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金堂(嫡幼子)》第53/114页


  皇后同她对视一眼,又拿起一枝花,比划了合适的长短,才插进瓶中,道:“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叫人捧回去给你熏熏屋子。”
  “只要是母后做的,都是我心头好,再没有哪一件是不喜欢的,”令仪公主取了一枝花在手上看了看,又自觉无趣的放了回去,口中却道,“母后今儿怎么想起摆弄这个?”
  皇后垂下眼睑,面上神色渐渐淡了几分。
  令仪公主见了,忙搁下花枝:“母后,可是儿臣说错了什么?”
  皇后拍了拍令仪公主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没说错什么,只是我想起旧时,你兄嫂院里玉兰开得好,每年这时节,他们总要巴巴的装了瓶与我送来。”
  皇后说着说着,神色便和软了几分,“你说这宫中,哪一处能少了玉兰花?偏他们总说是孝心,自个儿没个正形,等你几个侄儿侄女出生,又领了他们一道胡闹……”
  令仪闻言握住皇后的手,面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母后……”
  皇后摇摇头,反握住女儿的手,嘴角含笑:“今儿瞧见这花,我就想起那会儿他们就差没把整棵树给剪秃的事儿了。”
  说到此处,皇后又说令仪:“你还小,好好玩就是了,旁的不必过耳,更不用入心。”
  “那母后想皇兄吗?”令仪问这话时,不由自主的向外头瞧了一眼。
  皇后只当全然不知,道:“儿女在外,做娘的不想不念,都是假话。”
  “可母后知道,你皇兄他倒不如不回京的好,”皇后为令仪顺了顺耳畔的碎发,“他如今是一地郡王,我知道他好好的,也就够了。”
  “哪怕,”皇后眼中流露出几分哀戚之色,“哪怕这辈子也没个再见时候,总归他是好好的,也就够了。”
  令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见帷幕后头转出了金黄色的衣摆。
  “皇后若是想念恪儿,朕明日便下旨叫他回京住上几日。”
  皇帝进门,一干人自然忙不迭行礼。令仪也赶紧起身,将皇后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不必了,”皇后言语生硬,眼中分明闪过几分恰到好处的期盼,却又很快都收敛了干净,板着脸道,“于礼不合。”
  皇后说着,又带着几分嘲讽看向皇帝:“如今这情形,皇上您可是真心盼着我儿回来?”
  见皇帝不答,皇后也没非逼着要一个结果,只将手中玉兰花枝攥得紧紧地,直到被花枝折断的声音惊醒,才道:“若叫他在我跟前,让我看着他受气,还得向人赔笑脸,倒不如不见的好。”
  皇帝见皇后如此尖刻,一时恼了,可见她不顾仪态,随手扔了花枝,眼眶微微发红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道:“何至于如此。”
  令仪在一旁瞧着皇帝这模样,心里有些发寒。眼见着这几月父皇母后关系缓和,可也不过就是表面光。
  皇帝今儿过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了那信,疑心李恪和皇后勾连设计。
  她先进门同皇后说话,那也是皇帝授意。不过真要从父母里寻个偏好,她自然是心疼母后多些。
  皇后瞥见令仪的心不在焉,开口遮掩道:“可是方才玩得乏了?不如先歇歇,午间迟些用膳便是。”
  皇帝见皇后只和令仪说话,道:“这还早呢,也没到令仪平日午歇的时辰。”
  皇后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瞧着精神头好,却也容易疲累,若一直强撑着,反倒不美。皇上若公务繁忙,自去便是。”
  皇帝听了这赶客的话,反倒将袖子里拢了半天的信取了出来搁到皇后面前:“不知道朕做这小半日信使,可能得皇后留饭?”
  皇后先瞥了皇帝一眼,才看向桌上信件,可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是皇儿的字。
  皇后便是早收到了李铮两个的信,知道李恪若是同意,必然没几日便有消息要来,可这左等右等,生生又多等了小半个月出去。
  皇后红了眼圈,颤抖着手拿了信在手里,婆娑着上头字迹,头也不抬道:“皇上要用饭,到哪里没有呢。”
  虽是如此,到底随手指了个人去传话。
  皇后打开信,一字字的看过去,便是早有心里准备,也不由因李恪信中话语牵动心中情绪,泪如滚珠而落。
  “母后,”令仪赶忙取了帕子上前,为她拭泪。
  这不安慰还罢,一安慰起来,皇后便再忍不住口中呜咽。
  皇帝站在一旁,忽而有些心虚,有心哄哄皇后,下意识爱妃两字出口,又不由得换成皇后之称。
  “罢了罢了,你这样想他,又……”皇帝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臣妾御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皇后分明还抽噎着,却端端正正的跪好了,偏生还将那信紧紧按在怀里。
  皇帝见这模样,便因皇后生硬的话语生了恼怒,也不剩什么了。只是皇后泛起倔来,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示意令仪。
  令仪赶紧上前道:“母后想念皇兄一时失态,父皇哪里就这么小气,要治您的罪呢。”
  令仪握着皇后的手,扶她坐回去,才慢慢道:“您这样,要是叫皇兄和侄儿们知道了,可不得后悔送了信来?”
  皇帝见皇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松了口气。将令仪方才的话一琢磨,不由得心里一动。
  “朕记得,恪儿的长子该到成婚的年纪了?”


第五十章 谢家金堂
  李铮要走的消息, 金堂得的有些迟。
  他原已过了童试,正在先生处备考来年院试,府里一时忙乱,竟忘了他还不知此事。
  好在青梅妥帖, 遣人送了信去, 金堂忙不迭从河下村赶来送行。
  李铮瞧见金堂从廊下匆匆赶来, 忙起身去迎:“小舅舅何时回的?”
  “才进府, ”金堂见李铮还有心思品茶, 恼道:“若非青梅与我送信, 我异日来时, 这府里少了个人, 只怕也没人说与我的, 你又何必问我何时来的?”
  李铮实则也才偷闲小半日, 可忘了给金堂送信,确是他之过, 此刻见金堂恼了也不敢辩解,只端茶请罪。
  “是我昏了头, 小舅舅快消消气, ”李铮亲手斟了茶,端到金堂面前,却并不落桌。
  金堂本气得不想理他,可见他如此,又有些不忍,轻哼一声将茶盏接了下来道:“你可别以为这就能算了。”
  李铮悄悄松了口气,又缓声道:“京里催得紧,说要入冬前便要回京去。自打接了消息,府里便忙起来, 个个都想着定已经派人同您说了,哪成想……”
  “如今已是秋里,怎的入冬前便要进京,”金堂得了解释,也没再揪着不放,只不满这时间太过仓促。
  李铮意有所指道:“祖母信里说,冬里雪大,总是难行,不如尽早启程。”
  “皇后娘娘这么说的?”金堂灵光一闪,想起年头上李恪写的那封信,将这两桩事联系到了一处。
  金堂犹豫片刻,道:“路上艰险,不如我与你同去。”
  李铮闻言心里一暖,道:“小舅舅放心,我身边的人手都是爹娘亲点,不会有事。再者,明年院试定在二月,小舅舅你若过的顺利,说不得明年咱们就能在京城相见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两人都知道,不过区区一个院试,即便是中了举人,也未必就是金堂进京之时。
  不只是因着金堂年纪小,更是李恪一家还远远不到进京居住的时候。
  “你……”金堂想问的有很多,譬如李铮进京之后住在何处,有何打算?譬如李铮进京必然会独自面对许多疾风骤雨,可有自保之力?
  临到出口之时,金堂道:“你要进京,姐姐姐夫必然事事妥帖,但有一件却是我能帮得上的。”
  “什么?”李铮有些疑惑。
  金堂不肯把话说透,只匆匆与李铮散了回屋。
  “少爷这是在寻什么?”青梅见金堂翻找,随口问了一句。
  金堂没回青梅,却很快从书本夹层里翻出了账本来。
  “少爷是要看账?”青梅忙让人都在外头候着,不许进来,才又上前。
  “外头账上有多少现银?”金堂又随口问了一句,“京城铺子的出息什么时候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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