也不能动。
  武岳瞪着六皇子的伴读,简直要气到升天。他不敢和六皇子正面杠上,难道还会怕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三世祖吗?
  “穆阳逸,你究竟想做什么!”
  穆家的嫡长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嬉皮笑脸地看着武岳:“你这话问得奇怪,我可什么都没做。”
  文师傅拿起讲台上的教尺,拍着桌面,皱眉催促剩下的人速回座位。
  六皇子阴骘的目光在秦曜渊身上转了一圈,又对站在桌旁,面色不善的武岳挑唇冷笑,转身走回他的座位。穆阳逸如影随形,也跟着走了。
  武岳松了口气,小声对秦曜渊说:“九皇子,我们也走吧……”
  他们的座位在所有少年坐下后,变得十分醒目。
  一张长桌拼一张短桌是上书房的标准配置,现在这间书房里,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有着唯二两个座位。
  武岳随九皇子坐下后,文师傅在台上开始讲话,要大家拿出书本。
  武岳一边拿,一边瞅着书房里的其他人。他按捺不住说话的**,侧身靠近九皇子,低声说:“九皇子……”
  秦曜渊抬眼瞥了他一眼,对方神色诚恳,一只手伸进衣服里鬼鬼祟祟地摸着什么,与此同时,还在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离近一些。
  似乎有极机密的大事要讲。
  秦曜渊想起阿姊离开前的叮嘱,耳朵勉为其难地向他偏移了一点——这点距离,从肉眼上可以忽略不计。
  “九皇子……”武岳附耳私语:“吃烧饼吗?”
  秦曜渊:“……”
  武岳拿出他一直藏在衣服里的烧饼,挡在一沓书本背后,不遗余力地向他推销着:“这是西市最出名的二郎烧饼,每天只做三百个,天不亮就卖完了。我吃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自己排队买到!上书房上学的时间太早,我都来不及用朝食,还好买到了烧饼……我一直揣怀里,现在还热着呢,你……”
  “吃吗”两个字还没出口,武岳抬头对上秦曜渊那双异族人的眼眸,瞬间清醒。
  武岳讪讪地笑了笑,遗憾地把烧饼重新塞回衣服。
  “……嗯。”
  武岳突然抬头,诧异地看向身旁目不斜视的九皇子。
  这平平淡淡的一声应——难道是代表“我知道了”?
  这一声回应,极大地鼓舞了武岳说话的热情。
  “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说:“你既然上了皇室玉牒,就是我们大朔人,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武岳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九皇子再不济也是陛下的儿子,哪用得着他来安慰?这自来熟的性格,总有一天要因尊卑不分害死全家。
  好在九皇子面无波澜,也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不以为意。
  武岳不敢再放任自己这张惹祸的嘴自由发挥,只好坐在座位上,一个人胡思乱想。
  武氏祖上是军户,他父亲用实打实的军功换来如今的地位,除了父亲偶尔入宫面圣,武氏其他人都和皇族八竿子打不着,就这进宫的礼仪,还是他娘重金请来一个宫里出来的老姑姑,拿棍棒逼他记下的。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皇宫里的规矩可真多呀……
  在老姑姑的口中,这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管他说话还是做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个不慎,赔上的就是他武氏全族的性命。
  武岳进宫前就被唬怕了,不然,以他自来熟的性子,还真想和玉京公主多唠嗑几句,他的几位兄长,可都是玉京公主的铁杆拥趸!
  他本人当然也是玉京公主的推崇者之一,玉京公主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天色好像都亮了起来,而且,玉京公主还像传闻中那么温柔,善良,没有一点公主架子。
  等他回家后,一定要给兄长们写信,他们要是知道他今天的遭遇,一定会羡慕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武岳的思绪渐渐离开上书房,飞向了遥远的天边。
  不知公主回没回宫,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
  白雾萦绕的浴池里,混合着花香的热气在池面上翻腾。
  雾气之中,秦秾华慵懒地趴在池边,荡出的水波来回亲吻着她的下巴和手臂。结绿挽着裙子蹲在池边,轻轻按摩着她的肩颈。
  “公主的皮肤真漂亮,又白又嫩,一点瑕疵都没有。”结绿说。
  “还是我们结绿的手好,好看又有用。”秦秾华握住她的手,抬高了在雾蒙蒙的热气里看着,笑道:“宜室宜家,灼灼其华——就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公子?”
  结绿红了脸,一下子收回手。
  “公主惯会打趣人!结绿才不便宜别人呢,结绿这辈子都要做个老姑姑,一辈子跟着公主,死也不离开!”
  “你想得美!你还要给我生个小娃娃,让你的小娃娃来陪我的小娃娃玩呢。”
  “好哇!原来是公主思春了,却反过来打趣结绿!”
  原本是女孩间的说笑,秦秾华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结绿的笑却黯淡下来。
  她拾起浮在水面的一束乌黑秀发,一脸心事重重,低声道:“结绿不求别的,只求公主能幸福安康,长命百岁……为此,结绿连命都可以不要。”
  秦秾华轻声说:“你也会的。”
  结绿重新露出笑脸:“是啊!我还要给公主带小娃娃呢!”
  秦秾华享受着结绿技术高超的按摩,舒服得昏昏欲睡。
  “结绿,你这一手哪儿学的,以前怎不见用过?”
  “结绿最近认识了宫里一个老公公,用两个荷包从他手里学了这一招。结绿不聪明,帮不了公主大忙,可是公主肩酸腰疼,奴婢却能帮着按按,让公主多少舒服一点!“
  “你有心了。”秦秾华说:“那老师傅是谁?我让乌宝给他提些好酒,让他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你。”
  “老公公是御膳房杀猪的!”结绿神色快活:“听说杀猪前这么按按捏捏,猪肉怎么也不会僵呢!”
  秦秾华忽然脖子一凉,好像有凉飕飕的风在往切开的血管里灌。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哎呀!”结绿急急忙忙地撤了手:“可是水冷了?奴婢马上就加热水!”
  “……泡够了,还是扶我起来吧。”
  秦秾华更衣后,坐在寝殿的妆台前,趁着结绿给她擦拭长发的时候,争分夺秒地批阅底下传回的各种消息。
  结绿开玩笑说她自有一个“小朝堂”,这话不算错,只不过她的小朝堂里没有高官达贵,只有三教九流。
  “公主……”结绿在她身后迟疑地开口:“九皇子去上书房,您担心吗?”
  秦秾华头也不抬:“担心什么?”
  “九皇子他……”结绿停顿了好一会,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懊恼道“我也不知道是该担心别人欺负九皇子,还是九皇子欺负别人。总之,我就是有点担心以后会出事……”
  秦秾华依然低着头,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往好的方向想。”
  “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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