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碎了我的玻璃鞋》第43/63页


  上车后,卓禺求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钟,车子里明显有股难闻的味道。
  黛子嫌弃地捂着鼻子,打开车窗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奶奶家了吧。都这个点了,还吃什么中饭呢,我下午还有一个project和供应商要谈呢。”
  “可毕竟答应了啊,再说了,你也没吃饭呢,走吧,咱们吃完饭就走。”卓禺求说道,启动了车子。
  黛子伸手打在了他放在驾驶盘上的手背上,蹙眉说道:“求你了,我不想去。”
  卓禺求一愣,沉默了片刻,任车子发动机开着,说了一句让黛子措手不及的话:“黛子,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不行!”黛子条件反射地吼了过去,立刻又觉自己有些失态,眼睛颦蹙着,看着那驾驶盘上蓝白相间的宝马徽章,对她来说那已经不仅是有钱人的象征了,更是她对自己能力要求和权利要求的象征。
  “禺求,你不能言而无信,我说了要在34岁前生孩子,大家都同意了,现在我还不到30岁,你却食言了,你让我很失望!”黛子平静地说道,双手插在怀里,脸上一副毫不退让的样子。
  “可,可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如果有个新的生命诞生,那将会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就像某天我在外面出差,然后景航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生了咱们的孩子,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那种期待已久的喜悦,难道你没有半点的期待吗?”卓禺求的语气近似哀求,他转过身来,用渴待的眼光看着黛子。
  而她依然皱着眉,嘴巴紧闭着,显然是在承受着他给她的压力。
  “对不起,我,我还有事。”黛子轻声说道,眼睛不敢看向卓禺求,她打开车门来不及等他的阻止便疾步离开了。
  卓禺求眼睁睁地看着黛子拦了一辆的士朝他的方向背道而驰,心里酸痛酸痛的。
  幼陵和奶奶中饭都没有怎么吃,大家都是愁肠百结,各想各的事情,奶奶想着勒芸都进医院生孩子了,而她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压根是没有一点打算,而幼陵则是想着好不容易等了十来天,他却没有过来,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到他。
  两人都叹着气,幼陵干脆拿出手机对孙奶奶说道:“奶奶,要不我打电话给卓先生,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不用了,叫他来干嘛,想来的话,中午就过来了。”孙奶奶怄气道,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后,吵着胸口闷,便颤颤巍巍地上了二楼。
  幼陵心里失望,现在自己总不能打电话给卓禺求吧,奶奶都没让他过来呢。
  她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想着这几天的烦心事,好像猫爪子一样在心里面挠啊挠,越挠越烦心,只听“嗖”的一下,幼陵站起身,咬着下唇,蹙眉道:“唉,愁愁不断啊,还是去学习吧。”
  卓禺求做完汽车美容后,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百无聊赖之际,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想着,今儿车停到哪个餐厅,就在哪家吃,然而,到了一个红灯路口后,只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竟是高嘉铭打过来的。
  “喂,卓总,有空吗?请你喝一杯呢?”高嘉铭那边上来就一副吊儿郎的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这样滑头了。
  “去你的,你是失恋了,还是抽风啊,难得周末打电话给我呢。”卓禺求也和他开着玩笑,眼睛却盯着路边的那棵梧桐树发起呆来。
  “我哪能失恋啊,我只有让别人失恋的份。只是今天加班,刚从工厂里拿样品回来,路上突然想吃法国鹅肝了。怎么,要不要请呢?”高嘉铭死乞白赖地说道。
  卓禺求走神了,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傻傻地回答着:“噢,好啊。”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整蛊成功,一副得意的口吻说道:“别反悔哦,我现在看到你的车了,你待会儿到前面的站台停下来,我跟过去。”
  “啊,什么?”卓禺求这才回过神问道,“你今天加班了?好啊,我们去枫桥那边吃饭吧。”
  “好了,好了,别搞得所有员工都想宰你一样。我就是想把样品顺便拿给你看看,前面不远处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吧,你请我喝咖啡吧。我晚上还有约会呢!”高嘉铭说完,只听电话那边已经有车子不耐烦的喇叭声音。
  卓禺求应声答应后,便挂了电话。
  此时,绿灯亮起,他又开动着车子,经过那棵梧桐树的时候,他眼睛不由地朝外看了一眼,仿佛她刚刚在这里待过,一片梧桐叶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车顶上,他没有察觉,径直开车往前驶去。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咖啡厅里,卓禺求拿着高嘉铭递过来的样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就是OLIVE那边的智慧之作?”他问道。
  高嘉铭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卓总,别这样妄自菲薄啊,虽然洛杉矶展的时候,他们没有抄袭到CK的精华,可他们的设计也有我们一半的智慧呢!”
  “哼,把爱迪生的智慧借过来投入到他们家的商品上也是白搭,订单量不用说,这种录音笔,撑死了,也不过10K的样子,你还指望他们家一次性下个100K过来啊!”卓禺求说完,把录影笔样品连同图稿又装回了袋子里。
  “那明天OLIVE的会议您还要不要参加呢?JAKCY告诉我,明天他们老板也过来。”高嘉铭问道。
  “这个,唉,真的服了这家了,既然他们boss都过来了,那明天的会议我也参加吧。对了,几点钟的呢?”卓禺求问道,显然是想把时间掐得准准的。
  “上午十点钟到十一点半,中午您得请他们吃顿饭呢!”高嘉铭说着,指了指桌上包好的样品说道:“这个得劳驾您了,现在这么晚了,我就不过公司了,你拿去看看吧,明早开会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它的。”
  卓禺求不屑一顾,玩笑道:“不知道这群犹太人喜不喜欢吃川菜呢,明天中午如果我的schedule满了,你就带他们出去吃吧,不要吃太好,四星级的就好。”
  说完,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眉头也不自禁地挤在一起。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高嘉铭看出了他的浮躁,关切地问道。
  卓禺求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手机短信铃声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竟是幼陵发过来的:卓先生,你今天没来吃中饭,我和奶奶感到好失落啊,晚上能不能过来呢?
  当然,这条短信的确是幼陵发的,是她真心的心里话,但也是她手滑的情况下发出来的。
  幼陵在书房里听英文听力,心神难安,想着卓禺求今天没有过来吃饭,想着没有和他说话和聊天,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于是她在书房里反复写了这条短信,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因为自己的手滑而发了过去,她自责不已,可却不后悔,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信。
  卓禺求看到这条短信后,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眉毛顿时舒展,对着高嘉铭便是一个摸不到头脑的玩笑话:“好了,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这里聊心事会让人误解吗?”
  高嘉铭一愣,卓禺求起身拿起样品,对他微笑道:“这顿咖啡算你的,谢谢了,我现在要回去吃饭了。”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高嘉铭四顾环视了一下,只瞧咖啡厅里坐着的要不是一男一女,要不就是女女,想着卓禺求刚刚说的那句话,高嘉铭这才明白自己晚了半拍,想着就觉得有点好笑,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六点了,还有约会呢,他赶紧朝服务员摆了摆手,“服务员,结账!”
  幼陵做梦都没有想到卓禺求竟然真的过来了,奶奶表情虽然平静,可心里也欢喜的很,赶紧让幼陵再重新做两个菜。
  卓禺求却摆摆手说道:“奶奶,就我们三个人吃饭,中午的菜热一热就好。”
  黛子弄完饭菜后,奶奶吃了两口,叹息道:“勒芸生了呢,是个男孩儿。今天她婆婆打电话过来,向我们道谢,说下个月一定请我们过去喝满月酒呢!”
  卓禺求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他干脆发下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哦,回头我让小柳包一个红包过来,您帮我送过去吧!”
  “黛子今天不来,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情?”奶奶问道,她雪白的双鬓已经挑不出一丝黑发,眼睛因为褶皱都挤到了一块儿,眼角里是红色的,眼膜上面一层层的浑浊,让眼珠看上去蒙了一层雾一样,灯光下,她的背佝偻着,看来奶奶真的是到了行将就木的年龄。
  幼陵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扒着饭,眼睛偷偷地瞄着卓禺求。
  “奶奶,这件事情,唉,暂时我也没有办法,都是你情我愿的。”卓禺求恨自己说出这样窝囊的话,也不再为黛子开脱了,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禺求,奶奶啊,不逼你们了!只是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们有了孩子后,一定要在我坟前知会我一声,我好向你爷爷,爸爸,妈妈他们交代。”说完这些,奶奶已经有些困了,指了指楼上,说道:“我啊,老了,想和你好好聊聊,可身体不争气啊!得先去睡觉了,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吧。”
  说着,卓禺求和幼陵想起身搀扶奶奶到楼上,只见她倔强地推了推他们,“我还有力气上楼呢,不用你们扶。你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两人对奶奶的执拗无奈,眼睁睁地看着她上楼后,幼陵心里不好受了,她知道奶奶上去是吃药来着。
  而人的胃口仿佛会传染一样,奶奶没胃口了,剩余的两人也没了胃口,幼陵感觉有些闷,竟情不自禁地说道:“卓先生,我们到外面里走走好吗?”
  卓禺求没想到她竟先提出来,点头说道:“好啊。今晚是个好天气呢!”
  两人出了门,走在外面的居民花园里,相互之间不经意地保持了若近若离的距离。
  “怎么样?国际贸易学的还好吧?”卓禺求首先打破宁静。
  “嗯,自从看了你送过来的教材,容易理解了很多。”幼陵实话实说道,手随意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考过了吗?”卓禺求又问道,他想起了那天书里面夹的那张书签。
  “啊?噢,这个...”她有些难为情了,心想可能是上次他看到了她那张显赫的45分成绩单,
  唉,她现在都为那事感到窘迫和尴尬。
  “下次考试要到11月份,所以,我在准备当中。”幼陵说道,想着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心烦,
  考不过就要卷铺盖走人,可考过了,那又怎样呢,奶奶到了肝癌末期,自己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两人并排而行,秋的夜晚,冷风嗖嗖,残叶吱吱地随风扫着石板地,如秋风孤寂的叹息一般。夜空像是一个黑色的斗篷一样,上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纯纯的黑色,像是凝聚在墨盘里的墨汁,那深深的黑夜之上,仿佛有一只眼睛在俯视着下面晕黄色的灯光,恰如天和地都倒过来一样。
  幼陵有点冷,她不经意地伸了伸脖子,把手放到了口袋里。
  “冷吗?”卓禺求问道,伸过手来摸了摸幼陵的胳膊,感觉她里面没有穿厚衣服,他雏着眉头,关切地斥责道:“呀,怎么穿这么少呢?走,回去加衣服吧。”
  “我不冷!”幼陵赶紧阻止了他,指着前面亮着灯的凉亭说道:“走,去那里看看吧。”
  说完,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走过去,卓禺求也跟了上去。
  凉亭里没有人,还是那天的那个凉亭,幼陵走了进去,拿出纸巾擦了擦椅子,抬头对卓禺求莞尔一笑,“坐吧。”
  卓禺求也笑笑,迟疑一下,终究走过去坐了下来。
  亭子和湖水相对,白天的湖水看起来让人心静和心怡,而到了晚上,纵使湖边的路灯亮着,湖面依然是黑色的,像是合上眼睛看不见的那种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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